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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就是,天然的触碰条件吗?是她完成剧本第三场的大好机会,就算这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江同志,他应该也不会怀疑什么吧?

她小心思一转,立即躲到江公安身后,在他拎着行李袋避让乘客的时候,她大着胆子飞快地碰了下他的腰,看向剧本,没有动静。

嗯?江公安腰不行了吗?

估计江见许要知道她这句话,得气笑了。

她呼了口气,后面的人正好往前一挤,她顺势一贴,然后小手飞快地从他胳膊,到肩膀,一路下来,仿佛点穴小花手,戳了个遍,江公安忍无可忍回头盯着她看了两秒。

韩舒樱赶紧手一收,心虚地将小手背到身后,赔笑道:“是后面人……后面人它挤!”

江公安扬了下眉,上下看了看她,没说什么回过身。

她舒了口气,再看向右下角,心头涌起一阵疑惑,为什么?

why?

剧本为什么没反应了呢?

明明前两场戏很容易完成了,现在剧本怎么就像拍完床x的男演员,一动不动了呢?

问题出在哪儿啊?难道剧情点不是身体接触?可明明前两场都接触过!或者是她接触的位置不对?

韩舒樱目光瞄了眼身材很好的江公安……从肩膀到大长腿,瞄来瞄去,最后停在了中间,总不能,总不能让她拍他的臀部吧?

她用手遮住半边脸,其实,她不是那样的人!

……

实践过后,她发现原来得逞也是一种失败!

在江公安平静无波、暗流涌动、锐利的目光里,韩舒樱低下头将爪子放进大衣兜里,灰溜溜再也不敢拿出来兴风作浪了。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被他发现了,剧本也没有一点反应……

就在她一路摸摸搜搜,哦不,磕磕绊绊中两人终于来到了火车卧铺车厢。

卧铺车厢的人要少一些,这个年代不是有钱就能睡卧铺,需要介绍信,还必须是有级别的才行。

这里不但有床铺,还有叠得整齐的枕头与被子供乘客休息。

找到卧铺厢,四人铺已经有两个人了,一男一女。

男的看起来年轻些,穿着灰色中山装,二十出头,女的年长一些,梳着齐耳短发。

韩舒樱听到拎包先一步进去的江公安,一本正经的语气与里面那名年轻男人握手客套:“是文科员吧?我在县文教局见过你,你好。”

“哦,你是派出所小江?你好,叫我文逸春。”男人起身握了握手,两人都不热络。

倒是韩舒樱跟着进来后,文科员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位女同志是?”

“她姓韩。”江公安回头对韩舒樱介绍道:“这位是文教局文同志,这次和我一起去省城学习。”

“韩同志,你好你好。”文逸春热情招呼。

韩舒樱望向他,长得文质彬彬,戴着眼镜,她礼貌向他点下头:“你好。”

刚才他就觉得这个女同志侧脸漂亮,现在正对着他坐下来,看到了正脸,文逸春目露惊艳,有了点紧张,他开口道:“我叫文逸春,现在在县文教局做科员,这次省城学习后,预备升职副科长,至今未婚……”

话一出口,车厢里一阵安静,江见许低咳一声,看了眼文逸春,又看向韩舒樱。

韩舒樱:……

对面上铺的女同志忍着笑整理完被子,主动介绍自己,“我姓郭,郭梅,在鹿城医院工作,这次去省里办点事儿。”

这年代能睡卧铺的,基本上都是有组织有单位,有点关系有点级别的人。

韩舒樱立即冲她笑笑,低头心想着,挺好挺好,大家都有工作,只有她的工作没着落,现在又要被江公安押着回老家了。

“韩同志。”

“嗯?”

“你是哪里人,在哪儿工作?”这位文逸春同志搭话主动,语气热情,但热情有点过了头,像查户口的……

韩舒樱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扭头看江公安,察觉到她的求助视线,江公安头也没回替她回道:“她来鹿城探亲,路上丢了行李,我顺路送她回家,她家里……”他瞥了眼韩舒樱,眼睛微微眯了下:“农村的。”

农村两字一出,对面安静了。

这两个字威力很大,在吃不饱饭养不起家的年代,生计是很重要的事,户口在哪儿,这可关乎着一家人口粮问题。

如果韩舒樱真的是农村女孩,可能还会有些心里落差,但她不是,她不但不是农村的,甚至不是这个年代的人,所以她毫无压力。

依然有兴致地趴在桌上,望着窗外的风景,他们坐得是晚上的绿皮火车,这个时间太阳落山了,落日仍有余晖,借着光线能看见铁路一侧的电线杆子,电线杆上挂着密密的三排或四排电话线,绿皮火车已经发动了,跑起来速度很慢,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

江公安坐了一会儿,弯腰从行李袋中取出水壶和搪瓷缸放到小桌子上,韩舒樱回神看着他把东西放在桌上,见他从包里掏出了油纸包着的一只横切几刀的烧鸡,切得皮酥肉烂,香喷喷的,以及两个软皮红豆饼,皮薄豆多,豆子都快从薄薄的皮膜中露出来了,香得很。

韩舒樱一天一夜净喝米汤了,喝了一肚子汤水,比减肥餐还难受,虽然见到吃的还能忍住,但是见到好吃的还是看了好几眼,她又看看江公安。

她以为江公安要吃晚饭,就准备往右挪一挪给他让地方。

谁知江公安取了筷子递给她,瞄了她一眼:“给你的,快吃吧,想喝水自己倒。”来之前他见人民食堂有刚出炉的烧鸡卖,就买了一只,这个月剩的三张肉票,除了借给老张,剩下的都花了。

她能吃吗?韩舒樱观察着江公安,见他没生自己气,这才敢接过筷子。

对面文逸春闻着桌上纸包里烧鸡的香味儿,狠狠地咽了下口水,是南三道街人民食堂的烧鸡,贵得很,不但要肉票,价格一块五一斤,一只鸡就得七、八块钱,真舍得,他工资现在才三十三块,买一只烧鸡四分之一工资没了,他一年也就吃一两次。

他目光在江公安和那个女同志两人间来回看,不知道俩人什么关系竟然愿意买肉给女同志吃,而且他没看错的话,这个女同志身上的大衣应该是男同志的吧?

江见许当然不是特意买给女同志,只是刚好有卖,手里又有票罢了。

有东西吃了,韩舒樱将手从长袖子里伸出来,但是这件男士大衣质地硬了一些,袖子还长,伸了半天手只露出个指尖,她习惯性地将衣袖伸到旁边,想让助理给她挽袖子。

结果伸过去才发现,旁边的人是江公安,江见许看到长长的衣袖伸过来时,他放在腿上的手动了下,但很快意识到不妥。

“你自己挽。”

“哦。”韩舒樱又收回来自己挽好,拿起筷子。

“你不吃吗?”

“我在食堂吃过了。”

热水倒进搪瓷缸,搪瓷缸雪白像新的,涮干净后将水倒出窗外,穷讲究的韩舒樱这才放心倒了一杯干净的水,喝了一口。

擦干净手后,她从纸包里切成三分之一的鸡腿中拿了一小块,用像莲花瓣一样往上翘的指尖,轻轻撕着鸡腿肉,一丝丝放嘴里慢慢吃着,每次必嚼二十五下,鸡肉嫩烂脱骨,肥而不腻,鲜香纯正,原汁原味。

一时间车厢里全是烤鸡的香味。

这年月缺肉少油的,很多人见到肉食眼睛都绿了。

江见许在旁边眯着眼观察着她,见她悠哉吃了半天,一只鸡腿只吃了三分之一,加上巴掌大一小块红豆饼就饱了。

实在想象不出,什么农村家庭能养出这样的女同志,不是吃多吃少的问题,而是一举一动都不像普通人家教养出来的女儿,如果非要说的话,倒像是衣食无忧的富户养出来的,比如,资本家……

他心中疑惑丛生,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养尊处优的习惯到处都是,刚才竟然伸手让他挽袖子,一看就是平时被人伺候惯了养成的习惯,可地主阶级早被打倒了,眼见她要将带着肉没啃干净的骨头扔掉。

他出声:“啃干净。”

韩舒樱停住动作,看向板着脸的江公安,“哦”了一声,听话地将没啃干净的骨头又放回嘴里,眼晴余光小心瞄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