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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经是梅雨季,临江整日雨势连绵,洗过的衣服晾很久都不干。周五那天付嘉加班到很晚,十一点左右从公司出来,外头的雨打在玻璃檐上哔哔剥剥,许多人撑着伞等自己叫的车。

半小时后坐上出租,他眼皮撑不住直往下耷,中途仿佛听见司机在前面打了声呵欠。正睡得迷迷糊糊时,车身忽然向前一刹!

头猛地磕在前座的LED屏上,付嘉感觉一阵锐痛。几秒钟的晕眩后他勉强直起身,用手一摸,额头流血了。

原来是打滑追尾。

司机也吓得三魂出窍,但他本人系了安全带所以没什么事,来不及与前车交涉第一时间就把付嘉送往医院。

幸好只是皮外伤,检查没有脑震荡的情况,简单包扎即可不需要缝针。

走出医院都两点了,司机好声好气地向他道歉,五十多岁的人了姿态放得极其卑微,大概也是怕他狮子大开口。

“这几天我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再找你吧。”

太晚了,付嘉没心思再追究,留下司机的联系方式就放人走了。

雨还没停,只不过小了些。心有余悸的他不太敢坐车,就撑伞走了三公里路,回到小区时裤腿几乎完全湿透。

沿楼梯一步步往上爬,前额仍觉得钝痛。楼道灯修过,但光线还是不够亮,衬衫前襟零星的血点子看上去有些怵目。

拿钥匙拧开门,家里一股难闻的气味,应该是卫生间又返潮了。他摆摆头,说服自己往好的方面想,起码没有漏水,窗户也没有破不是吗?

深吸一口气去开灯,所有的自我安慰却瞬间崩塌。

这是怎么回事……

他睁着眼,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客厅一片狼藉,东西全被人翻过,抽屉都是打开的。跑到卧室一看,里面也不例外。值钱的电脑不翼而飞,桌上的一部备用手机、一只精钢表也被偷了,地板上脚印纷乱杂沓,衣服被扔得乱糟糟一摊。

其实这些东西根本不值钱,放到以前付嘉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但今时不同往日。他脸色苍白地站在灯光下,脑袋里袭来微弱的眩晕,只能把眼睛闭上静止了会儿。

差一点就受不了打给父母了,但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自己处理。

报完警去派出所做笔录,民警连夜到家里来拍照取证。离开时付嘉把他们送下楼,其中一个问他:“你这额头怎么搞的?”

“回来路上追尾了。”

“呵,够倒霉的啊今天。”

是啊。付嘉无奈地笑笑,心里一阵惨淡:“祸兮福之所倚吧。”

民警点点头:“你倒乐观。”

不乐观还能怎么办呢,打给爸妈他们肯定会接自己回家,到时再想搬出来就难了。

折腾大半夜,躺下时天边已擦出亮光。付嘉把小臂挡在额上,脑袋昏昏沉沉,身上也觉得有点冷,大概是淋过雨的缘故。

第二天早上无论如何起不来,他打电话请假。经理嘱咐他好好休息,不过也拐弯抹角地问到工作怎么交接,他囫囵答了。挂了电话感觉身体在发热,挣扎着爬起来量体温,38度6,是有点烧,不过还好。

吃过药又躺倒,一整天时醒时昏,直到傍晚还滴水未进。想给晓鸥打个电话,点开通讯簿的收藏页,眼前有点模糊,看字有重影。

结果就这样拨错。

“晓鸥?”

那边通是通了,但没人说话。

发觉不对头,他把手机拿下来眯起眼,这才急忙清了清嗓:“不好意思我打错了。”

大概是声音哑得不正常,徐书原静了瞬,问:“你怎么了?”

“我……我没怎么啊。”他脱口而出。

沉默蔓延,谁也没说话。

付嘉想换一边拿手机,结果不小心碰到红色键,电话猝不及防断开了。听到忙音他呆呆地一怔,心想这或许是天意吧。

躺在床上不争气地红了会眼,他起床想去找水喝,结果瓷砖太潮,不小心摔倒在厨房里。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窗户上的磨砂贴纸又黄又皴,地板角落还有油渍。他咬牙爬起来,一步步挪到沙发那边去。

那件外套一直就在沙发扶手上搭着,好几天没拿走。付嘉把它盖到身上,其实已经只有干洗店的香精味了,但仍然格外好闻。

也许是这件衣服起了作用,他鼓起勇气决定再打一次电话。没想到那边像是等在旁边的,很快就接起。

付嘉一怔:“书原。”

那边没回应。

眼睛移到电视下面的矮柜,看到曾经摆着相框的位置,心里一阵刺痛。付嘉别过眼,缓慢地呼吸了几下:“你去哪里玩了?那么乐不思蜀,连朋友圈都不舍得发一条。”

徐书原说:“朋友圈都是同事。”

付嘉笑笑:“我也想休假,这两天真的倒霉死了。”

电话里沉默少顷,徐书原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你怎么了。”

付嘉吸了口气,情绪像泄闸一样:“昨晚打车碰上交通事故,头撞破了不说,到家还发现家里被小偷光顾过,值钱的东西全没了。没办法,半夜跑到派出所去做笔录,结果回来的路上又淋了雨,今天一整天都没吃东西。”

说着说着声音有点哽咽,为转移注意力他就去活动手腕,结果摔疼的关节一晃就嘎吱直响。

“你人怎么样?”徐书原嗓音收紧。

“我没事,就是淋完雨有点发烧。”他咬住牙,嘴角往上牵了牵,“你放心,我可以照顾好自己。就是……就是有点想你,所以打个电话听听你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