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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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整顿还好,一整顿,所有人大跌眼镜。
申报名单下来,所有关系支网都一目了然,谁是谁的小侄女,谁是谁的二姑妈,谁又是谁的三姨夫。
技术部更是鸡飞狗跳。
高冷撵着一份申报名单,人仰在椅子里翘着脚大声朗读道——
“应茵茵,介绍人,赵钱,关系,伯侄。”
“王益,介绍人,王婷婷,关系,他大姑二表姨。”
“……”
高冷一行行往下念,越念心越寒,啧啧,到底是怎样一个庞大的关系网,合着私底下这些默不作声的一个个都是披着羊皮的大灰狼呀。
他一脸不可置信地往下扫,视线定住,慢慢一字一顿念道:
“向园,介绍人,司徒明天,关系,爷孙?”那会儿向园不在,技术部所有人都闻声围过来,高冷捅了捅一旁尤智的胳膊肘,还没缓过劲,“这司徒明天是谁啊?很厉害吗?我怎么没听过这人?”
……
彼时,向园正在陈书办公室跟老爷子通话,聊起昨晚的事,向园有一搭没一搭,答得挺悻悻的。这边身份猝不及防公布,赌约失去意义,司徒明天索性开门见山地问她还赌不赌?
起初来时不知这边情况复杂,只想用自己做赌注跟老爷子搏一把自由,如今瞧这形势,内忧外患俱未除,她那点个人主义也不适宜再提,只得作罢,问了句:“你昨晚怎么会过来?”
司徒:“年度巡查。”
向园哦了声,要挂电话,司徒明天却忽然叫住她:“那个……”
“什么?”
“徐燕时,”老头似乎咳了声,掩饰尴尬,“他,真是梁教授的学生?”
“嗯,得意门生。”
司徒明天没回话,直至挂断电话,望着窗外层叠的楼致,心中顿生一个念头。
临了,赖飞白又给向园去了个电话。
向园才知道昨晚是他听见杨平山和黎沁打电话,老爷子怕她应付不来,这才赶了过去。
不过也好,算是个教训。
技术部紧密地围在一起,十几个脑袋全围着尤智的工位,冒着金光的眼睛齐刷刷、一眨不眨地盯着尤智工位上的电脑界面,开得是公司网页。
这拨人自从分配到西安就安分守己,坚守岗位,没什么缘分能跟司徒明天会面。就光这个名字高冷还在脑海中打转了好久,才想起来是谁,立马让尤智开公司网页确认一下是不是那个司徒明天。
技术部气氛紧张,所有人默契屏息静静等着司徒明天的照片一点一点刷出来。
公司网本就慢,老爷子照片还特意照了一张全身超高清,刷起来尤其慢……大家呼吸也不由得放慢了,直到那小老头的脸完整且清晰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司徒明天。
那瞬间,整个技术部忽然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响彻整个办公大楼的——
“卧槽!!!”
有句话叫什么?
有些人一出生就已经赢在起跑线上了,而有些人,一出生就已经在罗马了。
还有一些人,不仅出生在罗马,他妈的,人家在罗马还有数不清的房子,车子,票子,马子。
向园下楼,紧觉技术部氛围不对,每个人看她的眼神显得格外热切,充满了慈爱、尊敬、乖巧……反正是一些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情绪。
高冷笑眯眯地凑到她身边,笑得跟个二百五似的。
“其实你叫司徒向园对不对?”
“……”
见她无语,高冷一脸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轻轻地打了一下她的胳膊,“别装了,司徒明天是你爷爷,你叫司徒向园对不对?”
向园一掌摁在他脑门上,把人推开,“我叫向园。”
随后,转头冲一旁的薛逸程说,“你跟尤智进来开会。”
高冷悻悻,回去潜心研究申报名单,没一会儿,乍起:“我靠,施天佑,你他妈也是关系户?”
一旁胡子拉碴、在喝水的施天佑脖子一抽,头皮发紧,抿抿唇,两脚尖轻微点地,想趁势滑开椅子。
被高冷提溜住,拿着名单嗓音瞬间拔高:“总研发室的施主任居然是你爸爸?!!!!”
怎么说呢,施天佑也慌啊,整个维林西安分公司,就数技术部的关系户最少,因为这个部门要技术,一般关系按插不进来,那些个什么总的,基本上也只是把人按进销售和市场这两个部门。技术部全是实打实招进来的。
施天佑其实还挺自卑的。也不敢提,怕被他们看不起。
“我……跟我爸,关系……”
高冷愤懑不平:“你有关系你不早说?!要是老大知道的话,说不定他就不用走了啊!说不定可以进总部了啊!”
“我问过他。”施天佑小声说。
其实施天佑有关系这事儿,他跟徐燕时说过,那一年徐燕时工作上处处受阻,后来一次聚餐,施天佑私底下问过他,也跟他坦白了,如果他需要帮忙,他爸爸应该可以帮上忙的。
徐燕时当时就笑着拒绝了,那时是自负,认为错过一年,总还会有机会,后来见他一年比一年消沉,施天佑更不敢提这事儿了。怕伤他自尊心。
他只记得后来徐燕时跟他说过一句话:他说他不信他这么倒霉。
“然后呢?”高冷听得入神。
施天佑:“然后就真的这么倒霉。”
“……”
“而且,你认为向部长这关系还能比我的关系分量轻?老大跟她那么好,也没见要动人关系,老大这人你还不了解?”
也是,这么清高自傲的一个人,怎么会向动物世界下跪呢。
想到这,男人那张脸清晰渐露,浮在脑海中。
高冷索索鼻子,神情忽然蔫了,喃喃靠着椅背说:“我有点想他了。”
施天佑跟没魂似的附和:“我也是。”
向园取快递的时候多打量了新来那个门卫小哥一眼,小哥抱以温和笑容,居然喊出她的名字,“向部长。”
向园一愣,微微一笑:“记性不错。”
晚上跟陈书说起这件事,陈书还打趣:“不会是想追你?”
向园摇头,喝着红酒,“一个男人喜不喜欢我的眼神,我还是能瞧出来的,他什么时候来的?”
陈书想不起来了,新加入的小伙伴应茵茵反应贼快,给出答案:“就我车被炸的前几天。”
三人在向园家里支了个烧烤摊,天边月挂着,夜空黑漆漆一片,阳台上没灯,向园从客厅搬了一盏落地灯支着,雾气缭绕,星火乱蹿,香味扑鼻。
应茵茵烤得那叫一个手忙脚乱,显然不是伺候人的料,烤出来的串一串比一串黑,陈书看不过去,拔烟揿灭,接手这烂摊,有条不紊地撒上孜然,问向园:“申报名单不是下来了?有没有他的名字?看看是谁的关系。或者你在怀疑什么?”
“安保清洁人员不在列,”向园倚着栏杆,漫不经心地荡着杯中的红酒,看那随着手上轻巧的力度慢慢璇成一个涡,又慢慢停下来,乐此不彼,旋即喝了口道,“我只是好奇,这么年轻当保安是不是太可惜了点。”
陈书:“有人就崇尚安稳。”
应茵茵一脸懵地看着她俩,看看她又看看陈书,全然不解。
“你们说什么呢?”
陈书烤着串,看着她笑笑道:“笨点好,你这样挺好的,要真跟向园这么聪明的,活着也累。”
“夸我呢,还是损我呢,”应茵茵哼唧一声,旋踵着看向那栏杆上纤瘦却干练的女人,踌躇道:“你真是司徒老爷子的孙女啊?”
月明星疏,阳台四周包了玻璃,半封闭式的,灯光斜密拢着,对比之下,月光聊胜于无。
闻声,向园转头瞧过去,眉眼如烟似的,半倚着栏杆,等她下文。
“以前的事,我其实……”应茵茵下意识看了眼陈书,还是挺骄傲的,想道歉又说不出口,半天憋住一个字,“对……”
“打住,”向园及时喊住她,“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跟我道歉,太没诚意了?”
应茵茵犹犹豫豫地说:“那那我下回请你吃日料,陈书说你喜欢吃日料。”
陈书是知道向园皮归皮,但真到了真情实感的时候,她还是有点听不得这种肉麻话,要真跟应茵茵斤斤计较,这账算不完了。
应茵茵顶多也就是嘴碎,有点虚荣心。要论坏,不算坏。
遂帮她打圆场,“行了,敬两杯酒完事。”
然后,应茵茵被灌醉了。
两人合力把人抬进客房,还挺重,向园差点被她扒拉着手脚给摁在床上,挣扎着从床上把胳膊抽出来,只听应茵茵还浑浑噩噩的碎碎念道:“其实我真挺羡慕你的,我从小就笨,也没什么主见,一直都随大流,别人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房间昏暗,陈书打开台灯。
只听她喃喃又道:“活得其实很憋屈,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反正就很糊涂……还有,舆论害人啊,舆论害人,我以后再也不上网骂人了。”
剩余俩女人对视一眼,一笑,在床沿侧坐下来。
向园却低声:“你是不是有事情要告诉我?”
陈书蓦然一愣,下一秒,无奈:“你要不要这么聪明?我准备辞职了。”
“我又没读心术,能知道你在想什么,是永标告诉我的,说你准备辞职了。”
“恭喜啊,终于脱离苦海了。”她说。
也只有这一刻,向园才知道,能用脱离苦海来形容,这公司到底有多失败,就像个牢笼,把所有人的囚住了,大家受不了这牢笼里的体制,牢笼虽然不怎样,但这个牢笼背后是个大集团,仰仗着这点光支撑到现在,支撑不了的,都走了。而牢笼里的人羡慕又由衷地祝福他们脱离苦海。
陈书笑笑:“你不要这么想,司徒老爷子其实还是挺有手段的,只不过他的经营方式已经不适合现在了,你得劝劝你爷爷,适当顺应潮流,改变体制,不然年轻人都走了,公司里留下的都是些老人,那才是最可怕的事情,现在整改为时不晚,别等到公司人口老龄化了,那才真是来不及了。”
“徐燕时走时,也跟我说过,但现在半盘错结太多,只能一刀一刀砍。”
第一刀,就直接砍向了黎沁。
林卿卿于年前交出一份录音记录,里面一字不漏地记录了当初黎沁是如何收买林卿卿要求她在新产品发布会当天将向园锁进房间里。
录音上传到总部备案,黎沁矢口否认,甚至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林卿卿身上,关于这点,林卿卿其实还挺淡定,似乎也早有所料,她不辩驳,只静静地坐着,相比较黎沁的尖锐慌乱,她冷静地在会议上跟行政侦察员交代完事情的前因后果。
连向园都不得不佩服她的镇定和冷静。
陈书更甚,低头却在想,这样的姑娘你还真猜不透她在想什么,或许她真的只是缺少一个机会而已。
“以上是我所有的证词,如有半句弄虚作假,我愿意为此付出法律代价,”随后,她看向向园和李永标,平静地说了句,“也为我曾经所犯的错误,诚挚地做出道歉,也愿意接受公司的任何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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