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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嫔好歹是延安帝的女人,乌麟轩连人都不叫,斥狗似的,这便是一点脸面都不给了。

其实这些事情是谁做的,乌麟轩现在已然心知肚明。

嘉嫔带人巴巴地跑来,加上之前宫道杖杀太监,把梦夫人吓昏的事情,乌麟轩心思缜密,甚至还想到了他这梦夫人和二皇子争沉铁剑的事情。

今晚这件事,绝对跑不了这个嘉嫔的手笔。

长孙纤云凑上前来,看着自己妹妹埋在乌麟轩怀中的样子,也是心疼得不行,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想起了之前端肃妃在开宴之前,找她去说一堆废话的事情。

长孙纤云面色也跟着一冷。

她转身便要去陛下面前为自己的妹妹出头,可是陆孟这时候伸手抓住了长孙纤云,哭着说:“长姐,我害怕,长姐陪陪我……”

长孙纤云只好跟着乌麟轩身后走,一行人快步朝着举办宴会的礼乐大殿去。

一路上乌麟轩的人和长孙纤云的人配合,很快便找到了被打昏丢在宫中角落的陆孟婢女。

陆孟其实根本没怎么样,但是全程跟个死尸一样,脑袋四肢都垂着,用完全放松的状态,让乌麟轩抱着走。

仰头的时候,能够看到他们身后不远处跟着的一个女人,雍容非常,身侧跟了一群的仆从。

长孙纤云已经和陆孟说了,那是嘉嫔。

也就是今日杖杀向云鹤的那个宫妃。

陆孟看着她手上捏着锦帕,时不时朝着鼻尖凑一下,遮盖住下半张脸,虽然隔得远,但是陆梦觉得她在笑。

胜券在握高高在上的那种笑。

陆孟见乌麟轩对这个女人的态度,见自己的姐姐对她横眉冷视,已经猜出了她就是今天的罪魁祸首,要把她扔荷花池的那一个。

而乌麟轩的狗性子,自己是他的女人,也就是他的脸面,狗这种东西,再怎么不在意的玩具,也是不许其他狗叼走咬坏的。

他没当场发作,肯定是因为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一切是这个嘉嫔做的。

证据……

陆孟不想动脑子,她虚惊一场,浑身软绵绵的,因为扎伤了那个太监的手,现在还在心悸。

可是罪魁祸首在笑哎。

今天的这件事,如果不闹大了,最后不过就是那两个小太监认下罪,他们敢动手,露面,就绝不会攀咬宫妃。

说不定最后审人的时候,还会攀咬陆孟给她安上个什么说不清楚的污名。

就算是无关痛痒,但是足够恶心人的目的也达到了。

陆孟躺在乌麟轩的怀里,仰头眼睛看着今夜格外圆的月亮,她现在只想浑身放松,睡个好觉,以后再也不来后宫这种吃人的地方转悠。

可是……凭什么呢?

就算她想要不争不抢,毕生的理想就是躺平做个咸鱼,但这不代表她能任人蹂躏。

而且今次只是要毁她清誉,她不在乎那玩意,所以现在虚惊一场心里都没什么气。

但是来日,若是这些人觉得她软弱可欺,见人下菜碟,要她的命呢?

命可就一条,系统也说了,早古文女主没有什么女主光环的。

再说了,咸鱼也是有刺的。

他们已经走到礼乐殿偏院,绕过院中中秋赏月的众人,就能抵达礼乐殿。

等待侍卫们去查今晚的事情,再轻飘飘把这一页揭过,毕竟一个建安王侧妃受惊而已,涉事的太监再一认罪,这个闷亏不吃也得吃下去。

这时候礼乐殿前的宴饮已经开始了,毕竟就缺席了一个建安王侧妃,满庭院的朝臣和女眷,加上当今延安帝,还都能等着一个侧妃入席才能开始过中秋么?

乌麟轩抱着陆孟,是从大臣的宴席这边,一个和宴席相隔了不远的小路朝着礼乐大殿进的。

陆孟甚至能够透过掩映的绿植,看到朝臣们把酒言欢的样子。

陆孟想着,就着今晚的月色,她算是个大家伙助个兴,来一段儿经典著名桥段——咸鱼突刺吧。

宫斗要什么证据?

陆孟阅片无数,这也算一个挂吧。

于是她突然在乌麟轩怀中挣扎,落地之后,索性也没起身,挥开长孙纤云来扶她的手,直接趴在地上,扯着嗓子就开始嚎。

拿出号丧的劲儿来,一个眼泪疙瘩都没掉,就冲着树丛之隔的皇帝那边喊。

“王爷,臣妾知道不该说,可是臣妾想起来了,今晚要害臣妾的,正是宫道上公然杖杀宫人的那几个太监!”

当然不是,陆孟都不记得中午的太监长什么样子,但是语言的艺术就是这么博大精深,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把人扯进来再说。

中秋宴才开,现在还没有礼乐和歌舞,大臣们皇子们,都在低声谈笑。

因此陆孟隔着绿植来的这一嗓子,直接就让宴饮之上鸦雀无声。

陆孟继续道:“他们光天化日,当着朝中女眷便敢对宫人施以残忍的杖杀之刑,血染宫道,让进宫的女眷们个个惊惧呕吐,可谁也不敢多言一问是谁的人,那被杖杀的宫人又犯了何错,这是何等的猖狂?”

“今日可是中秋啊,陛下大宴群臣的日子,他们都敢如此猖狂,臣妾不过是离得近了一些,因为实在惊惧害怕,和工部尚书之女敖冰夏一起惊惧跌倒花丛,打断了杖杀之刑……”

陆孟凄厉道:“可是他们晚上就敢打昏臣妾的婢女,把臣妾绑到了无人之处,要杀了臣妾!”

“他们要杀了臣妾!”

“还在动手之前,蓄意将臣妾的长姐叫走,让有武艺的长姐不能伴臣妾同行……”

陆孟半躺在地上,面色甚至是闲适的,故意把要她失去清白的事情,说成要杀了她。

虽然悲哀,但陆孟知道,女子的清白在这些腐朽男人的心中不值一提,涉及性命更严重一些。

她突然这样,乌麟轩和长孙纤云俱是目瞪口呆。

陆孟又说道:“王爷,臣妾真的好害怕,天子卧榻之侧,他们就敢肆意戕害王爷的侧妃,他们背后是谁?下一步,是不是就敢对陛下动手,谋朝篡位了?!”

后面字字句句,如同千钧之锤砸下,安静的宴席之上,二皇子乌麟州抓着杯盏的手指一晃,杯中的酒直接撒了出来。

他眼睛微眯,似毒蛇的目光如电般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树丛。

“你给本王闭嘴!”

乌麟轩适时喝止陆孟,看着她的眼神却幽暗难辨,他这侧妃的胆子未免包天了,竟然敢说出这种话!

但是事已至此,眨眼之间,乌麟轩想出了无数种利用这件事,利用这个梦夫人达成某种目的的计划。

长孙纤云见乌麟轩凶自己妹妹,正要上前,却被陆孟的眼神阻止。

而乌麟轩决断下得非常快,立刻蹲下,抓住了他这位梦夫人的手,将她的手按在她的肚子上,口型道:“孩子。”

此时此刻,陆孟之所以敢闹,是因为陛下就算再怎么残暴,也不会同一个吓疯了胡言乱语的妇人计较。

而当今延安帝,陆孟通过上一次昏倒在太后寝殿前,把皇帝气得拂袖而去,就知道皇帝是个要脸的。

他这么要脸,就算被搅了宴会兴致,也只会针对乌麟轩,比如臭骂他一顿,罚他点什么,不会当着群臣针对他的女人。

所以陆孟这一番话,就算没任何作用,顶多就是被说成疯妇。惹怒了乌麟轩也不怎么要紧,长孙纤云在呢,镇南大将军在呢,她现在有依仗,乌麟轩不敢怎么她,顶多把她关禁闭。

禁闭好啊禁闭妙。

而乌麟轩就更不害怕了,他蹲下,说出“孩子”两个字,就是扔给这位梦夫人的“保障”,是她不被责罚问罪的保命牌,也是加重这件事情严重性的砝码。

两个人之间,还未建立起信任,便已经开始狼狈为奸。

陆孟接收到了乌麟轩的意思,按住了自己的肚子,片刻后凄厉喊道:“王爷,你别凶臣妾,臣妾的肚子好疼。”

“臣妾的肚子真的好疼啊!”

“他们方才拉扯臣妾,要将臣妾推进荷花池,还在说什么只要把臣妾扔进去了,臣妾就算不死,臣妾的清白就毁了,王爷不会再要臣妾了。”

“可是王爷,臣妾不能死,臣妾怀了王爷的孩子啊!”

“臣妾奋力挣扎,还是被踹中了肚子,臣妾的肚子好疼……王爷,这是王爷同臣妾的第一个孩子,会不会保不住了?”

陆孟此刻面上的神情和她说出的话根本是两回事。

她仗着草木花池挡着,隔壁宴席之上的人看不到,悄悄对长孙纤云抛媚眼,让她不要担心。

然后捂着肚子“哎呦哎呦……”

一个劲儿问乌麟轩:“王爷,我们的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他们怎么敢啊!”

陆孟最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便立刻“昏倒”在了乌麟轩的怀中。

乌麟轩眼中露出满意,故作慌张吩咐身边的人:“快传太医!”

然后抱起陆孟,迅速朝着礼乐殿内快步走去。

一行人好似隔着“帘子”演了一出广播剧,然后迅速退场。

延安帝坐在上首位,视线扫了一圈场中大臣,在几个皇子的身上流连的格外久。

女眷那边虽然离得远,但是也听闻了这边的事情,个个噤若寒蝉。

延安帝是想要维持体面的,但是最终,“天子卧榻之侧猖狂行事。”还有“下一步是不是要伤害陛下,谋朝篡位!”,这两句话,到底像两只簪子,狠狠扎进了延安帝的心里。

皇帝嘛,岁数一大,就疑神疑鬼,生出乌麟轩这样被害妄想症的男人,怕是肚子里全都是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