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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孟本来就怕鬼,正激情四射的演讲呢,突然间看到洞口处扒上来一只手。

这只手苍白至极,皮肉外翻。在月光之下怎么看都不像是人的!

陆孟顿时张了张嘴,像一条渴水的鱼一样,又被吓狠了,她吓狠的时候发不出来声音。

然后就像看着恐怖片贞子,一个黑乎乎的脑袋随着这只手从树洞里面拱了出来。

陆孟瞠目结舌,身上脱了一半的衣服挂在肩膀上,双腿下意识地朝后蹬了蹬,却一点都没能挪开。

折腾了这么一大通身上真没力气了,否则她肯定爬起来就跑。

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那个黑黑的脑袋从树坑里面拱了出来,接着是上半身,然后整个人都出来了,就趴在她不远处。

陆孟都不会说话了,就直勾勾地瞪着。

现在不是害怕了,而是震惊。

结果这个人侧头看了陆孟一眼,张开了双臂抱住了陆孟的腰。

陆孟整个人一个激灵。

后知后觉的感觉自己的脑壳都变成翻盖的了。

现在就已经翻开了,她的脑子暴露在这秋夜之中呼呼地冒着傻气。

他是故意的!

操操操操操!

这个狗东西是故意的!

故意让她先爬上来,故意让她去找东西,故意跟她说自己活不成了让她走,还“好心”地给她指路。

陆孟舔了舔嘴唇,整个人绷紧,像一条已经僵死多时的鱼。

乌麟轩没有从地上坐起来,而是就这么躺着抱着陆孟的腰,身体像一个勺子一样围绕着陆孟。

声音带着些许笑意说:“茵茵害怕了吗?我的腿好疼啊。”

乌麟轩说:“有一条腿用不上力,我还以为我上不来,结果听到茵茵害怕了,我就顾不上了……”

“我出来了,茵茵是不是怕黑呀?”

乌麟轩抱紧陆孟,甚至用手掌抚弄着她的后背说:“不用怕,我在呢。”

陆孟心说我可去你大爷的吧!

我怕什么?

我害怕鬼,但鬼却并没伤我分毫!*

陆孟默默地抓起了自己的衣服,看着她好容易卷成的衣服卷,两只手抓着两头使劲抻了抻。

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她如果拼尽全力,能不能把乌大狗勒死在这里的可能性。

这个狗东西实在是太狗了,与其放出去祸国殃民,不如她“大义灭夫”!她在外面都急得冒汗了,这狗东西在里面悠哉悠哉的“钓鱼”玩儿。

要是她真的有自主生存能力,真的信了他的鬼话,往西边走会发生什么?

是被狼吃了还是被虎给咬死,或者是落入比这个树坑还要深的树坑,一辈子也爬不上来的那种……

陆孟深吸了两口气,压抑住自己的“杀心”,她想把乌大狗的人脑袋打成狗脑袋。

但是她没冲动。她自己费尽力气的才爬上来,乌大狗凭借臂力都能轻轻松松爬上来,战力相差太多。

暂时先苟着,陆孟已经开始记账了,她在心里摊开了她的小账本。

九月二十五,夜,星月明亮。乌大狗企图诱我犯错,从而杀掉我,记一大笔!

“茵茵把衣服穿好吧。”乌麟轩坐起来,亲手给陆孟一件一件地穿衣服。

把陆孟脱下来的那些衣服又给她穿回去了。

温柔无比地说:“夜里风冷。”

最冷的是你。

陆孟能感觉到乌大狗还在发烧,可是陆孟觉得他已经凉了。

一个人的心如果黑了,黑得像碳一样,他怎么可能是热的?

陆孟平缓地呼吸,心中跌宕起伏渐渐平复。

乌麟轩手臂撑地率先起身,在原地蹦了一下,对陆孟说:“起来吧,我们找个地方落脚,这里不能久待。”

陆孟不吭声只是非常听话地从地上爬起来,把自己的小手放在乌大狗的手中。

算了。

干不过。

假如生活要蹂躏我,我无力抗拒,就只能躺下当按摩。

两个人手拉着手,在林中走得深一脚浅一脚。

乌麟轩只有在过大坑的时候,才会跳一下,平平常常地走路,他的右腿确实会跛,可是竟然比陆孟走得还稳。

陆孟忍不住又问系统:“他的腿真的断了吗?他是不是骗我的?”

“他骗你我不会骗你。”系统说:“确实是断了,你现在摸一下就会发现肿得像萝卜一样。”

只不过有些人的意志力特别的强悍,他们可以把疼痛当成一种维持精神的良药。

乌大狗这辈子没受过什么苦,可他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能承受的痛苦别人难以想象。

陆孟对他肃然起敬,至少是对于他搞事业这一块儿。而恰好陆孟是一个事业粉,认真搞事业的人永远值得尊敬。

最重要的是怎么从这山里出去,还是得靠乌大狗。

于是陆孟主动上前,把乌大狗的一条手臂绕过自己的脖子。

说:“把力气往我身上放一点吧,你的右腿还是不要着力了。这样走远了真的要废了,那么直,以后落下了什么毛病,再歪了可怎么办……”

乌麟轩心情非常好,如果不是夜色的遮掩,陆孟就会发现他刚才从树坑里爬出来之后,嘴角就一直带着笑意。

他对于他的王妃表现得很满意。

乌麟轩向来是一个非常理智的人,他能够理智到把自己的行为和思想全部都切开,一点一点地去分析自己。

几次三番为他的王妃不由自主,乌麟轩现在非常确定自己喜欢这个女人。

喜欢到愿意让她做自己的软肋。

他会护着她,到他不想护或者护不住的那一天。

没有杀了她,还对她坦白了一切暴露本性,自然也是要将她牢牢地抓在手里的。

如果她不可操控,乌麟轩护着她的办法也会不太一样。

他把他们的感情已经权衡利弊很多次,现在更是切片儿切丁甚至切成了碎末,要从当中榨取最多的滋味儿,好让自己失控的物超所值。

乌麟轩微微侧头,借着今夜的繁星,看了一眼他的王妃担忧他的小脸。

乌麟轩凑近之后在她的脸上亲了亲,声音带着笑意,说:“茵茵疼我,我好高兴。”

你他妈好肉麻。

陆孟今天心中骂脏话已经爆表了,已经骂出了她过去好几个月的份儿。

实在是乌大狗的含狗量也太高了。

不过两个人这样走起来确实更快一点,乌麟轩也稍微舒服一点,他再怎么能强撑,断了的腿就是断了。

陆孟也不知道往哪儿走,反正她什么都不懂就只跟着乌大狗。

他们走了好一阵子,走到陆孟都出了一身汗,觉得自己化身了码头扛大包的,而乌大狗的手臂就是麻袋。

太沉了,她随时都要跪地上去。

然后乌麟轩终于停下了,他四外谨慎地环顾。最后指着一处乌漆抹黑的地方说:“我们今天就待在那个树丛里吧。这附近并没有能够栖身的山洞,这一片的山都太矮了,而且土山坡就算有山洞也容易塌,这里离水源很近。”

乌麟轩侧头对陆孟说:“你听一听,是不是有水声?”

陆孟喘得跟只狗似的。她耳朵呼呼的全是自己喘气儿的声,她能听见个屁。

但是乌大狗说有就有吧,陆孟点了点头。

乌麟轩看出她敷衍,又笑了一声说:“我喜欢你这样。茵茵以后一直这样就好,听我的就行了。”什么都不需要去想,只听他的就行了。

陆孟熙说我要是听你的,我现在应该和虎狼在打三缺一呢。

四肢缺三个然后一命呜呼。

两个人往树丛里进的时候属实是费了点劲儿,这一片树丛太密了,而且这种树上面竟然有刺!

也不知道是什么树,陆孟被扎得龇牙咧嘴,还得把乌大狗这个一条腿的拉进去,又从里面把树丛整理了一下,免得在外头看出来。

都折腾完之后陆孟又出了一身汗,头发上刮了好多枯枝和树叶。

不过这个树丛虽然进来麻烦,但是因为这树的树叶很大,挡风效果还是不错的。

里面堆积了一些应该是被风刮进树丛的,还算干燥的枯草和树叶,两个人坐在上面,倒也不算是很难受。

只是陆孟很饿,前心贴后背,快饿成一张纸片人了。

这时候她肯定不会吵着要吃东西,只能一直咽唾沫忍着。

乌大狗总算是能看出腿疼了,他坐下之后,那条断掉的腿,放直了也不行,曲着也不行。

而且他还发着高烧,最后自暴自弃地躺在地上,喉咙中发出闷哼,很显然在强忍疼痛。

陆孟侧头看他,现在只期盼着天色赶紧亮起来。救兵如果还不来的话,他们可能一个饿死一个病死。

“这个能吃,这种树叫刺淮,可以入药,有消肿止痛的效果,吃一点,明天我给你找果子。”

乌麟轩递了两片树叶给陆孟,陆孟肚子确实是饿,她迟疑地接过了,却并没有往嘴边送。

乌麟轩揪了一片树叶递到嘴边慢慢地嚼,嚼碎了之后又吐出来,按在自己受伤的那只手的手背上。

树叶子能吃这件事吧,确实是能吃,可是树叶子一般都是苦的。陆孟还不至于饿死,

人不吃饭不喝水三天是极限,这才一天多陆孟觉得她可以忍,她不想吃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