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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要到了,闻嘉嘉收拾东西,带着郝青颖给的一袋冻梨,还有?厂里发的年货回家?。

药厂年货多,加上她自?己?又买了好些的食材年货,所以闻嘉嘉无疑是下班途中最显眼的那个人。

这时候的自?行车是真扛造啊,闻嘉嘉觉着她这自行车都堪比小三轮了。

前篮上放着个大竹筐,后座上又绑着个大包裹。她还背着个鼓囊囊的背包,惹得同行人不?由得直猜她到底运些什么回家。

好在夜幕降临视线昏暗,窥视的人无法看清有?些啥。

有?心想问,但闻嘉嘉脾气?不?好。

虽说家?属院里多数人都讲她平常总是笑?眯眯跟个小孩儿?似的,但自?上回被闻嘉嘉在部队门口阴阳怪气?一顿后她们这些结伴通勤的人都一致认为?闻嘉嘉平常好脾气?都是装的。

这人,可能?装了!

那眼睛朝着你看时,感觉怪瘆人的。于是一时之间谁也不?敢当出头鸟,直到闻嘉嘉超过她们先行一步时才?露出懊恼的神色来。

闻嘉嘉到家?,累出满身汗。

自?行车运载能?力?强是强,但对她的消耗也同样强。

闻嘉嘉此刻腿都哆嗦了,软得跟两根面?条似的,坐在沙发上直喘气?,猛喝口热水才?缓过来。

魏岱听到动静从房间里出来,闻嘉嘉就指着院子里的车:“你来搬吧。”

“哪搞来的这么多东西。”魏岱瞧着惊讶,围绕自?行车转两圈,觉着媳妇搞物资的能?力?比他强多了。

闻嘉嘉跟条缺水的鱼似的,摆摆手没心思说话,你搬的时候自?然会知道,问我干啥呀。

魏岱开始卸车,先搬下来的是大竹筐。

他把?竹筐搬到门口,借着屋里的灯光低头一看,嚯!里面?东西多得让人眼花缭乱。

魏岱实在震惊:“难怪累得够呛,你还买了三条的活鱼啊。”

鱼用个小桶装着,还附带着水,难为?她一路运回来没翻车。

魏岱见鱼还算精神,便把?这三条鱼转移到洗衣池旁边的水缸里。

竹筐里除鱼外还有?一只杀好的鸭,甚至已经把?毛给褪了,魏岱就拎着鸭头问:“毛呢?”

闻嘉嘉掏掏掏,从兜里掏出几块糖来:“换糖了。”

说着,把?糖往魏岱方?向一扔,魏岱接住,顺手把?糖塞嘴里,还是叮叮糖。

叮叮糖其实就是麦芽糖,老家?和这里都是一种叫法。不?过她上辈子在景区玩儿?时它还叫白粘糖,可见这种糖的叫法也挺多种的。

几十年后,叮叮糖少见了,或许只有?在过年时小县城的某个巷角,在热闹的古镇景区中能?见到它。

但这时候,随便哪个街道都有?,鸡毛鸭毛鹅毛也都能?拿去换糖。

甚至旧衣服也行。

不?过现如今,谁家?愿意拿旧衣服去换糖啊,谁家?的旧衣不?是穿到补得不?能?再补啊。

糖在嘴里粘牙得很,魏岱吃得龇牙咧嘴的,把?闻嘉嘉逗到发笑?。

她半躺在沙发上咯咯笑?,精神恢复些了,于是一会儿?指挥魏岱把?鸭子放到“冰箱”去,一会儿?又交待魏岱赶紧把?竹筐里的八宝饭拿出来。

“我饭盒有?没被压到?哎,这饭盒跟着我也是受罪了,半年的时间就跟人家?用五年的饭盒一样……”

磕磕碰碰,这里凹了那里瘪了的。

魏岱拿起沉甸甸的饭盒,在手上掂量掂量,起码有?三斤重。

他打开盖子,凑近闻,香甜的饭味幽幽传来,还能?看到红枣莲子和桂圆等等食材。

“你哪儿?搞来的八宝饭?”这玩意儿?做倒是容易,但凑齐食材不?算简单。

“药厂门口国营饭店的何师傅做的嘛,他店里最近有?卖,我就预定?了一份。喏,一份这么多呢,要不?是限购我非得买两份放着慢慢吃。”

反正这种天气?又不?会坏。

魏岱把?八宝饭放到橱柜里,准备除夕夜那天吃。

竹筐里这就没东西了,他开始拆包裹。

包裹被一根根绳子缠绕,闻嘉嘉又不?许他用剪刀,说是这绳子往后还有?用途,他只能?皱着眉解开。

魏岱蹲地上半分钟,终于找到绳结了,连续解开三个绳结他才?能?把?包裹搬到客厅里。

“里面?有?啥?”他问。

闻嘉嘉坐起身,把?小毯子往身上一盖:“厂里给的福利呗。哦,你手里的冻梨不?是,冻梨是青颖给我的,也不?晓得她哪里搞到的冻梨。其实昨儿?就给我了,结果放在柜子里回来的时候忘带了。还好天气?冷呢,否则这冻梨得坏。”

说起来这辈子苹果经常吃,梨倒是少见,就是百货商店里都没看到过梨。

魏岱想了想,就也把?冻梨放到“冰箱”中。

包裹里剩下的东西就都是药厂年货了,有?四个女人拳头大小的苹果,放到房间中。

有?两罐黄桃罐头,吃完后玻璃罐还能?拿来装食盐装白糖。

还有?两双手套,两条毛巾,两双袜子。手套来的很及时,家?里的手套刚好破了。

再就是茶叶二两,豆油二两。茶闻着还是今年的茶,但味儿?肯定?没有?老家?的茶好。至于豆油,金黄金黄的,这么大个厂每人能?发二两的豆油可以说是很不?错了。

最后,魏岱还从里边儿?拿出一套崭新的工服,和两卷卫生纸,两条卫生带。

“还不?错吧。”闻嘉嘉踢开鞋子,得意地把?脚放到沙发上,抱膝说,“厂里还挺有?人文关怀的,我们女同志还比男同志多个卫生带。”

魏岱没敢把?卫生带和袜子衣服这些东西直接放卧室衣柜中,而?是放一旁等着洗:“这些东西都不?知道过几手,洗过才?能?用。”

最后就是背包了,背包被闻嘉嘉放在沙发上,魏岱没去动,等她自?己?拆。

闻嘉嘉有?气?无力?地把?背包拎过来,打开后里头有?蝴蝶酥,有?炒花生炒瓜子,有?老字号店铺的糕点,还有?一袋的绿豆饼,一袋玉兰饼,摸着竟然还是热乎的。

才?拿出来,就听到门外传来动静,闻嘉嘉忙说:“赶紧放起来,放到橱柜最上面?一层,两个贪吃鬼回来了。”

要是被她们晓得家?里有?这么多吃的,非得天天想方?设法地从她手里要东西吃。

魏岱倒是眼疾手快,把?这些吃得通通塞到客厅橱柜的最上层,两孩子踮起脚也够不?着的这层。

但两位大人显然忘了,小孩的鼻子能?有?多灵……

只见闻春左边嗅嗅,闻萱右边嗅嗅,然后异口同声:“有?吃的!”

夫妻俩:“……”

真是够够的了,那风哗哗吹,这也能?闻得到吗?

闻嘉嘉不?肯承认:“才?没有?!”

闻萱坚定?道:“不?对,肯定?有?!”

魏岱却把?两孩子推到厨房去:“洗洗手准备吃饭,有?肯定?有?啊,饭菜味这么浓,但凡有?鼻子都能?闻出来。”

今天吃的是炖羊肉,羊肉加萝卜放在砂锅中焖煮,滋味自?然不?必多说。

大冬天的,就喜欢吃这种热乎汤。

夜晚。

两孩子被喊到房间里睡觉时,还三步一回头慢慢走,显然还是觉着有?零食入驻橱柜。

“去去去!”闻嘉嘉赶人,“我也要关灯回屋睡觉去了,你们还要磨蹭吗?”

两姑娘撅着嘴巴回屋。

房屋的灯光有?些暗,闻嘉嘉躺在床上仰视时才?忽然察觉。

魏岱掀开被子躺进?来:“这很正常,灯嘛,用久了都会这样。等再暗些咱们换个灯泡就行了。”

这时的灯是白炽灯,名字带白,但照射出来的光却是暖黄色的。

使用越久,就越偏黄,渐渐的,就成暗黄色了。

在这种灯光下待久了很容易多愁善感,闻嘉嘉总觉得心情?闷闷的,情?绪也脆弱许多。

“明天就换灯吧。”她说,“要过年了,总得换盏亮灯。”

魏岱都无所谓,反正家?里有?好几个的备用灯泡。

“你这两天怎么了,我觉着你心中好像藏着事儿?。”魏岱将灯关了,再把?媳妇一搂,黑暗中两人相互依偎。

“啊?你看出来啦。”

“对啊半三不?四的。时不?时发个呆,洗澡的时候心不?在焉,连吃着饭都能?愣神儿?,这哪里能?看不?出来,太明显了。”魏岱揉揉她脑袋,又开始替她通头发了。

想放松心情?,最好的办法就是放空身心静静躺着让人帮忙通头发。

闻嘉嘉长长叹声气?,把?新厂的事儿?说了,也把?薛主任同她的谈话说了。

魏岱失笑?:“这是好事儿?啊,你在顾虑什么,家?里吗?家?里不?用你担心,我比你忙,春儿?和萱萱又有?育红班上,你做你自?己?的事儿?就行。”

闻嘉嘉捏捏他脸:“倒也不?全是因为?家?里。还……我还挺怕的。”

怎么说呢?国企嘛,还是医药类企业,薛主任说她去了少说能?放个组长主任的,也就是说大小算个官了,统领十几人的那种,闻嘉嘉怕自?己?能?力?不?足德不?配位。

魏岱摸摸她脑袋,疑惑:“不?应该啊。”他媳妇平日里自?信心满得都要溢出来了,这时候怎么就胆怯了。

闻嘉嘉老实巴巴:“我没深入了解过这个行业嘛!这是关乎人命的,我怎么能?大意呢。”

她上辈子是网红,还是生活类手工类的那种网红。

这个懂点儿?那个也懂点儿?,但唯独医药医玻她根本没接触过,让她当个被别人指派着干活的小员工是可以的。

但当个指派别人干活的小领导,她怕自?己?“必有?殃灾”。

“那你想去吗?”魏岱又问。

闻嘉嘉诚恳地点点头:“想去。”

她在和薛主任聊时,身体里的血液都沸腾了,野心蓬勃,幻想自?己?大展身手,带着新厂做大做强。

然而?等冷风一刮,热血冷却后那股后怕就来了,想法是有?,但能?力?暂且无啊。

魏岱说:“你别这么看轻自?己?,薛主任既然想让你去,就是觉得你能?胜任这个职位。在我看来,薛主任应当是个做事很认真严谨的人,你没法胜任的话她是不?会推荐你的。”

“……”闻嘉嘉欲言又止。

薛主任之所以满意她,是因为?她平常乖巧听话,让干啥就干。也是因为?她会写文章,但写文章和上一线做领导又是两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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