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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庭言回家的时候,林炽确实还乖乖坐在客厅里。

他今天一天都待在别墅里没有出去,先是去游了一圈泳,吃过午饭又去弓箭馆练了会儿射箭,一天都过得运动又健康,现在正坐在沙发上,吃着草莓追狗血电视剧。

李庭言坐过来的时候,女主正泪眼婆娑地与男主接吻。

林炽正看得目不转睛。

一直到李庭言轻笑了一声,林炽才发现了李庭言的存在。

对上林炽的视线,李庭言在旁边坐下,细长的手指从林炽的碗里拈了一个沾着糖霜的草莓,咬了一口。

“真甜。”

他面无表情地评价。

林炽还往草莓上淋了炼乳,完全不管有多热量炸蛋。

林炽挑挑眉,当着李庭言的面,往嘴里又塞了一个。

“我就喜欢。”他咬着草莓,渗出来的汁液把他的嘴唇染得更红了。

李庭言笑笑,没再说什么,手指却轻轻擦过林炽的唇角,抹掉了那里沾的一点汁水。

他陪着林炽看了一集无聊的肥皂剧,但他没有留下来陪林炽用晚餐。

他今天就要赶往他爷爷,李峥稻所在的老宅了。

李峥韬现年七十五岁了,身体还很健朗,虽然在外人眼中已经退休,但是长贺集团和煦佳集团的不少事务依旧需要他点头。

他现在不住在C市,而在紧邻着C市的一个小岛上,从李庭言这里过去大概要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所以李庭言回来也没休息多久,又重新穿上大衣,准备出发了。

他一边调整着领口,一边对林炽说,“我可能要年初一晚上才会回来,你在家里有任何要求都可以跟管家说,也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林炽听到最后一句,挑了挑眉,“可以吗?我以为你们会有什么家族聚会,你会不方便。”

李庭言笑了笑,“没有那么夸张,确实会聚一下,但一般也就两三个小时。”

但是李庭言说到这里,神色又稍微晦涩了几分。

这种阖家团圆的日子,算是他一年到头少有的要跟自己父亲以及私生子弟弟见面的日子。

在宴会上坐上几个小时,听一群不怎么亲密的亲戚吹嘘应酬,虚情假意地说着讨喜的话,其实也有够无聊的。

还不如跟林炽一起吃年夜饭有意思。

想到这儿,他又瞥了林炽一眼。

林炽仍旧抱着他的草莓碗坐在沙发上,穿着深蓝色的睡袍,略长的头发扎在脑后,明净素白的脸,看着比平时要乖巧不少。

甚至显得有点年少。

林炽平时表现出来的游刃有余,独立自主,总让他忘记林炽其实还有几个月才大学毕业。

而现在望着林炽难得安静的样子,李庭言发现自己甚至有点想把林炽揣在怀里带走。

但这当然是异想天开,李庭言什么也没说,他接过管家递过来的手套,慢条斯理地戴好。

林炽盯着李庭言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指,很没出息地又咽了咽口水。

真邪门了。

李庭言他妈怎么这么会生,把这人每一个细节都生得这么好看。

连手指都漂亮,戴上黑色手套更性感了。

他亦步亦趋地送李庭言到门口,门外寒风从敞开的缝隙里灌进来。

李庭言提醒他,“外面冷,你进去吧。”

林炽却摇摇头,拢着睡袍,“不冷。”

屋子里有地暖,确实感觉不到什么寒意。

他手上还拿着那个草莓碗,忘记放了,而就在他抬头想跟李庭言再说句话的时候,这个碗从他手里掉了下来。

砰得一声。

透明的玻璃碗在大理石地板上四处飞溅,其中一片正好溅在了林炽裸露着的小腿上。

“嗯?”

林炽一开始像还没意识到问题,只觉得腿上一凉。

他低下头,才发现一道长长的斜着的血痕出现在了腿上,血液慢慢地往下渗,划出了一道道的痕迹,倒显得有点瘆人。

李庭言蹲了下来,皱着眉握住了林炽的脚踝。

旁边的工作人员已经匆匆去拿来了医药箱,要替林炽止血。

但是李庭言却自己接过来了,他用干净的纱布着林炽的伤口,抬头望着林炽,“疼吗?”

林炽摇了摇头。

他这个人一贯能忍痛。

“没事。”

他弯下腰,接过了李庭言手里的纱布,要自己按住。

“你快走吧,不是七点前要赶过去吗,”他催促李庭言,“我这没什么事,我自己能处理。”

他拍开了李庭言的手。

李庭言抿了抿唇,也知道林炽说的有道理,但是他慢慢直起身,却仍然皱着眉头。

他扶着林炽去坐回了沙发上,林炽一只手捂在伤口上,脸上确实看不出任何痛楚,反而像驱赶一样冲他挥挥手。

“别看了,赶紧走。”

林炽笑道,“总不能你所有亲戚都到了,就你一个主人家不在。”

李庭言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确实不早了。

他也没再说什么,家里医药箱,护理人员都有,确实不值得太担心。

“那我先走了,”他低声道,“你在家别乱动。”

林炽却只是笑,并不说好还是不好。

李庭言一步步走到了车旁边,车门打开的时候,他又回头望了一眼,林炽在门内望着他。

门外是漆黑的寒夜,门内林炽却像身处在一团明亮的光晕之中。

但是下一秒,车门就被毕恭毕敬地关上了,司机等候着他的指令。

李庭言沉默两秒,还是说道,“走吧。”

.

大概因为这个出门时的插曲,李庭言直到回到他爷爷的住宅,也依旧有些神思不属。

他确实有些姗姗来迟,大厅里已经坐着不少亲戚,看似是闲聊,但又一个个像戴着面具,珠宝在灯光下璀璨得有些刺目,香水味与很淡的雪茄味混合在一起。

李庭言正了正衣冠,步履轻松地走了进去,他一进来,室内甚至微妙地安静了一秒。

他先走到主位上,笑着叫了一声,“爷爷。”

然后又一一跟离得近的几个亲属打招呼,然后才把视线放在了坐在左侧的中年男人身上。

这个人有一张和李庭言只有二三分相似的脸,显得平庸了许多,年轻时候还能称得上潇洒,现在到了中年,只剩下衰老与世故。

李庭言嘴角的笑淡了淡,但还是叫了一句,“爸。”

这是他的亲生父亲,李疆。

而在李疆旁边坐着的年轻男人,倒是生了一张不错的皮相,只是没什么气势,穿着西装也没有显得稳重,对上李庭言的视线也有点回避。

这就是众所周知的,李家没有正式承认过的第二个儿子,李光仪。

李疆手里捻着一串佛珠,笑了笑,应下了李庭言这句问好,又推推李光仪,“怎么傻在这儿,还不叫你哥。”

李光仪抿抿唇,也不大情愿。

自从他十岁被李庭言扔进了水潭里,差点没气才被李庭言捞上来,他就格外怵李庭言。

但是现在是李庭言当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还是乖乖叫人,“哥。”

李庭言神色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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