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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然然小丫头三两步上前,喊了一声王婶儿才盯着背篓里的衣服,“姐你居然真的给我们做新棉袄了呀?”

祝安安:“敢情我上次说的你当没听见。”

祝然然吐了吐舌头,东西没看到,她有点不敢相信嘛。

王婶儿:“小然也快试试,不合适我再改。”

祝然然想伸手,但看着自己那脏不拉叽的手,还是跑去先洗了洗。

已经洗完的小石头回来了,乖乖巧巧地站在旁边,任由祝安安脱掉他的外套,给他换上新棉袄,小脸笑得酒窝都露了出来。

王婶儿蹲在那给人理了理,感慨道:“你们姐弟三个咋长的呀,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好看。”

洗完回来的祝然然不用人帮忙换,也不懂谦虚为何物,一边稀罕地摸着自己的大棉袄,一边接话道:“一个爹妈生的当然都好看啦。”

可惜爹妈不在了。

王婶儿自然地跳过了这个话题,把手伸进背篓里又掏出来了两件改过的旧棉袄,“这旧的也试试。”

祝然然还在稀罕自己的新棉袄呢,一听这话抬头惊讶道:“还有呢?”

祝安安:“你刚刚不是看到了?”

就那么大大咧咧地放在下面。

祝然然嘿嘿一笑:“我以为那是婶儿给别人家做的呢。”

也不怪她这么想,这年头,一般普通的人家家里,基本都是一件棉袄穿一个冬天。

有些更穷一点的人家,甚至家里几个小孩一起穿一件棉袄。

这个穿出去的时候,其他人就窝在被子里不出门,家家户户都能生,家里小孩实在多,一人一件那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老太太在的时候,对她们其实也是很好的,只不过老一辈的人节省惯了,一件棉袄也够穿,就没添置新的。

可是这俩小孩这一两年长得快,所以以前那件旧的有点没法穿了。

新棉袄脱下来,旧棉袄也换上试了试,都再合适不过了。

王婶儿甚至还给俩小孩的都做了一点延长,以后长个了直接把缝下来的地方拆掉就行,可谓是很贴心了。

王婶儿走后,俩小孩还在屋里稀罕自己的棉袄。

祝安安也没管,吃完了饭才让人把棉袄收起来,现在这天还穿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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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气有点阴。

祝安安下午下工的时候,隔老远看到了一个左胳膊吊着的高大身影。

祝安安脚步停了一下,时隔四五天,这人终于又出现在大队了。

秦岙身边还跟了秦双,应该是回来的时候顺便去接了自己放学回家的妹妹。

秦双也看到了路边的祝安安,她挥了挥手,快步跑上前,“安安姐!你复习完了吗?”

祝安安:“没呢。”

秦双:“那明天我们一起看书呗,我去你家还是你来我家?”

祝安安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路边的秦岙,瞳孔转了转说道:“我去你家吧,到时候带小石头小然一起过去,小然应该也有作业要做的。”

秦双好像无时无刻都开开心心的,笑呵呵道:“行,那你早点来找我。”

祝安安点了点头,表示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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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很快过去,早上起来的时候,祝安安发现这天好像更阴了一点。

十来天前就说要下的雨,这两天估计是能下下来了。

不用上工的早上,早饭比往常吃得晚了一些。

吃完早饭,祝安安抱着书本子,带着弟弟妹妹和小狼,锁上了院子门朝着秦家而去。

小狗崽四条小短腿捣腾地飞快跑在最前面,这小家伙自从适应了两三天后,就天天跟着小石头在外面跑,把外面的小孩们也稀罕得不行。

有些跟铁蛋一样,头很铁,跑回家问家里人能不能也养一个,最后毫无意外得到了一句类似‘我看你像个狗’的骂。

小石头也很有一个小主人的样子,在小狗崽跑偏的时候,快步上前手动给狗掉了个头,“走错路了,走这边。”

小狗崽不在乎是那边,有路它就冲,掉转一个方向后又哼哼唧唧地跑在了最前面。

秦家离她们家算是比较近的,很快就到了。

秦家院子门没关,祝安安敲了敲门,下一秒秦双脑袋从她房间的窗口探了出来,“安安姐!我就猜你们会这个时候来。”

听到动静,阮新燕也出来了,招呼着人,“小安来了啊,快进来。”

祝安安带着弟弟妹妹礼貌地打了招呼,三两句话的功夫,秦双也从屋里跑了出来,“安安姐,我们要不在外面做吧?屋里有点看不清,直接搬个桌子来,我们围着坐。”

祝安安:“行啊。”

今天天气确实有点阴,她早上起来就发现了,屋里暗暗的。

一张平时吃饭用的大方桌子被搬到了院子里,祝然然从自己的小书包里掏出来作业,也不写,就在那东张西望的,“土蛋跟豆子呢?他们不写吗?”

秦双:“他们跟我哥上山去了,说是昨天看到了一株野果子,长得太高了,他们摘不到。”

“非要喊我哥过去给他们摘,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他们作业已经写了一点了,你也写一点,到时候你们进度就一样了。”

祝然然‘哦’了两声,乖乖照着书动了笔。

小石头也在祝安安旁边的板凳上坐着,面前是祝安安之前给他买的本子和铅笔。

小孩双腿都够不着地呢,在空中晃荡晃荡,很认真拿着笔,一笔一画地写着祝安安有空的时候教给他的拼音和汉字。

秦双扭头看了看小孩的本子,毫不吝啬地夸奖道:“石头这水平,都比有些一年级的小孩强了。”

祝安安:“他记性好,每次教了他什么他都能记住。”

秦双rua了rua小石头脑袋,“我沾点好记性过来,我每次背课文打开书都记得,一合上书就全忘了。”

被夸奖又被rua的小石头羞涩一笑。

没一会儿,四周就只剩下写字时笔在纸上摩擦的声音,阮婶子拿着没打完的毛衣去邻居家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被阮婶子关上的院子门从外面被推开,小豆子小土蛋两人怀里用树叶包着东西跑了进来。

看到人,小土蛋大声问道:“石头居然也要写作业吗?”

秦双哼哼,“你们再玩一玩,石头认的字都要比你们多了。”

小豆子不信,“他一个五岁的小屁孩,怎么可能!”

结果凑上前来一看,本子上一笔一画每个字都写得工工整整,认字有没有比他们多不知道,但是写得比他们好看。

小男孩之间奇奇怪怪的胜负欲作祟,小豆子把怀里的野果子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放,“我去拿我的作业出来。”

还不是很想动的小土蛋,也被秦岙推了推,“你不动吗?”

大家都在写,不是很想动的小土蛋只能朝着屋里大喊,“豆子你把我的也拿一下。”

小豆子拿了两本书两个本子和笔跑了出来,“你不说我也知道,拿了。”

多了两个小孩,也只是多了几道刷刷刷的写字声。

祝安安从秦岙回来以后就有点心不在焉了,她注意到秦岙挑着水桶,进进出出了两三趟,院子里其中一个大水缸子都快被他装满了。

当秦岙再一次挑着水桶出去后,祝安安拿了一张草稿纸,在上面随意画了画,上面也不是别的,就是老房子客厅的简图,画完一张又画了另一张。

终于,秦岙又一次挑着个水桶回来了,就在祝安安想着怎么能不经意间把这张纸落到秦岙跟前时。

旁边秦双‘咦’了一声,“安安姐你这画的啥呀?”

祝安安:“乱画的。”

秦双笑呵呵:“我看出来了,谁家房子长这样啊?”

“你怎么画这么长一条椅子,那搬起来得多费劲呀,动都动不了吧,这椅子前面是个啥?桌子吗?这桌子也太矮了!吃饭的时候不得窝着呀,多难受。”

“这墙边是个啥?为什么要支一个黑色的木板子在墙跟前?好奇怪啊。”

随着秦双的这句话一落下,院子角落里发出了‘咚’的一声。

几双视线齐齐看过去,是秦岙在把水桶里的水往水缸里倒时,水桶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水也洒了一地。

秦双注意力瞬间从那奇怪的画里分散出来,看看自己大哥又看了看地,“哥你干啥呢?没事吧?怎么把水桶摔地上了?”

“你是不是累了?累了你就休息吧,一会儿我去打。”

秦岙声音沉稳:“没事,不小心洒的。”

一切看起来就好像一个很正常的意外,只有祝安安注意到了对方捡起水桶的手,握得很紧,指尖都泛白了。

当其他人注意力不在水缸那里后,祝安安感受到了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祝安安抬头,然后就对上了一双黝黑深沉又极其不平静的眼神。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祝安安握着钢笔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