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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叭!]

[我永远不会知道那个故事了!]

穆乾没想到,他执念竟然这么深,眯起眼睛用探究的视线,跟笨蛋银渐层对视几秒。

终于,穆乾先松了口。

“我刚读小学的时候,家里的房子还没有改建。”

“!!!”易景臣听到他突兀的转了话题,意识到穆乾愿意接受自己‘深度挖掘’,连忙拿起旁边的便签和笔开始记录。

“是那种连成一片的砖瓦房,你见过吧?”

“嗯嗯!”易景臣点头,“采访过程中见过。”

“那个时候,我刚被爸爸妈妈接过去一起住。他们打工很辛苦,没有双休日,总是留我一个人看家。”

“那是一个很冷的冬天,比今年还要冷,妈妈让我乖乖呆在家里。”穆乾说到这里,墨色的眼睫轻轻覆住眼睛,“可是,我看到外面下雪了,平常一起玩的小孩在外面,叫我出去堆雪人。”

“我没有听妈妈的话,出去玩了很久。”

易景臣听到这里,从穆乾的语气判断,应该发生了什么事。

[不出意外的话……]

[肯定出意外了。]

易景臣遇到过很多人,听到很多故事。

往往大部分悲剧,都是从不经意的细节开始的。

“当时我家没有暖气,用炉子取暖。我出门之前,还特意给炉子换了煤。”

“那块夹出来的煤,还没有燃尽,被我丢进装满废纸的垃圾桶。”

“等我回去的时候,家里的房子已经烧成一片。除了我家,附近好几户房子,都被波及了。”

“……”易景臣没说话,旁边练习生也没有说话。

偌大的候机室,只有笔尖刷* 刷记录的声音。

“那场不大不小的火,被熄灭之后,我家所有东西烧得干干净净,爸爸妈妈辛苦工作攒下来的东西都没有了。”

“被波及到的邻居,堵在我家烧光的房子前,要我赔偿他们的损失。”

“我妈妈回家,看到那些灰烬和那些张牙舞爪的人,还安慰我没事。”

“我当时年纪太小,父母不打算把事情闹大,免得影响我之后的人生,就答应了他们不合理的和解要求。”

“那之后,爸爸妈妈更忙了,赚到的每一笔钱都得还给别人。”

“他们拿了我家里的钱,还是没有放过我。”

“学校里,他们叫我纵火犯或者杀人犯,还往我背上贴纸条。有时候写着死刑,有时候是一个红色圈,里面写着杀。”

“我没办法反驳,因为确实是我的错。”

“……太过分了。”易景臣攥紧笔尖,“死刑不应该由他们审判。而且当时的你,无论主观意愿还是客观条件,都不应该被判刑。”

易景臣当然知道,穆乾的行为构成错误,给其他家庭造成了财产损失。

他和他的家人没有逃避,积极承担超出负荷的赔偿,结果依然被恶意填满了童年。

穆乾看着他,目光沉静。

易景臣:“怎么?”

“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穆乾挪开视线,盯着不知道哪个方位,“他们都觉得,我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其实,那一次,被我烧干净的不止家里房子,还有妈妈肚子里未出世的弟弟或妹妹。”

“后来妈妈才告诉我,当时的他们,已经没有能力让弟弟妹妹来到人间了。”

“我只能强迫自己不去在意。”

后来,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穆乾对世界的反馈特别迟钝,对于很多事情不在意。

他们觉得穆乾自由,认为穆乾洒脱。

却没有人思考过,他哪来这么强的钝感力。

易景臣一手攥紧笔,一手握紧拳,指节用力的发白。

身为记者,他明白进行记录时,要追求客观事实,不能夹杂太多个人情感。

然而,作为穆乾的朋友,他很难不讨厌世界的恶意。

“后来,爸妈用了将近十年时间,偿还了所有欠款,带我搬离了那个地方。”

“我切断了以前所有联系。”

“再后来,我开始写歌,生活好像突然就变了。以前压得我们喘不过气的数字,竟然轻轻松松就能赚到,爸爸妈妈的压力也减轻了。”

“可是,自从那次大火之后,我们就很少交流。就算偶尔说话,也不知道该聊什么。”

“他们本来可以有个更乖巧的孩子。”

“穆乾,承受更多的是你自己。”易景臣给出评价。

那种环境下,没有来到人世,或许对弟弟妹妹而言是最好的结果。

否则他一出生,就会被冠上‘纵火犯的弟弟’之类称号,被迫地狱开局。

正因为他没有出生。

所以一切的孽报,都施加在穆乾身上。

包括‘他没有出生’这件事。

“你说过,人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穆乾看向易景臣,顿了几秒,补充道,“无论有没有成年。”

“嗯。”易景臣太清楚人间的规则,所以不会轻飘飘劝穆乾‘原谅自己,跟过去和解’。

那道枷锁已经在他灵魂上拘了十几年,怎么可能轻易摘除?

就像荒沼十三二公阶段说过,众人皆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地狱。

人无法对别人的痛苦身同感受,言语说得天花乱坠,也只是徒劳。

易景臣只能以最客观的角度,告诉他当年那件事,即使对薄公堂,穆乾也不会留下案底。

“你的行为只能算过失纵火,不构成主观犯罪。而且已经赔偿清楚,此事算是了结。”易景臣轻声对他说,“如果你自己没办法宽恕自己,就让法律宽恕你吧。”

“……”穆乾沉默几秒,抬眼看向易景臣,突然冒出一个荒谬的结论,“如果换成你,你会怎么办?”

“互换人生吗?”易景臣回答他之前,首先提出反问,“那你先告诉我,如果你生在严家那种封建大家庭,准备做点什么?”

“写歌。”穆乾回答,“挨个diss他们。”

“噗嗤——”

易景臣脑补音乐排行榜,全是严家的diss曲,忍不住笑出声。

终于笑够了,他才回答,“换成我是你,我会跟他们讲道德,讲法律。”

“如果不能以理服人,那就以力服人。”

【呜呜呜,想看舍友line互换人生,相互救赎】

【舍友line互换人生可能不是相互救赎,而是创飞全世界】

【只有我被易景臣戳到了吗?】

【‘如果你自己没办法宽恕自己,就让法律宽恕你吧。’,谁懂这么句话的分量啊】

【代入一下奶乾真的爆哭,毫不夸张,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臣臣】

【易景臣天下第一好!治愈系爱豆天花板!】

易景臣把记录下的内容整理好,便签纸洋洋洒洒写了十几页。

转过去一瞧,穆乾又趴下了,叼着吸管懒洋洋嘬着,看起来跟平常没有区别。

本着‘挖掘人物要全方面’的作死原则,易景臣又凑过去,问穆乾还有没有不可告人的阴暗面。

“有。”

“什么什么?”易景臣激动地追问。

穆乾勾勾手指,把他叫过来,认真地说,“我现在想揍你。”

“啊!”易景臣立刻躲开,“退退退!”

沉浸在感动中的直播间观众,顿时笑得胃疼,留言表示‘想揍易景臣不算阴暗面’。

——谁不想揍他呢!

回到录制基地,刚落地,易景臣首先把狂暴化的本体接回来。

本体惨兮兮‘喵喵喵’整整三天,才终于等到铲屎官,整只猫又委屈又炸毛。

从宠物医院回来,一直用屁股怼易景臣,希望他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

结果易景臣丝毫不反省,还到处呼朋唤友,让大家围观本体带着耻辱圈(伊丽莎白圈,防止舔伤口)的蠢样子。

“喵喵喵!”本体发出最凶的叫声。

易景臣:“哈哈哈哈!本体你绝育以后,叫声都变成小姑娘啦!”

本体:???

虽然我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啊!

易景臣终于笑够了,知道本体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用两根猫条顺利将银渐层哄好。

本体尝到甜头,又爬回铲屎官的被窝,一个劲儿往他怀里拱。

“好好好,知道你受委屈了,明天给你开最贵的罐罐。”

“喵?”

“开两个!”

“喵呜!”

“说了多少次,我不会偷吃你罐罐,你为什么用充满怀疑的眼神看我!”

本体甩了下尾巴,用屁股对着易景臣,对他的信任度已经降到谷底。

直播间观众见状,又是疯狂的嘲笑。

结束行程表上的额外拍摄以后,距离第三次公演,仅仅只剩下一周时间。

三公可是决赛前的最后一战,谁也不愿意栽在这里。

即使出道无望的选手,也在奋力一搏,争取决赛夜的入场券。

易景臣每天起来,都感觉录制基地温度又升高了一些。

除了天气转暖以外,还有每位练习生热血沸腾散发的滚烫斗志。

易景臣中二病晚期,吃燃不吃虐,这种时候自然不肯退缩,拿出120%的斗志积极训练。

目前留下的练习生中,易景臣各方面基础,都是最弱的那一批。

或许是《彼时青空》的作者写过《破次元》,了解易景臣音域和舒适区。

又或许是经过两个月练习,易景臣比想象中进步更大。

每次魏宓上导师课,都会把他单独拎出来夸几句。

“你现在的水平,离专业歌手可能差一截,但是作为男团歌手够用了。”魏宓顿了顿,遗憾地说,“可惜我没搞过男团,也没搞过女团,只能以歌手的角度给你建议。”

“谢谢魏宓导师,你已经教给我很多了。”易景臣清楚‘术业有专攻’的道理,没指望从魏宓身上学到关于男团的技巧。

[况且,魏宓导师已婚已育,失去加入女团的资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