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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在问你到底怎么回事,”贺清心神色有一些凌厉地看着广冬,“你到底为什么会拿洗髓丹?难道就是纯粹想要进境升级?”

贺清心虽然和这个广冬接触不多,但是广冬显然就是个虎头虎脑的傻傻的小丫头,一起吃东西的时候,还有一起干活的时候,她并不会偷奸耍滑,而且那双眼睛澄澈而明亮,哪来那么功利的心?

广冬紧紧咬住了嘴唇,一边哭一边摇头,她确实是做错了事情,这没有什么好辩解的。

宗主夫人让她挑选丹药,她却偷偷拿了那么珍贵的药,宗主夫人刚才明知道是她做的,竟然还在流明长老的面前维护她,广冬觉得自己简直不配做人。

而其实贺清心也并不是单纯为了维护广冬,就凭刚才那种状况,如果她但凡示弱一点点,说不定就会被那个老登扣上一顶恶心扒拉的大帽子。

而且那个刑罚殿的长老,那么嚣张一大早派几个弟子就想把她给带走问话,还敢带着那么多人找到她的门上来,贺清心要是不让他长长记性,以后自己的门槛就像她和谢澜说的那样,岂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过来踩一脚了?

所以哪怕她心知肚明,知道丹药确实是被广冬拿了,也绝对不可能被流明长老抓住把柄,因此贺清心不会承认。

这不是原则问题,这是以后能不能在门派之中立足的问题。

贺清心也不是想不明白流明长老为什么拿她开刀,以流明长老那样跋扈的作风,平时他在门中肯定是独一份。

恶心的老王八蛋。

显然就是贺清心在婚礼上风头出了太大,流明长老想抓住她的把柄,以后好让她在门中无法抬头。

贺清心当然不可能让他如愿 ,现在脸皮被扒光的又不是贺清心。

而对于广冬会拿洗髓丹的事情,贺清心虽然知道她不可能是因为想要进境,一定是有其他的原因,却也不是不生气的。

否则也不会让几个弟子跪了这么久。

“是我做错了!宗主夫人想要怎么罚我都可以,将我逐出宗门我也没有异议!”

广冬泪眼朦胧,她看着贺清心说:“只希望夫人不要生气了,是我辜负了夫人的厚爱……”

“不是这样的!”广冬身后跪着的罗长,突然间膝行一步上前,有些眸光灼灼地看着贺清心说,“广冬昨天晚上就已经后悔了!她拿完了之后就后悔了,找我们几个出来并不是分赃,而是一起商量着要怎么把丹药还给夫人!”

“但是我们聚在一起的时间正好碰上了刑罚殿弟子巡逻,否则我们昨天晚上就会把丹药拿过来还给夫人。”

贺清心眉头微微皱着,看向了罗长,罗场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口水继续说:“而且广冬她并不是为了自己进境,也不是鬼迷心窍,她是……”

“罗长你别说了!”广冬突然打断了罗长,“那些事情和你们都没有关系,是我糊涂,宗主夫人放过他们吧,他们并非是知情不报,只是还没来得及报,他们昨天一直都在劝说我把东西还回来。”

广冬目光坚定,看一下贺清心。:“一切都是我的错。”

广冬一个头磕在贺清心的面前:“请宗主夫人责罚。”

贺清心坐在那里手撑在桌子上面,看了广冬一眼又看向罗长。

“你接着说。”

广冬趴在地上肩膀颤抖着一直没有抬头,罗长这才继续说。

贺清心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都听了,看向广冬说:“你把头抬起来。”

广冬把头抬起来,满脸泥泞,眼睛通红已经肿起来了。

贺清心问她:“你我虽然相识的时间不长,但我自问表现出来的模样绝不是难以商量的人。”

“如果你真的需要丹药,想要救你那做炉鼎的母亲脱离苦海,你昨夜就同我说,难道我不会给你吗?”

“对不起……”广冬摇头,“是我辜负了夫人的信赖。”

而实际上是广冬根本就没有碰见过贺清心这样的高位者,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去信任一个身居高位的人会去同情一个低位者。

广冬的母亲是她父亲的炉鼎,她的母亲有一部分妖族绿愿鸟的血统。

这种鸟类是一种祥瑞之兽,因为能够沟通天地,自身的灵力是非常旺盛的,但是又受到了鸟类这一族群的天生限制,他们通常修为不会很高,无论再怎么努力修炼,想要突破也都非常艰难。

但是这种血统用来做炉鼎却非常合适,能够不断修炼出相应的修为,然后被对方采集掠夺。

广冬的出身是很低的,在她的仙门之中,她甚至连名正言顺的仙门子女都不是。

但是因为她的母亲还有一些用,因为她的母亲用自己所有的修为,在广冬的父亲那里给广冬换了一个能到云栖宫来做弟子的机会。

虽然只是低阶弟子,她的母亲也希望广冬以后不要步自己的后尘,不要做他人的炉鼎,永远只能为他人做嫁衣。

而她的母亲因为牺牲掉了所有的修为,破坏了根底,不能够再做炉鼎,现在虽然并没有被她父亲给处置掉,却在自家仙族之中连一个婢女的地位可能都不如。

只有拿到了洗髓丹,重新清洗过血脉,洗去那一部分绿愿鸟的血脉,再经由洗髓丹的炼化,重新拥有了精纯的灵根,才能够有一个其他的出路。

哪怕是不做她父亲没名没分的女人,至少有了灵根之后,在仙族之中,还能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仙族守卫一类,得到相应的分发份例,好继续修炼继续下去。

而广冬原本是万万不敢想什么洗髓丹的,她一直在门中拼命修炼,但是因为天赋限制,她的修为始终进境的特别缓慢。

若是没有一群朋友们劝阻着,广冬甚至已经在寻觅双修的人选,要找一个大仙族出身,能力稍微强一些,广冬可以给他做炉鼎,这样至少能够救下母亲,让母亲继续活下去。

然而这个时候贺清心把一大堆丹药全部都摊开在她的面前,对于广冬来说无异于是一个致命的诱惑。

她会选择去偷丹药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这件事情无论放在谁的身上都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贺清心听完了之后,抬手对着地上跪了一地的小修士们说:“都起来吧,眼泪都擦擦,多大点事儿呢?”

“我之所以让你们跪这么长时间,让你们心中忐忑,”

贺清心从桌边站起来看着众人说:“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哪怕不为了求仙问道,不为了那所谓的长生飞升,就仅仅只是为了做人,也并不能够随意辜负他人的信任,为了一己私欲去偷盗、甚至抢夺属于他人的东西。”

“这世上的人千千万万,每个人做任何一件事情的时候都是有自己的道理的,每一个人都有他自己的苦衷,每一个人也都有他自己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但是这些道理并不能变成理直气壮的理由,这些道理也不能够去弥补背叛他人,随意给他人带来的伤害。”

贺清心环顾众人,众人全部都微微低下头,心中有所愧疚也有所感触。

他们大部分没有参与偷盗,但是昨夜商量事情的时候,之所以会被巡逻的刑罚殿的弟子发现,是因为他们打开了瓶子。

他们想看一看瓶子里面的丹药究竟有几颗,他们想……能不能留下一颗,剩下的再还给宗主夫人。

因为这一颗丹药真的能救下广冬和她母亲两个人的性命。

给人去做炉鼎,又怎么能够算出路?广冬如果真的那样,就和她母亲走上了一样的道路。

而他们今天站在这里,听到贺清心这样说,全部都在为了自己昨天的想法而羞愧。

贺清心的修为明明是最差的,甚至不足以感知到人的情绪变化,但是贺清心却把他们的想法全部都看得清清楚楚。

一群人被她给训斥一顿后就像蔫头耷脑的茄子扎堆。

贺清心这才又走到了广冬的面前,伸手去给她抹了抹脸上的眼泪。

“别哭了。”

贺清心说:“你知道错了就好,也没有企图用你可怜的故事来打动我,获取我手里的东西。”

“这便好了,我原谅你。”

广冬哭得一张小脸皱巴巴的,明明比贺清心还要高一点,但是身子都佝偻下来。

贺清心顺势把她抱在了怀里,广冬就紧紧地抱住了贺清心,趴在她的身上放声大哭。

其他的弟子也全部都眼眶泛红。

等到广冬哭到都快抽过去了,贺清心才从袖口之中摸出了一个小瓶子,是装着洗髓丹的,翠绿翠绿的瓶子。

贺清心把这个放在广冬的手上说:“给你,正好你需要,正好我手上有,我是将你当成朋友才给你的,你如果以后再敢骗我唬我,我定然不会轻饶了你!”

“低调一点不要跟任何人说。”

“拿去救你的母亲,也可以用来改变你自己的血脉。这一次在没有用之前不要随便打开,今天我砸了一瓶才知道,这个东西接触到空气就没了……”

广冬颤抖着手指,接住了瓶子之后,想要开口道谢,但是这一瞬间仿佛这世间所有的言语,都变得那么轻微,根本不足以用来感谢这如山的重恩。

广冬有好多话在喉咙之中翻滚了好几圈,但是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从嗓子里面挤出了一声哭嚎,“咣当”一声跪在地上,紧紧抱住了贺清心的大腿。

哭得宛如死了娘亲。

贺清心摸了摸她的脑袋,和广冬要好的几个弟子纷纷也跪在地上替广冬道谢。

“全都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贺清心说,“我这里不兴这个,把你们留下来,一会儿确实是有活干的……我先说好了,这一次可没有任何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