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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清心在心中把话组织到差不多,正打算给大皇子编造一个想害死皇帝的阴谋。

皇帝仿佛终于想通了一般,对贺清心说:“平身吧。”

贺清心慢吞吞地从地上起来,装着自己跪的时间太久了膝盖不好使,中途还跌坐了一下,以手撑地毫无形象地撅着屁股起来的。

身边的小太监婢女没有一个上前来扶一下,很显然皇帝还是在迁怒着贺清心。

贺清心索性就把嘴闭严实,什么都不说故作温顺,皇帝又是沉吟良久,这才对贺清心说:“你的胆子真的是很大。”

贺清心不接话,扑通一声又跪下,顺手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那块免死牌。

这玩意儿要的真及时,皇帝要真的一切都不顾就是要把贺清心搞死,那贺清心还能用这个玩意儿保住一条小命。

大不了今天回家就“上吊”,来一个舍己保全家的死遁。

但是皇帝还好没糊涂到那个份上,也是真的贪婪什么长生不死,最终用一种略带讽刺的语气问贺清心:“你一介区区女子,如何能够代替太傅府?”

贺清心不厌其烦地又跪下,为了保住小命低头不丢人。

她对皇帝说:“陛下此言差矣,臣女虽为女子,却是父亲的眼珠子,父亲精心呵护这许多年,教授臣女的全部都是追随君王之道。”

“臣女一家,对陛下忠心天地可鉴。”

贺清心这一次的语调并不慷慨激昂,像是在形容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

而皇帝这个时候也想起,面前这个小女子确实是被太傅当成皇后来培养的,可不就是追随君王吗?

只不过她本来追随的应当是大皇子,而因为婚约被大皇子自己给毁了,所以她追随的自然就变成了皇位之上君王,为此直接亲手将大皇子送到了他的面前。

这种愚忠正是皇帝最喜欢的,也是皇帝现下最需要的,他原本对太傅府多有忌惮,正在设法打压,如今看来,太傅府未必不能变成一把趁手的刀,替他扫平一切异声。

“既如此,你立下了如此大功,这一次想要什么奖赏啊?”皇帝又在给贺清心挖坑。

如果她敢居功讨赏,讨什么保太傅一家性命的那种赏赐,那便不是愚忠于他,还想着后路呢,皇帝岂能容她?

谁料贺清心开口就问:“臣女确实想向陛下讨要一件东西……臣女听闻潮州进贡了一种兽类胃袋制作的水囊,能装很多的水,保温效果又非常好,而且还能直接挂在马背上随着马背的形状流动。”

“臣女斗胆想向陛下讨一个。”

这是之前她动了孵小鸡的念头的时候,问过身边人有没有什么合适的,能够装水然后又保温的东西,结果身边的人提起了潮州进贡的水囊,贺清心这才知道。

据说皇城之中几个权贵手上也有,但是讨的话只能从皇宫讨了。

皇帝疑惑地看着贺清心,确实有这么个玩意儿,潮州进贡上来,本是想要利用在军事之中,想到了面前这太傅之女家中三位哥哥皆是边关守将,皇帝的眼神有片刻锐利。

“你讨那个东西做什么?莫非是想献给你的哥哥们?只是此物原料极难寻找,只有潮州那边才能专供,而且制作工艺也非常复杂,并不适合投入军事。”

贺清心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伸出一根手指道:“臣女就要一个,用来孵小鸡。”

“……做什么?”皇帝险些认为自己没听清。

贺清心又重复了一遍:“臣女想用来孵小鸡,水囊能够保温,鸡蛋放在上面,二十多天的功夫就能孵出小鸡啦。”

皇帝的表情不太好形容,又觉得自己有种被冒犯的感觉,因为他在这里阴谋诡计地揣测着这女子会同他讨要什么保命的东西。

结果这个女子只要一个水囊孵小鸡?

难道是什么迷惑他的计策吗?

到最后皇帝也没能弄明白,但是贺清心成功讨要到了一个非常柔软,能够随便变换形状的水囊。

外面还是真皮的,完全隔水,非常完美。

贺清心平平安安从皇宫之中出来,但她知道这只是个开始罢了,一旦皇帝真的动了大皇子和皇后,那太傅府必然会经历一场剧烈的风波。

不过没关系,贺清心准备和太傅实话实说,太傅沈卓能做到如今这个位置,又不是靠他长得好看。

保住太傅府不难,而贺清心稍微稳定稳定,过个几个月找一个寒冷的冬日,感染个风寒,“暴毙”就行了。

非常完美,“暴毙”之后她就能去找小鱼了。

贺清心打算自己在府内先测试一下,先孵一下看能不能孵出来,等以后再孵小鸡就有经验了。

回到家里贺清心把实话和太傅一说,太傅又是天翻地覆胆战心惊了一番,戳着贺清心的脑门说:“你胆子现在真的能包了天!这种事情你竟然也敢!”

贺清心手里还摆弄着那个水囊,保温的效果特别好,现在就是准备找受精的那种鸡蛋了。

被太傅给戳得脑袋直歪,贺清心鼓捣这水囊眼睛也不抬地说:“陛下本来就已经要设法让太傅府栽跟头了,我们再怎么战战兢兢也没有用,父亲你那么机关算尽那么聪明过人,怎么到最后还是搞得差点被皇帝鸟尽弓藏?”

“既然都这样了,我们不如就暂且变成陛下手中的刀,等到时机成熟……我唔唔唔!”

太傅直接把贺清心的嘴给捂得严严实实,生怕“谋朝篡位”这四个大字,要从自己女儿的嘴里面跑出来。

贺清心当然不是要谋朝篡位,把太傅捂住自己嘴的手拽下来,耐心地和自己的父亲解释。

“不是谋朝篡位,而是要在时机成熟,皇帝变成一个一心只会求长生,把自己的儿子和皇后囚禁起来喝血吃肉的怪物的时候,皇帝成为众矢之地的时候,再重新扶一个皇帝,伺机让三个哥哥退下来两个,重新做忠明君的权臣就行了。”

“到时候父亲你就是三朝老臣,朝堂内外唯你马首是瞻,就连新君也动不了你。”

太傅的眼珠子要是没有眼眶拦截,恐怕已经飞出来了。

他这女儿……他这女儿实在是令他震惊不已。

“哪有你说得那么容易!那可是皇帝,国君更迭自古以来必会引的天下动荡!”

“有什么可动荡的,如果是帝王那几个儿子相互争来争去。换皇位的时候血洗对方的党羽确实会引起天下动荡。”

“但是如果是氏族和朝臣一起联合起来,拥立一位新君,那有什么可动荡的?”

太傅张口结舌,私下又看了好几圈,想去捂住自己女儿的嘴,但是抬起的手都直哆嗦。

可是……太傅心里很清楚,如果皇帝当真走到了那一步,如果真的像他女儿说的朝臣们联合在一起拥立新君,确实也不需要天下动荡……

“别胡说了!”太傅说,“就算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三个哥哥手握兵权,新君一时间动不得,日后还不是照样鸟尽弓藏?”

贺清心终于不摆弄水囊了,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眼神看着太傅说:“那还不简单吗?把你三个儿子搞残两个,随随便便一场战役直接退下来,抬回皇城,又能保住声明功勋,又能急流勇退,又是国之英雄,躺着养老就行了啊。 ”

“放屁!你的哥哥们在沙场上拼死拼活,你一句话就把他们弄残?”

贺清心伸手拍了一下太傅的肩膀说:“我的好爹,你脑子真的应该换一换啊。”

“又不是真的让他们残了,他们假装残了不就行了吗?堂堂边关守将,退下来的国之功臣,谁还能把他们从椅子上面扯下来,验证一下他们是不是真的残了呀?”

“先装几年,等过几年风头过去了,你在朝堂内外立住脚跟,和新君形成了鼎立之态,然后再找一个什么神医出来,让你两个儿子重新站起来不就得了。”

“到时候只对外宣称是无法再上沙场,随随便便在皇城弄个别的武将官,什么训练护城卫,掌管个精卫营一类,那不又把权力捏回自己手里了?”

“等到那个时候新君还想卸磨杀驴,那不就是瓮中捉鳖,直接反了他就完了,之后只需要重新扶上一个小皇帝。”

“到那时我另一个哥哥战功赫赫,再来一个战场受伤直接回朝,那还不封个王啊侯啊的,顶立门户,到时候父亲你都可以退下来颐养天年了。”

太傅:“……”

贺清心:“……嗯?”

太傅:“……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

“那还有多难呀?为着咱们一家几口人能活着,折腾呗。”

事情搞大,不行大家一起嘎。

贺清心看着自己死鸭子嘴硬的父亲笑得十分欠揍。

太傅最后闹心地把贺清心撵出了书房,贺清心还真的回去,顺便让下人们买鸡蛋。

太傅在书房里面静坐良久,飞快写了几封信分别送出去,到最后忍不住搁下笔叹息了一声:“若我这女儿是个男子……唉……”

而把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贺清心,这几天真的在家里孵起了小鸡。

水囊装上温度适宜的水,上面再放上鸡蛋,用被子给盖上,保证鸡蛋在不烫眼皮的那个温度可以了。

这都是小的时候贺清心跟她姥姥学的,现在如果孵出小鸡养到冬天,太傅也能吃上新鲜的鸡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