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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南从小山坡上跳下来:“西姆,谢谢你借手机给?我用。”

“嗨,不要?叫我西姆,我是Sam,山姆。”尼泊尔民?宿老板的弟弟西姆不满地?抗议。

“你真的不收电话费吗?我可是打?去中?国的,很?贵哦。”

“当然不收钱,我们是朋友,”西姆五官深邃,十分英俊,说一口没有尼泊尔口音的英语,他笑着对斯南摇了摇头,“我不理解,你为了打?一个电话回家愿意给?我二十美金,为什么不愿意给?毛派五十美金的赎金?”

斯南歪了歪头,笑得?一脸灿烂:“因为我不乐意!”

民?宿门口两个懒洋洋的毛派游击队队员朝他们举了举手里的枪,示意他们赶紧进去。

“不,你们今晚不能再?给?我们吃土豆,我要?蔬菜!”斯南把身上最?后两根香烟丢给?他们,“绿色的蔬菜,必须是绿色的,土豆怎么能算蔬菜呢?当然不算!你们这是虐待,虐待懂吗?就是对我们很?差很?差,看看,我指甲都长肉刺了。”

两个毛派哈哈哈笑,其中?一个矮个子举起手掌:“五十,美金,你们就自由了,可以下山,绿色蔬菜,很?多。”他犹豫了一下,缩回大?拇指,“四十,四十怎么样?你也崇拜毛,我们都是毛的信仰者,可以便宜十美金。”

“不,就二十美金一个人,我们不值钱。”斯南掰下他三个手指:“我们有二十三个人,你们可以拿走四百六十美金,没有更多的了,我们还要?给?西姆住宿费,对吗?你们不会让尼泊尔人民?吃亏的,这不是毛的精神?,不拿人民?一针一线,怎么能拿走属于他们的美金?”

西姆在院子里笑得?前俯后仰。他的四个嫂子鱼贯端着餐食从他身边经过,送上二楼。

“小姐!你留下,嫁给?西姆!做他的妻子!西姆不吃亏!”毛派的矮个子点了烟,朝西姆挤眉弄眼。

“她是我的女朋友,她喜欢的是我,她不能嫁给?西姆。”二楼客房的窗户被“砰”地?推开,赵佑宁顶着乱蓬蓬的头发探出?半个身子,大?声宣布。

“赵,赶紧求婚吧,这可是让人终身难忘的求婚场景,”赵佑宁在M大?的同事铃木从隔壁客房的窗户里冒出?头来,捏着嗓子喊道,“哦——我的赵先?生向我求婚是在尼泊尔ABC环线上的一家民?宿里,我被毛派游击队举着枪说我愿意,哈哈哈哈哈。”

二楼响起一片大?笑,起哄声不断。

“上海的妹妹,要?我说西姆挺不错的,”被绑架的另一批人里一位北京大?妞也掺和进来,“牺牲你一个,幸福二十二,为了我们的自由和美金,你就从了组织安排吧。放心,我们每年来走一次环线探望你。”

“呸,北京人更值钱,毛派说了,我们上海人,四十美金可以走,你们北京的,必须五十。”

斯南愤愤地?背后插刀。

楼上北京的驴友们纷纷表示自己也不值钱,要?求赎金物价统一。

赵佑宁无奈摇头,没辙。这都什么事儿,他们在落叶季的雪山里能遇上毛派游击队,还遇上这么一群和斯南一样没心没肺根本不把对方?手里的枪当回事的北京驴友们。斯南和那几个北京姑娘居然和毛派的人天天轧山河唠嗑,研究毛选,唱红歌,成?了无比离谱的非典型绑架匪徒与被绑架受害者。今天是他们被绑架的第四天了,赎金从两百美金一个人降到了五十美金,斯南却在赎金砍价的路上找到了乐趣,一去不回头。北京那些驴友们也是骨骼十分奇异,居然和斯南志同道合,咬死二十美金一个人不松口。

斯南回到房间眉飞色舞:“四十了,刚刚矮子答应四十美金就放我们走,我觉得?离二十美金成?交不远了。”

佑宁抚额:“我感觉你沉迷在和绑匪们打?交道这件事里了,你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不亦乐乎的样子。”

“哈哈哈,好玩的嘛,你不觉得?这比徒步雪山更好玩?”

“不好玩,我们是被绑架了,南南,你正经点。”

“他们只有四个人两把枪,就把我们两拨人,二十三个成?年人给?‘绑架’了,你不觉得?这件事本身就很?值得?成?为一个研究课题?为什么不反抗?我们有十五个男人啊,十五对四,一点胜算都没有?我们恐惧的是对方?手里的武器还是害怕成?为最?先?死亡的领头羊?或者是平民?对于‘军人’天然的顺从求生存的本能?当年犹太人走进集中?营,南京人被屠杀,为什么在人数差距这么巨大?的情况下,绝大?多数受害者选择了做顺羊?”

佑宁举手:“我们可以不再?探讨这些问题了吗?先?解决我们自身的困境好不好?”

“你不反抗我不反抗没人反抗,既然都不打?算反抗,那就做朋友啊,搞关系啊,有什么不好?”斯南不以为然地?翻了翻沙发上一堆的《国家地?理》杂志,突然岔开了话题,“你知道吗?西姆的智商肯定非常高,至少比我们都高。”

“是吗?”佑宁心里隐隐有点不舒服。

“他看过的《国家地?理》杂志,随便我问哪一篇,他都能如数家珍,简直可以倒背如流。”

“斯江也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和智商没什么关系吧。”

“这是英文的!你懂吗?不是他的母语,他甚至没有接受过什么教育,他上次说他只相当于初中?毕业的文化?水平,可你听他的英语口语,完全没有口音,你知道尼泊尔式英语有多难听懂吗?比印度英语难五倍!还有他的知识面真的很?广,人也长得?好看,啧啧,唉——”

对着赵佑宁挑起的眉头和无奈的眼神?,斯南缩了缩脖子:“我就随便说说,你懂的,我有贼心没贼胆的嘛。”

“只在我这样一棵树上吊死太亏了?”佑宁把斯南未说完的台词接了下来,流畅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