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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些上官,都有点?何不食肉糜……

宗正少卿见?状笑了?,说:“他要是真的狠心,就?该一起撵了?,那?这两个人才是真完蛋了?。满神都那?么多衙门,难道还有人会为了?两个门吏驳御史台主官的面子?这会儿打了?,事情也就?过了?。”

门吏若有所思?。

那?边宗正少卿活动完肩颈,已经开始活动腿了?。

这会儿他才后知后觉地觉得疼,当下“哎哟”一声之后,果断问:“隔壁那?两个御医走了?没?没走的话赶紧去请过来,我先前不小心摔到腿了?……”

……

劳子厚的事情,就?这么落下了?帷幕。

虽然大多数人都看出这里边存在?着些不为人知的蹊跷,然而御史台关上门把事情办了?,旁人也不好?贸然再去插手。

尤其薛中道与乔翎一道去面过圣,圣上也已经派遣御医来替劳子厚诊脉,御医也亲口说“劳子厚大约的确是疯了?”,这本身就?已经很明确地彰显出圣上的态度了?。

事已至此?,别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圣上说他疯了?,那?他就?是疯了?!

倒是也有极少数的人猜到,或许劳子厚这回的事儿,同越国公夫人正在?京兆府经办的案子有关。

只是,这毕竟也只是猜测,先前蔡十三郎那?案子的余响,还没有彻底断绝呢!

蔡家那?边其实没什?么争议,蔡大将?军即便头铁,也不至于硬刚几个强势衙门。

争议出在?柳家那?边。

先前事情刚发之后,柳希贤的祖母汪氏老夫人就?往柳直府上去求救,结果因为话说得太不客气,在?妯娌那?儿碰了?钉子,狼狈归来。

因这不是什?么光彩事,柳老夫人本不欲张扬,偏偏汪老夫人咽不下这口气,对外一点?都没掩饰,一来二去的,就?把事情闹得更大了?。

柳希贤知道的时候,也已经晚了?。

又知道祖母这么做是出于一片垂爱之心,更没法去责备老人家。

当下怅然叹息之后,先亲自往柳直府上去同老夫人赔罪,紧接着,又使人去探听杨大郎的所在?,亡羊补牢,想对他有所弥补。

汪老夫人对此?颇不情愿:“这事儿本来也跟你没关系,何必去掺和?”

杨二郎破了?相,可也不是自己孙儿打的,怎么现在?搞得自己孙儿好?像比罪魁祸首蔡十三郎还要万恶不赦似的?

柳希贤劝她?说:“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又道:“这事儿您就?别管了?,交给我来处置吧。”

汪老夫人勉强应了?,转过头去,又去埋怨孙媳妇:“跟越国公夫人一道去把这事儿捅出来的,可是你正经的堂兄,中山侯府对待姻亲倒也够凉薄的,眼看着希贤掉进坑里,居然也不发一声!”

柳希贤之妻庾娘子出身中山侯府,正是世子庾言的堂妹。

这会儿老祖母责难,庾娘子不免涨红了?脸,且气且羞。

柳希贤的父亲已经故去,他又是家里边唯一的男丁,不止汪老夫人,寡母看他更是看得比命还重,一直念叨着得看他出人头地,有了?大出息,来日到了?地下,才有脸面去见?先夫。

这会儿因为蔡十三郎这案子的缘故,柳希贤的名声骤然间坏了?许多,柳母心中自然不忿,连带着对庾娘子这个儿媳妇,也没了?好?脸色,很是给了?她?一点?颜色瞧。

庾娘子回娘家去找母亲哭诉:“真是飞来横祸!”

小姑太太归宁,难免又要把中山侯夫人和世子夫人牵扯进去。

毛丛丛跟婆婆见?到那?母女俩的时候,心里边就?暗暗地开始祈祷了?:可千万别找我啊,别找我!

怕什?么,来什?么。

庾娘子头一个就?找了?她?,用帕子揩了?揩泪,红着眼眶道:“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真是一点?不错,我才嫁出去没多少年,嫂嫂就?把我当成外人了?……”

中山侯夫人与庾二夫人坐在?上首默然不语。

毛丛丛头皮发麻,只得说:“妹妹,这是朝廷里的事儿,我这个嫂嫂就?是想管,也管不着呀。”

阿翎作为京兆府的少尹,查案是职责之内的事情。

而庾言作为金吾卫中郎将?,巡夜又有什?么错呢?

至于柳希贤——谁能未卜先知,晓得这桩案子居然会把他牵进来啊!

庾娘子听了?,唇边薄薄地露出一点?嘲弄来:“嫂嫂觉得我是回来说这事儿的吗?”

毛丛丛听得一怔,中山侯夫人也不由得流露出一点?诧异来。

不是为了?柳希贤的事儿?

却听庾娘子戚然道:“从前嫂嫂在?家设局宴饮的时候,还惦记着我这个堂妹,现在?已经浑然把我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毛丛丛心里边“咯噔”一下,后背上瞬间起了?一层细汗。

紧接着就?听庾娘子道:“也是怪了?,要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嫂嫂不想理?会我,也就?罢了?,只是怎么不请我这个正经的夫家堂妹,倒是还惦记着自己娘家的堂妹呢?”

她?说:“我怎么听说广德侯府的毛家妹妹也来了?,就?连越国公夫人的姨表妹妹,嫂嫂都细心地请了?,就?只是不想搭理?我这个正经的堂妹是不是?”

庾二夫人在?旁道:“你嫂嫂素日里事多,许是给忙忘了?……”

庾娘子冷笑了?一声:“是呢,真是贵人多忘事!”

她?要是为柳希贤的事儿回来生?气,自家人,也不好?说什?么,打个哈哈也就?过去了?。

但是她?不提这事儿,只说娘家嫂嫂设宴,却不请她?,就?是中山侯府这边理?亏了?。

中山侯夫人说自己的儿媳妇:“你也真是糊涂,怎么能疏忽了?自家人呢。”

毛丛丛微红了?脸,无言以?对,不得不站起身来,向庾二夫人请罪:“实在?对不住妹妹,是我疏忽了?……”

庾二夫人微笑道:“自家人,哪来那?么多生?分?心里边记挂着,可比胡乱下帖子请过来走走强多了?。”

这话说完,不只是毛丛丛,就?连中山侯夫人脸上都有点?过不去了?。

庾娘子先声夺人,压住了?中山侯夫人和毛丛丛婆媳俩,这才说:“外边都吵翻天了?,我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儿,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哪成想忽然间就?翻出来了??”

又苦笑着说:“嫂嫂是越国公夫人的好?友,哥哥是越国公夫人的帮手,你们贤伉俪唱了?一出大义?灭亲,我们一家子倒是成了?满神都的笑话……”

说完,她?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看向长嫂。

毛丛丛:“……”

毛丛丛有点?烦了?——她?本来就?不擅长,也不喜欢跟人说这种云里雾里的话。

她?索性挑明白?了?:“那?妹妹的意思?是?”

庾娘子见?状,也不拖沓,当下道:“我想着冤家宜解不宜结,更何况本来也不算是什?么大事的,劳嫂嫂做个中人,请越国公夫人和杨家那?位吃个饭,届时我与希贤也来,说说话,吃吃酒,把误会解开了?,不就?是了??”

毛丛丛没有贸然答应,只是说:“我倒是可以?替妹妹去问一问,只是越国公夫人答应与否,就?不是我能够做主的了?。”

庾娘子莞尔一笑,说:“谁不知道越国公夫人与嫂嫂要好??要说办不到,就?是不肯帮我了?。”

庾二夫人在?旁,也蹙眉道:“大嫂,先前大郎帮理?不帮亲,我们可什?么都没说,这会儿只是求着递个话,攒个局,这都不肯帮忙,就?太见?外了?吧?”

中山侯夫人被顶住了?,迟疑着看向儿媳妇:“你们是朋友,你亲自去说,越国公夫人总会给些情面的。”

毛丛丛不乐意了?:“我们是朋友,我也不能自作主张替人家拿主意啊?”

她?本也不是个会忍气吞声的人,又想反正办不成这事儿,一定会得罪庾二夫人和庾娘子的,也不必再硬充什?么和蔼可亲嫂嫂的款儿了?。

想透了?这一节,毛丛丛索性把脸耷拉下去,利落地告诉她?们:“妹妹要是想请客,就?自己请,别打我的主意!”

最后理?所应当地闹了?个不欢而散。

庾娘子含恨走了?,庾二夫人拉着中山侯夫人指桑骂槐地说了?半天,直说的中山侯夫人面红耳赤。

等只剩下婆媳俩在?的时候,中山侯夫人难免要发作出来:“要不是你自己做事不妥当,怎么会叫人逼到鼻子前边,闹个哑口无言?”

她?说:“你请客都请了?,偏不请自家妹妹,算怎么回事?不怪她?们生?气呢!”

毛丛丛索性把话挑明:“母亲,我不是忘记了?,我就?是不想请她?!”

中山侯夫人叫她?这话给惊住了?,愕然道:“她?哪里得罪你了??”

毛丛丛踯躅几瞬,终于还是说了?:“我只想跟朋友们聚在?一起说说开心的事情,吃吃东西,不想听她?没完没了?地说柳希贤,说她?的孩子,也没兴趣听她?嘀咕自己的婆婆和太婆婆!”

她?由衷道:“老实说,我觉得很烦!”

要说庾娘子坏吧,倒也不至于。

但是毛丛丛也好?,嘉平娘子也好?,现在?都不太想再在?小姐妹的聚会上见?到她?了?。

姐妹聚会就?是为了?开心的,谁想听你喋喋不休地说自己男人啊!

而且柳希贤有什?么了?不起的,寻常人眼里那?是个金龟婿,在?她?的社交姐妹圈里,他算什?么啊?

她?自己的丈夫庾言是中山侯世子、金吾卫中郎将?,胞弟是大公主的驸马!

嘉平娘子的丈夫是靖海侯世子,母亲是唐红之女,叔叔还是京兆尹!

珊珊的丈夫同样出身相府,甚至于人家还是柳相公的正经嫡孙呢!

越国公夫人的丈夫就?更加不必说了?。

就?算是包家的真宁娘子,从前的夫婿也是出身英国公府!

这不都比柳希贤强吗?!

先前一场小聚,散场的时候毛丛丛问嘉平娘子,觉得包家的真宁娘子不错吧?

嘉平娘子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是的,可交。

当时就?只有她?们俩在?,无需考虑别的,大可以?畅所欲言,是以?并不存在?为了?情面而作伪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