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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主簿大人给我看过他那装裱的一首诗,也是我伯爷爷写的,所以我知道伯爷爷除了本名,还有一个名号叫易道子!”

旁人微微点头,以“道”为号,是自诩技近乎道了么,可确实有自傲的本钱。

但搜刮一切记忆也没想到过有关这两个名字的事情,只能说应该是隐士了。

“话说回来,这字帖上的词叫什么?”

“伯爷爷没留字,但我爹当年问过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乾坤变》。”

“乾坤变?”“今年除夕真是值了!”

“是啊……”

几人都很兴奋,这明显是一个大有故事的隐士啊,没想到自己同窗家里这么有来头!

“易兄,这字为什么不装裱起来?”“是啊,这等拙劣的保存方式,你不痛心?”

“对啊,就这么放着,保存不了多少年就会坏的!”

“装裱一下吧?”

众人鼓动之下,易阿宝也觉得确实应该装裱一下这张字,毕竟本就是旧纸,都已经泛黄了,还是应该妥善保存的。

……

装裱字画可不是一群十五六岁的书院学生能操作的,别说是易家没有相应的工具,就算有,如此珍贵的字也不敢自己随便上手操作啊。

在问过老爹和爷爷,并和朋友们一起说服两个长辈之后,包括易阿宝在内的六人到大年初二就匆匆出门,直接乘坐马车到了元江县城。

新年的城内到处都很热闹,更少不了各种摆开的书画摊位。

不过六人当然不可能随便找个路边摊就让人帮忙装裱字画,月州书院可是有老家在元江县的夫子的,这种事找夫子肯定靠谱得多。

易家之前也给这边的夫子送过礼,易阿宝还是知道夫子家在何处的。

六人下了车就一起去寻夫子,手上自然也不能忘了礼物,不过都是以吃食为主,这会他们一个个都十分兴奋。

“你们说李夫子若是看到这字,会不会大吃一惊?”“那还用问?”

“嘿嘿嘿,等不及看到他的样子了!”

过街穿巷一阵走,六人很快到了城中一个居民坊的一座小院门前,其中一人迫不及待地敲响了门。

“咚咚咚……”“咚咚咚……”

几声门响之后,一个大概三十上下的男子开了门。

“你们是?”

男子才问出问题,六人就都看到了他身后屋前正望向门外一个老者,顿时一起向着内侧躬身作揖,并且异口同声道。

“学生特来给李夫子拜年了!”

“好好好,有这份心就好!快请进来,今日就在这吃顿午饭如何?”

老夫子笑容满面,新年期间有学生特别上门来拜年,尤其家中还有其他客人的情况下,还是很长脸的。

“谢夫子!对了,这是给您带的糕点!”“这是果脯!”

“还有两斤佳酿!”

“哈哈哈哈哈……”

老夫子看向六个学生只觉得分外顺眼,亲自过来招呼几人入内。

夫子家自然不可能有如今的易家大,但比起寻常人家要好不少,六人入内的时候,家中其他或坐或立的客人也张望过来,得有七八个呢。

不过显然对比其他客人,老夫子这会更偏向于招待难得上门的学生。

不过家中没有专门的书房,就在客堂内腾出桌子招待,这会里面摆着三张大方桌,一会吃饭也是在这。

茶水点心招待外加一番寒暄过后,六个学生终于忍不住说出了来意。

老夫子听闻也是分外诧异。

“装裱匠人?家传字画?”

六人来时商量好了,只说了易家的家传字画,不讲明是易阿宝伯爷爷写的。

“是的夫子,那字实在绝了!”“非书中圣手不能成就!”

“对啊,燕沁在世都未必敢与之对比!”

一听到这,老夫子顿时瞪了说话的人一眼。

“休要胡言乱语!既然带来了,让老夫看看吧!”

旁边一些个聊天的客人也有人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显然不少都是懂文墨的,这会也乐呵呵看着这边。

阿宝将带来的一个木匣子打开,里面正是单独存放的那张纸,他和边上几个朋友一样,脸上都带着笑意。

当纸张缓缓展开,纸面上的文字清晰展露,老夫子的瞳孔都不由扩散。

旁观的客人中也有人同样陷入呆滞。

好一会,老夫子才略微回神,开口的声音已经带着颤音。

“好,好字啊……这,这……这是哪一位名家真迹啊?这字迹,浑然天成,浑然天成啊!唉,可惜啊可惜,竟墨染半边,不得全貌,可惜啊……”

“家传字画,留墨之人似乎并不想广为人知。”

老夫子微微皱眉但也点了点头,视线舍不得从字上移开。

“那此篇可有名称?”

阿宝身边的一个人赶忙争着回答。

“有有有,此篇名为《乾坤变》!”

老夫子闻言抚须长叹。

“燕沁怕是确实写不出这样的字……这种笔迹老夫从未见过,这位名家的存世之作怕是极少!”

这字灵动非常又大气磅礴,似乎锋芒毕露,又显浑然内敛,字迹乍一眼看着不算太旧,再细看又好似古已有之,仿佛蕴含千变幻化,更好似灵光闪耀……

老夫子此生从未见过这样令人心驰神摇的字。

“此篇纵然有缺,却也更显珍贵,老夫敢断定,哪怕是那位名家的作品之中,此篇也绝对非比寻常,字字千金!也千金不换啊……”

一旁的客人中,有一人见此字本就已经目不转睛,再听老夫子点评,更是心中震撼。

这一张被墨染的字,是价值连城啊!

在众人连连赞叹之余,这位宾客悄悄将李夫子的儿子拉到一边。

“李兄,这等好字,确实需要好好装裱一下,不过这纸张泛黄陈旧,怕是经不起折腾了,一般的匠人若是操作不当,定会损坏了这字,那就是大罪过啊!”

李生发知道这位朋友开文房店,也懂一些其中门道,便问道。

“莫非刘兄想要帮忙装裱?”

那客人赶紧摇摇头道。

“别的字画也就罢了,这一张我可不敢,而且元江县这种小地方哪有什么好匠人啊!我在月州认识一位高明匠人,甚至能重裱古画而丝毫不损,融入其中看不出差别,我看此事找他出马才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