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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叫他坐下:“十三弟别急,且听王掞慢慢审问。”

陈汝弼是何人?

陈汝弼是康熙十八年的三甲进士,任知县时,因他推行善政,在地方颇有官声,后擢升为刑部主事,后提拔为员外郎,几年后又转到吏部,在吏部文选司任郎中,专管地方官升迁、改调之事。

王掞审问软硬兼施,不放过一丝嫌疑,陈汝弼知便说知,不知便说不知,苦熬三个时辰后,对陈汝弼的审问进入尾声,墙那边的审问还在继续,墙这边的胤祥忍不住苦笑。

“这样一个刚直不屈的好官,竟然因为不愿和那些贪官合谋,就被栽赃贪污受贿,简直太可笑了,滑天下之大稽!”

“他们是不是觉得九哥走了,我这个十三阿哥是摆设,我刚上任他们就敢拿吏部的郎中出气?”

胤禛按住十三弟:“别生气,谁有罪谁无罪,总有查清楚的一天,只要你四哥我还是刑部主理,黑的就不会变成白的,白的也不会变成黑的。”

“四哥,你不明白!”

胤祥不只是生气那些人诬陷陈汝弼,他更气的是,为了吏部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儿,都察院、九卿詹事科道他们竟然敢联手几次三番地对陈汝弼下手。

“这可是京城啊,他们胆子这么大吗?不怕被查出来吗?不怕皇阿玛的怒火吗?”

“四哥,太荒谬了,天子脚下,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不敢想象,若是叫他们得逞了,下回他们还敢蒙蔽皇阿玛,操纵朝廷,那以后大清各地的官员调任是不是得他们说了算?”

胤禛安抚地拍拍胤祥肩膀:“你说的我都知道,相信四哥,总有一日,朝堂会变。”

胤祥直直地看着四哥,半晌,他仰天长舒一口:“四哥,我只盼着这一日早些来。”

陈汝弼贪污之事查清,陈汝弼并未贪污渎职,他只犯有微小失察之过。他无罪,有罪的自然是给他定罪的那些人。

陈汝弼因个性耿介,不愿意跟收受贿赂得罪了给事中王原等人,才被王原等人结成团伙弹劾。

康熙知道审问结果后大怒,把牵扯此案的所有官员全部下狱,经刑部严审后,被罢官、免职、追责等多达四十多人。

康熙召见陈汝弼,对他道:“爱卿受苦了,你之品性如今满朝皆知,朝廷正需要你这样的能臣!”

陈汝弼苦笑,他磕头不起:“臣如今已年近六十,望皇上准老臣告老还乡。”

康熙再劝,陈汝弼跪地一言不发。

康熙劝不动,提笔写下一首诗:百草千花一时新,此君林下始知春。虽无令色如娇女,自有幽香似德人。

“陈卿,不必因小人作祟就退避三舍,你之德行,自有幽香传世人。留下吧,大清需要你。”

康熙亲自把这首诗送到陈汝弼手上,陈汝弼颤抖着声音道:“臣,谢皇上赏赐。”

康熙微微一笑:“胤祥年轻,你们这些老臣多教教他,李德明年近六十能入阁,朕瞧着陈卿也有阁老之姿嘛。”

李德明笑道:“皇上向来慧眼识人。”

康熙满意地点点头:“陈卿近日辛苦,准许回去歇息三日再去衙门当差。”

“谢皇上!”

受冤者申冤,有罪者受罚,这是最好的解决,但胤禛、胤祥都知道,若是不割掉烂肉,这只是溃烂的开始。

陈汝弼之事来得快解决得也快,还未掀起多大的风浪就平息了,外官若不是消息灵通都不会知道。

年羹尧年纪轻轻就能得皇上看重担当大任,如今又在云南任巡抚,统管政事,他的消息自然十分灵通。

“看来本官出来得正是时候。”

年羹尧的贴身小厮笑道:“主子您可别自夸了,要说最有先见之明的,应该是主动求退的九贝勒吧。”

年羹尧笑道:“你这小子倒是没说错,九阿哥是聪明人。”

太子爷位置还算稳固,就算太子爷位置不稳,九阿哥这样的性子服不了众,上位的希望渺茫,既然如此,还不如退得远远的,等以后时机成熟了再回京,那才好呢。

年羹尧往椅子上一靠,懒洋洋地跷起二郎腿,端着春茶喝了口,微微闭着眼,哼起了青楼里最受花娘喜欢的小调。

突然,他停下,他眼睛睁开,如老虎张目。

若是太子爷不在了,皇上的这么多皇子,谁最有可能上位?

年羹尧在想的问题,毓庆宫的太子也在想。

如今他担着太子的名头,六部中除了户部他能插手,其他几部都在他的兄弟们手中,一个个都不差,就算是瞧着最好说话的胤俄,从他接手工部后,工部都未曾在他手里闹出过什么乱子。

皇阿玛嘴上说他是他最看重的儿子,皇阿玛对其他兄弟都不差,有这些兄弟盯着,他如何能坐稳太子之位?

胤礽烦躁,坐卧都不舒坦:“来人,叫小玉子进来伺候。”

“太子爷,奴才这就来了。”

胤礽哼笑:“这么快,在门外站很久了吧。”

小玉子撒娇似地埋怨:“奴才在外面脚都站疼了。”

胤礽一把把小玉子拉上床:“快叫孤瞧瞧,还有哪儿疼了。”

太子妃院子的大门紧闭,对外头的事情不闻不问,她跪在佛前虔诚地跪拜,求佛渡她出苦海。

朝堂之事让人心焦,五月的京郊景色甚美,修沐日时出城的马车堵得城门水泄不通,待到六月天气渐热时,出城游玩的人才渐渐少了。

六月初,四贝勒府的侍卫护送着弘晖阿哥从京城出发去海参崴,弘晖还是头一回出京,看不够一路的风景。

一路赶到海参崴,他却不着急去看大海,远远看到珲春的城门就坐不住了,叫车夫赶快一点。

“小主子您别急,城里人多,咱们慢着点,免得撞到人。”

弘晖只好坐回去,靠在车窗往外看,珲春的街道看着真窄,街上的人也穿得破破烂烂的,房子瞧着也不怎么好,城里居然还有茅草屋。

弘晖担心,九婶婶和永乐妹妹就住在这样的地方吗?

“小主子,咱们到了。”

弘晖不用人扶,自己从马车上跳下来,他看到大门就失望了:“九婶婶和永乐妹妹就住在这儿?”

叶菁菁带着丫鬟婆子从大门里出来,大笑道:“怎么了,咱们弘晖阿哥瞧不上这处院子?”

“九婶婶。”

弘晖眼睛一亮,小跑过去:“九婶婶,弘晖好想您。”

“只想我吗?”

“还想永乐妹妹。”

叶菁菁笑哼:“我就知道你是为着永乐来的。你额娘写信说,你为了早些来海参崴找我们,这几个月读书可用功了是不是?”

弘晖一本正经道:“弘晖以前读书也用功,但是为了来看九婶婶,感觉脑子都变好了,读书很快就能背下来了。”

“小滑头。”

弘晖咧嘴笑:“九婶婶,我想去看永乐妹妹。”

“进门吧,我带你去瞧瞧永乐。”

叶菁菁带着弘晖进门,笑道:“你来得正是时候,今儿天气好,下午我们打算去海上钓鱼。”

“去海上钓鱼呀,是不是特别大的鱼?就跟九婶婶送去我们家的一样?”

上月齐世回去带了很多海货,给宫里的主子们送了些,各个皇子府当然也送了。

“九婶婶,那个鱼好咸呀,吃了一块鱼,弘晖喝了一大碗水。”

“咱们吃新鲜的海鱼,那个不咸。”

叶菁菁给弘晖安排的屋子就在主院西厢房,和永乐的房间是挨着的,弘晖一看到永乐也不嫌房子窄了,他伸手要抱抱妹妹。

叶菁菁还有事情要忙,交代道:“永乐这两月长大了好多,你抱一会会儿,抱不动了就给王嬷嬷知道吗?”

“嗯,我不会摔着妹妹的。”

“那你们慢慢玩儿,九婶婶先忙去了。”

“好。”

永乐巳时才醒,这会儿吃饱喝足,正是精神头好的时候,她才不愿意被抱着,她挣扎着往地下爬。

王嬷嬷忙道:“弘晖阿哥,这几日永乐格格喜欢扶着人蹦跶,您和永乐格格在炕上玩儿吧。”

蹦跶?永乐妹妹怎么蹦跶?

弘晖脱了靴子爬上炕,王嬷嬷把永乐妹妹放在他面前,然后,他看着永乐妹妹伸手扯着他的衣领,憋着一股劲儿,一下站起来了。

弘晖惊得张大嘴,永乐笑眯眯地冲他笑,突然她脑袋往前一磕,正好撞到弘晖的鼻子,弘晖忍不住哭起来。

“啊,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主屋里,叶菁菁刚坐下就听到弘晖哭声,赶忙跑过来。

王嬷嬷抱着永乐格格连忙道:“永乐格格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磕额头磕着弘晖阿哥鼻子了。”

叶菁菁扭头看过去,永乐小丫头还冲她乐,叶菁菁简直给气笑了,这小丫头!

叶菁菁拿帕子给弘晖擦眼泪:“九婶婶替永乐跟你道歉,你鼻子有没有事?九婶婶叫大夫给你瞧瞧。”

弘晖眼泪汪汪,一边抹眼泪一边摇头:“永乐妹妹不是故意的,是我没躲开。”

叶菁菁忍不住笑:“傻孩子,她年纪小没轻没重,我又不会打她,你不用揽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