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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大人,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你还有别的方法吗?”

方先野淡淡地说道。

他笃定自己不会被拒绝,也确实如此。

第二日段府便传出消息,说找到段胥了。

段胥突发恶疾在去军营的途中晕倒,被附近的农户救回去治疗,最近才醒来被送回家。只是他得的不是普通的病,而是传染性极强的麻风病,只能闭门谢客。

史彪将信将疑,说什么都要见段胥一面,哪怕是隔着房门隔着帘子,他要确认段胥还活着。眼见史彪大喇喇地直接闯到了段府上,段成章心知再阻拦便会引人猜疑,便许了史彪探视。

段成章坐在皓月居内,一帘之隔便是“假段胥”,他有些紧张地看着那魁梧的汉子和沉英一起从外面走进来,汉子粗略地朝自己行了个礼,便迫不及待地对帘子之后的人说道:“段帅!”

“怎么,以为我死了不成?”

帘后那人的声音与段胥居然有八成相像,足以以假乱真。

史彪一听这熟悉的声音,这么多天提着的心终于稍安些,立刻就想去掀帘子却被“段胥”喝止。

“史彪!我的病会传人,你要染了我的病再回去传给将士们么?皇上要你回前线,你为什么不回?最懂羽阵车的便是我、你与沉英,现下我们三个都在南都,丹支反扑势头猛烈,你让归鹤军和丁进怎么办?”

史彪要掀帘子的手便放下了,他有些委屈地说:“我担心段帅,皇上要换帅,我心里咽不下这口气。”

帘后的人沉默了片刻,叹息道:“史彪,上次醉酒失时你对我发过誓吧,除了再也不喝酒之外,你也说以后事事听我的。”

段成章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转头望向那道帘子身后的身影,苍老的手颤动着,离奇的猜测占据了他的脑海。

史彪听“段胥”提起这件事,不由得完全相信了帘后之人就是段胥。

帘后之人继续说:“你放心,我在南都掉不了脑袋。如今你该听我的话回前线去,把丹支人赶回他们的老家。至于主帅是谁,眼下不是最重要的。”

这边史彪垂下了脑袋,他道:“段帅既然安好,我便放下心了,我这就带兄弟们回去杀了那帮孙子!”

史彪与“段胥”又说了几句话便告辞离去。沉英此前一直一言不发,史彪说要走他便说他有些话要跟三哥说,过会儿再走。待史彪离去之后,沉英看了一眼竹帘,再看了一眼端坐的段成章。

他似乎有些犹豫,话还未出口时,便听到竹帘之后的人道:“沉英,你想说什么就说罢。”

那个声音已经不再是“段胥”的声音。

沉英终于开口道:“方大人。”

“是我。”

段成章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满目震惊地望着沉英。

沉英却只是问道:“我三哥人在哪里?”

“我亦不知,他不知去向,生死未卜。你要留在南都等他回来么?”帘后之人平静道。

沉英摇摇头,他一身青衣站在从门漫进来的阳光内,说道:“我要跟史彪一起回前线去,三哥的愿望是灭丹支复中原,三哥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现如今他不在,我要替他守住他的愿望。”

再有十几天过年,他便要十四岁了。这些年他身子骨越发坚实,精干而高挑,不在段胥和贺思慕面前时眉目间添了坚毅和沉稳,看起来是可以依靠的大人了。

他弯腰行礼道:“多谢方大人,保重。”

然后转身对段成章道:“老爷,保重身体。”

说罢便迈步离开了房间,挺拔的身影消失在皓月居门边。

方先野靠在床背上,听见了沉英离去的脚步声,片刻之后段成章便拄着拐杖走了过来,一把掀开帘子走到方先野面前,面色铁青怒发冲冠,揪着方先野的领子道:“你……怎么会……这么些年你和胥儿……咳咳咳”

段成章没说完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方先野抬起头坦然地看着段成章,把段成章的手撇开:“你猜的都没错,顺顺气再说话罢……”

他有些嘲讽地笑起来,望着段成章满含震惊和愤怒的眼睛,说道:“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父亲?”

趴在窗户外偷听的段静元如遭雷劈,愣在原地。

之后的几天,陆陆续续有探听消息的人来到段府,要求和段胥说两句话,甚至于皇上也亲临,隔着帘子试探“段胥”的虚实。

而帘子后的方先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论是谁的试探都能挡回去,似乎对段胥与朝中上至皇上,下至将士每个人的交往了如指掌。随口一提,还能追溯到入仕那年发生的往事。朝廷里的人对于段胥莫名失踪又现身的说辞从将信将疑,逐渐转变到深信不疑。

而段静元这些天里,从震惊和混乱里渐渐醒过味儿来,意识到一件事情。

方先野和她三哥,或许并不是她以为的死对头。恰恰相反,他们是认识多年,非常要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