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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百金?”

文怀良惊得合不拢嘴。

“没错,工部两位侍郎各预定了十瓶,还嫌在下进的货不好呢。”

文怀良把瓷瓶放下,越发抓心挠肝。

半晌,他咬了咬牙,似下定了决心,道:“金公子,也卖文某十瓶如何,钱么,文某今日随没多带,但改日一定给公子送过去。”

金公子道:“倒不是在下在乎钱,而是手里仅有的二十瓶货,已经全部被另外两位侍郎订走了,就算文大人有现成的金子,在下也没法卖给文大人。”

文怀良大为失望。

他久混风月场的,自然知道,这种好物是奇货可居,可遇不可求的,错过了这村,恐怕连买的地儿都没有。

焦灼之际,就闻对面少年接着道:“不如这样,今日这一瓶,就当在下免费送给文侍郎试用,文大人若用得好,又实在喜欢,在下再设法给文大人匀一些货出来,那两位大人,想来一下也用不完那么多瓶,在下多费些口舌,尽力从中周旋一下便是。想来若知道是文侍郎要用,那两位大人也不会不通融。”

文怀良喜出望外。

“这,这一瓶可三百金呢,这怎么合适?”

金公子道:“听说文侍郎马上就要继任尚书位了,能和未来的尚书大人交上朋友,只是区区一瓶药,何足挂齿。”

少年郎举止潇洒豪爽。

文怀良满腔感动:“金公子放心,你如此待文某,文某绝不亏待你,以后这上京城里只要有我文某一席之地,就有你金公子一杯羹。”

“来,咱们共饮此杯!”

二人又喝了几盏酒,便起身作别。

文怀良如揣珍宝一般将瓷瓶小心收入袖中,便急急离开了,显然是迫不及待要去试验药的效果的。

酒案后,少年盯着文怀良背影,嘴角笑意慢慢消失,眸底一片冷意。

少年自然也不是别人,而是卫瑾瑜。

卫瑾瑜随后出了酒楼。

从楼里出来,方才那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再度走了过来,只身上穿的不再是锦袍,而是一身乞丐服,搓着手,呵呵笑道:“公子,小的方才演的您可还满意?”

“不错。”

卫瑾瑜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丢到了对方手里。

“谢谢公子!”

乞丐拿了银子,用力咬了咬,确定是真货,咧嘴一笑,千恩万谢地退下了,很快消失在人流里。

明棠驾车等在不远处巷口,见卫瑾瑜出来,立刻跳下车走了过来,低声道:“后面总共有两条尾巴跟着公子,可要属下去将他们解决了?”

卫瑾瑜沉吟片刻,却道:“不用。”

“公子知道他们是何人所派?”

卫瑾瑜冷冷一笑:“他不过是要知道我的行踪罢了,无妨,眼下先不必理会。”

“是。”

上了马车,明棠听到车厢里传来的咳声,担忧问:“公子还好么?”

“没事,直接回去吧。”

回了谢府,东跨院灯火通明,寝房里也亮着灯,孟祥笑着迎上来,道:“浴汤已经备好,小厨房也温着晚膳,公子是先沐浴还是先用饭?”

卫瑾瑜望着那间亮着灯的寝房,直接进了屋,环顾一圈,见并没有人,默立片刻,方同还在外头等着的孟祥道:“晚饭我已经吃过,先沐浴吧。”

“如果有醒酒汤,劳烦给我端一碗过来。”

“是,公子稍待。”

孟祥立刻让人准备去了。

卫瑾瑜也懒得换衣服,先坐到榻上,揉了揉额。

想,他真是喝酒喝傻了。

喝了醒酒汤,又简单沐过浴,卫瑾瑜照旧看了一小会儿书,就熄灯睡下了。

他咳疾尚未完全好,今日又吃了许多冷酒,便是睡梦中,也头疼得厉害,睡得不是很安稳。到了后半夜,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一双臂伸了过来,将他抱进了怀里。

后背紧接着抵上一方滚热的胸膛,那胸膛散发的温度,犹如小火炉一般将他包裹着,透过衣料,将骨头里的冷意都给他融没了。卫瑾瑜只沉溺了一小会儿,便惊醒了,回头一看,果然对上一双暗夜里散发着灼亮光芒的眼睛,和一个再也不可能出现在此处的人。

“你怎么又回来了?”

“想你了还不成么。”

谢琅把人搂得更紧了些。

卫瑾瑜半是讽刺半是奚落挑起嘴角:“闭门思过期间,偷潜回京可是大罪,谢将军,你这将军是不想当了么?”

谢琅丝毫不惧。

道:“瑾瑜,亏得你还是在朝为官的,我如今这将军,是越守规矩越难当,要是不守规矩,多被人捏到些无伤大雅的错处,说不准还能当得长久一些。”

“昨日北境又传捷报,李淳阳的左翼军又被我爹和我三叔逼退了数里,这种时候,我自然要更玩忽职守一些,更混账不堪一些。”

他嘴上如此说,眼底却没多少喜色。

卫瑾瑜再明白不过。

上一世,这份战绩里,应当有此人一份功劳的。

如今堂堂的北境军少统帅,只能困在京南这个土匪窝里,和一个熊晖和一群土匪玩心眼,自然憋屈。

卫瑾瑜把玩着对方衣襟,忽笑道:“玩忽职守也有玩忽职守的好处,听闻前几日,兵部新制的一批兵器,在押往京营途中,被一股凭空冒出的悍匪给截了去,那群悍匪来无影去无踪,个个武艺高强,兵部至今都没能抓到人,也没能把兵器抢回来。眼下兵部主事官员,正急得焦头烂额呢。”

“说来也怪,这批兵器押送路线是绝密,寻常悍匪,怎么会知道呢。”

夹着浅淡酒气的好闻气息隔着散开的衣襟熏在肌肤上,又热又痒,谢琅后背出了些汗,抓住那只不老实的手,低眸道:“户部粮仓里数百万石的公粮,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人盗走,区区一批兵器,被人抢了又有什么稀奇。”

“倒是你,这么大的酒气,又同谁喝酒去了?”

“愿意同我喝酒的人多了去了,怎么,你要挨个盘问么?”

卫瑾瑜说着,忽道:“你抱我抱得太紧了。”

谢琅自然知道他指什么。

夏衫单薄,寝袍也轻薄,那隔着衣料的触碰与磨蹭是那般清晰,暗夜里,一切触感皆被翻倍放大。

滚烫在两人之间弥漫。

一点火星,仿佛能将帐子都烧了。

谢琅一动不动,眸光愈深,道:“松不了,你就忍一忍吧。”

他一寸寸捏着那纤瘦如玉的腕,不经意却捏到一根缠着的类似绷带的东西,神色稍稍一变,问:“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