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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说完也觉得晦气,又呸呸呸了几口唾沫,说老天爷啊,我嘴里胡说话您别听见当真了去。

一辆马车慢慢悠悠进了村,绕过了大枣树往姜家来了。

“郎君三少爷,帘子拉着吧,外头现在扬麦子多,都是麦子壳灰。”牛二拉着马绳说。

车里坐的是岑越齐少扉,之前齐老爷说带家里护院的,岑越后来一想还是拒绝了,说家里田少,不用。其实是大哥大嫂性子,要真是带回两个壮汉专门帮忙收庄稼,村里人又要说,大哥大嫂日子过得还拘束不舒坦。

齐老爷一听,便说那你们多留几日,不着急回来。

因此回去路上不急,岑越绕路给二苗送种子。

“老丈,姜家怎么走?”牛二问路。

大庙子村人手里活都停了下来,就没见过坐马车的人家,一边指了路,是好奇又不敢问,要是旁的日子还能凑过去看看热闹,现如今还是庄稼要紧。

等回头了再去姜家问问啥贵人啊。

“姜老太姜老头家还有这等坐车的贵人?”

“没见过啊。”

“姜老太那么抠搜,能有个啥贵人。”

“可不是嘛。”

背后村民议论声缓缓远了,马车一路到了姜岑越记着二苗说中间那个院子,扎了半截新墙,门口朝东,向着正路,掀开帘子见,就是。

姜家院门敞开,里头半拉院子晒麦子,姜二苗端着簸箕再抛麦粒,他家是收的快的了。

“二苗?”

岑越先出声。姜二苗起先第一遍没听见,还是先看见门口是岑夫郎身影,当家是把簸箕放下,手胡乱擦了脸上的汗,抹的一道道黑。

“岑夫郎你来了!”姜二苗往出走迎着,一遍喊:“奶,奶,岑夫郎来了。”

“我爹大哥还有爷爷在地里,大嫂和娘也在。”

岑越和齐少扉进了姜家院子,手里带着礼,不算厚重,一份时下常见的果子,一包薄荷金银花,泡水喝解暑的,就没别的了。带太多太重,对记着人情要还回去的姜家来说,是负担,久而久之就慢慢来往不得了。

“岑夫郎和三少爷进来坐,喝口水,你们来,我爷奶盼着呢。”姜二苗说话功夫,姜老太也从后院出来了。

姜三花端水招呼客人。

岑越笑说打扰了,同姜老太寒暄,姜老太说贵客登门还带什么礼,岑越就说不值几个钱,一份果子,还有家里做药堂的,这些金银花薄荷清热解暑,没什么的。

姜老太这才收下。

一行人就坐在院子说话,这会天还早,没那么晒。岑越和齐少扉喝了水,闲聊了一盏茶功夫,就要走。姜老太知道齐家郎君是要回娘家,也没多留,只是客气客气,要亲自送,岑越当即是婉拒了,等和阿扉上了马车,像是才发现没给二苗篮子似得,说他再下去一趟。

“阿扉就不下去了,我送东西,一会就回来。”

齐少扉乖乖坐下,不乱动了。

岑越拿着篮子下了马车,进了姜家院子,那篮子是竹子编的还带了个盖,除了包着的草莓籽,还装着十几株绿油油涨势喜人的西瓜苗子。

应当是能活的吧?他挖的时候还带了空间的土。

岑越把篮子交给二苗,“我刚差点忘了,油纸包的是小草莓籽,土松软了,上了水,别太湿了再种,浇水不用太勤,苗苗是我自己得的寒瓜苗子,你先试试能不能种起来,这个有些晚了,应该四月种的。”

姜二苗刚光顾着高兴,也忘了种子这事,现下仔细记着,点点头说他知道了,心想要是种出来了,再给岑夫郎送一些过去,小院子没啥田地,岑夫郎肯定爱吃这两样,才让他种的。

不再多说,岑越就出了姜家们上车。

马车辘辘启程,调了头,往岑村方向去了。

姜家院子里,姜二苗打开篮子盖子让阿奶看,说:“籽倒是能晚一些种,这个苗子得赶紧了——”

“那你看我干啥,家里后头菜地扒拉下,那个蒜就刨了,正好天热了吃蒜好,你跟三花种这个。”姜老太说完,看那苗子,“长得绿油油的真好,这根上带的泥咋是黑的?”

姜二苗不知道摇摇头,姜老太也就是说说,让二苗赶紧去,天热,别把苗子晒得蔫吧了,还说:“别慌慌的乱糟糟,苗子先放屋里头,别晒着了。”

“知道了奶!”姜二苗拿着锄头往后头菜地去。

晌午地里人回来吃饭,姜家人才听说齐家三少爷、郎君来了,姜三花说:“坐的马车嘞。”

半截墙探出个身子,是三儿媳,说:“娘,今个听说家里来稀罕贵客了,还坐的车,还拿了礼?啥啊,咱家还有这么气派的亲戚?”

“什么咱家咱家,我跟你不是一家了,都分了”姜老太先没好气说了声。

三儿媳被骂的脸上讪讪,但还是想着村里说的坐马车贵客,她晌午没在家里,听完就问男人,姜家有啥出门坐车的贵客,男人说没有啊,都是地里刨食的庄稼汉,能有啥贵客。

“别是爹娘背地里有一段贵客亲戚不跟咱们说,光偏着你大哥了……”三儿媳见男人不说话,最后说:“你不问,我问!”

自打上次姜老太骂了一通后,几个儿子都老实了,是不敢去顶撞找他们娘。三儿媳是打不怕,想着问问有啥,这不就被驳了回去,脸上虽是挂不住,可实在是‘想着好处’,贵人到底是不是姜家贵人。

姜老太骂完一看左右两屋,墙头探着身的,竖着耳朵偷听的,就是门口老五家媳妇儿端着啥也来找上门了,就知道几个儿子儿媳肚子里往哪处想。

要是不说清楚了,还真以为他们老两口偏袒老大一

“二苗的贵客。”姜老太说,见几人不信,看二苗。

姜二苗收到他奶神色,麻溜说:“三婶、四婶、五婶,今个来的是我之前说过的,平安堂的三少爷他夫郎,我卖了野果,岑夫郎种出来了,就送我野果子籽,让我种。”

“你卖个苗子,咋人家还特意跑一趟给你送籽。”三儿媳不信,这谁大老远天又热,专门跑一趟送这个。

那山里长得野果子也不值几个钱。

姜二苗说:“真的,还拿了几个杏子,还有一些下火的药材,上次毛豆下来了,我和大哥被岑夫郎送了一筐,可能岑夫郎想还我们这个吧,种子就在后院菜地里,三婶可以瞧啊,我下午才种好的……”

“人家齐家郎君喜欢二苗,觉得二苗机灵,给二苗送个种子有啥,你们羡慕想要,没这个缘分,投不到贵人的眼里去,各干嘛干嘛去。”姜老太说完,看门口端着碗的五儿媳,“咋滴,端啥宝贝,还想着我和你爹啊。”

五儿媳尴尬一笑,知道娘还记着当初分家,自家男人闷不吭声先答应分家的,嘴上说:“天热,娃娃煮了绿豆汤,娘和爹败败火,别中暑了。”

送绿豆汤是假,想打探结实‘姜家贵人’是真。姜老太都不知道说啥好,倒是没推辞那碗绿豆汤,让二苗接了,不要白不要,老五是她生的,拉扯大的,如今喝完绿豆汤,她这个娘喝的理直气壮。

之后院子就散开了,只是信不信,姜老太才不管。

三儿媳还真跑了一趟后院,扒着墙瞅,菜地真翻过土,里头种着几根苗子,浇过水——咋还真是这个啊。

一抬头,老四家的也再瞅。

“弟妹看苗子啊。”

老四媳妇儿:“哈哈是啊,好巧啊三嫂。”

岑村。

岑铁牛夫妻俩不知道弟弟要来,啥时候来,之前牛师傅说过,但都嫁人了,要是附近村里的,可能娘家田里忙,新女婿会农忙时来看看。

但小越这不是嫁到镇上当了郎君嘛。

岑家田不多,可岑铁牛一人也吃力,还好大伯小叔家来帮忙,几个堂兄弟搭把手,先把岑铁牛家地里的麦子割了搬回去,后头的岑铁牛慢慢来,要不没及时割,哪天下场雨,地里麦子要泡坏的。

“谢谢了。”岑铁牛跟堂哥说。

大伯家大儿子就笑,“谢啥呀,咱们兄弟说着话见外了。”

岑大嫂做好了饭,留堂兄在家吃饭再回。大伯大儿子就说:“不吃了,我回去吃,你们歇着吧。”说着就往出走,结果一到路上,老远就看到一辆马车。

大堂哥喊:“铁牛,是不是小越回来了?”

岑铁牛先让媳妇儿别急,小心摔着了,那么大个肚子,他出去看看。岑大嫂快生了,肚子老大,也确实是害怕,就不出去了。

马车辘辘的走,很快就到了跟前。

“还真是小越和齐举人回来了。”大堂哥先瞧见赶车的车夫就是齐家的,老来那位,叫牛师傅。

岑铁牛高兴,又往过去走了些,一人一车遇见了。牛二赶车停下,岑越跳下车,阿扉也下来,一道都走回去,岑铁牛问弟弟咋回来了。

“农忙,我回来帮忙啊。”岑越说。

岑铁牛说:“地里都收干净了,大堂哥帮着,就是小叔家的铁头也过来了。”

铁头小叔家老二,才十岁。

岑越先跟大堂哥打了招呼,才说:“我怕你忙不过来,加上嫂子肚子大,说回来看看搭把手帮个忙,阿扉爹说了,这次多留几日,不着急回去的。”

一行人说话间到了院子,牛二卸车喂马,搬三少爷和郎君带的东西。岑大嫂要忙活做饭,岑越先叫住了,“嫂子,我回来真是帮忙的,哪能让你动手,我做饭,等吃过了,牛师傅还要回。”

“这次住个五六天没问题,明日刘妈妈和林大夫也过来,还要牛师傅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