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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俩坐上去,我牵着赶会路。”黎大说。

黎周周:“爹,我也下来走一会。”

“没事上去吧。”黎大拍拍手里的骡子,平日里他喂得精细,如今长得壮士能驮重物了。“我走一会暖和暖和身。”

黎周周这才上了车厢。顾兆没客气,知道他说走路,爹和周周也不会答应,这会坐在车厢上心里默默背着书。

一路没停,到了中午,黎大拿着水囊倒在豁了口的粗瓷碗里,让骡子先喝,又拿着混着麦麸的草料喂着骡子,歇了会重新上路。

吃饱喝足的骡子有了精神,哒哒哒的走的欢快。

天还没黑,终于是看到宁平府县四个大字,进了城门。黎周周不放心爹一人赶骡子夜路回去,黎大也不放心没出过远门的两人,一家三口问着府县人找到了客栈,先花钱租了一晚。

“歇一晚,明个儿我再去打听打听,哪个客栈好一些清静,离着考院也近。”黎周周是这个主意。

顾兆活动着胳膊腿,一边说:“都听周周安排。”

府县客栈,普通房一晚上二十五文钱,黎大要了两间房。客栈小二送了热水,三人洗漱后,叫了三份素面吃了,肚子不饥荒,这才有功夫说说话。

黎大说:“明个儿我和周周去找客栈,安顿好你俩,等考完试后我来接你们。”

考试后约莫五天左右放成绩,待在府县一晚上房间费用就二十五文,吃更别提了,刚才那碗素面,镇上三文钱一碗,这里五文钱,量还比镇上的少一些。

在府县等成绩就算了。顾兆也不想花这份钱,中了就中了,没中留在府县提早知道也不会改变结果。

“好,爹。”

赶了一天的路,便各自早早歇息。

黎周周还把家里拿的铺盖铺了,他刚摸了下,店里的铺盖有一股淡淡的霉味,还有些湿。

“我去问问爹。”

黎大那边也差不多,不过说凑合一晚,和衣睡。黎周周便回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父子俩出客栈上街打听,顾兆便留在客栈看书。约莫两小时候,父子俩回来了,新的客栈找到了,牵了骡车,装好了自家东西,赶着车走了快一小时才到了。

昨个夜里三人进了城天就黑了,人生地不熟的就近找了家客栈,位置自然是离城门近,环境也不是太好。现在这个,离考院就一条街,走过去十来分钟便到了,当然价钱也贵。

一晚上五十文。

顾兆:“涨价了吧?”

店小二在前头带路,不怕这家赶考的书生不住,笑呵呵说:“您还是来的早几天,要是再晚几日,还要往上涨。咱们客栈离考院近,平日里随时供着热水使,您要是想借个炉灶,只要不是饭时,都能行个方便,还有啊咱们这儿住的都是您一样的考生,也能交流交流……”

房间带路到了,二层顶头房间。

“您瞧,靠窗采光好,又不是临街面的,白日里也安静。”

顾兆瞧着房间比昨晚住的大一些,通风也好,中午这会阳光出来采光确实不错。黎周周也觉得好,他摸了被褥,都是干干净净的没味。

交了六天的钱,这便花了三百文。

黎大见安顿好了,便掏了五两碎银子,又给了一袋铜板交给周周,交代说:“在外头,别紧着,有啥就花钱,你和兆儿人安生就好。”

“知道了爹。”

夫夫俩送爹出门。黎周周路边摊贩上买了十个包子,给爹递过去,“您路上吃。”

昨个晚上吃的素面,爹就没吃饱。

黎大接了过去,“回吧,别乱跑。”又看向顾兆,“照顾好周周。”

“爹放心。”顾兆答应上。

黎大这才放心了,让俩人回,可俩人嘴上答应着,脚没动,黎大便赶了骡车走,怀里的包子还是烫的,隔着衣服烫的他心口是暖的。

等骡车远了,瞧不见了,夫夫俩这才回了客栈。

之后几天顾兆便早上看书,中午和周周简单用了饭,下午去书肆看看,他不买,就是看看书架上的题目,偶尔翻看一两本,又放下,自然招了不少店里伙计的白眼。

顾兆便客气笑笑,本来就是他贫穷过来白嫖的。

店铺的老板瞧了倒是觉得这读书人有意思,一看身上穿的就知家中贫寒,是个农家子。往常也有贫寒的读书人过来,或是束手束脚怕受白眼不敢动手翻看,或是脸皮厚的故作镇定去翻看了,等店里伙计酸话白眼,又放下书大义凛然的骂伙计小人嘴脸,污糟这满屋的书。

“书生何姓?”

“姓顾,宁松镇西坪村人。”顾兆答。

老板便点点头也没多的话。

顾兆每天过去看一小时,这些书是名家的注解,看着一小时的内容,回去连忙誊抄下来,记个七七八八,要是再多他就记不住了。连着三天,每天遭伙计白眼,之前两日都是客气笑笑离去,对伙计嘀咕刻薄话也不会回应,今个儿伙计又说,顾兆便上前,说:“劳驾,这个我要手抄本。”

伙计吓了一跳,这是买了?

可以看那穷酸书生拿的,是他们店里最便宜的,还要手抄本——一如既往的穷酸抠搜。

“承蒙惠顾,半贯钱。”

五百文钱。

顾兆从怀里掏出碎银子递过去,伙计当着面检查真假,是故意给顾兆难看,意思你这个穷书生往日只看买不起,今个拿了银子出来,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顾兆脸上没半点被羞辱到,让伙计慢慢瞧,然后翻开别的书籍等着。

伙计一瞧,顿时快快找钱。等人走了,嘀咕说:“旁的书生我要是这样指定要破口大骂,这位倒是好。”

老板也觉得这位顾书生是个不一般的。

十四日考前那天,朱秀才不知怎么找到客栈上来了。

“我去书斋送手抄本,听到店里伙计说顾书生——”朱秀才没说完全,伙计说的是穷酸姓顾的今个儿怎么没来。朱秀才一打听,宁松镇西坪村人,那就是顾兆了。

“我知晓你这次要考来试一试,怎么不来官学找我?要不是送了书,我还不知道你住这里。”

顾兆笑说:“我就来试一试,不好打扰朱兄温书,毕竟秋闱也快到了。”

朱秀才虽然心中觉得顾兆这次危矣,但明日便考试,只说了些关心勉励的话,又问起来,得知顾兆考完便回去,点点头说:“客栈费用是贵。秀才没有报喜官的,要自己查看成绩,你没留在府县中,可以花钱请个跑腿送信。”

原身也是考过,顾兆自然知道,不过还是谢了朱秀才。

没片刻,朱秀才便回官学了。

当夜早早上床。黎周周紧张的睡不着,顾兆便抱着他家周周,亲了亲周周的唇。

黎周周立即捂着嘴说:“相公考试间不能要的,就算你撒娇都不成的。”

“真的吗?”顾兆便可怜巴巴卖萌用眼神‘攻击’,“兆儿要是紧张想抱抱亲亲周周也不可以吗?”

黎周周捂着嘴的手放了下来,满脸的犹豫,可、可是这么做不好,要耽误相公考试的,可是相公要——

“逗你的。”顾兆亲老婆,怎么这么可爱,他相信,要是他在撒撒娇装可怜,周周便从了他了。

这个世上也只有周周如此全心全意听他的信任他。

“相公——”

“兆儿的错,兆儿以后不做了。”顾兆卖萌蹭蹭老婆的手。

黎周周什么话都没了,只成了一团笑,“好了,相公你别逗我了。”

“不紧张了?”顾兆正经起来了,说:“当日我是东坪村人人笑话的顾兆时,周周也没嫌弃我,待我好,若是这次我没考中,周周难不成就会嫌弃我了?我不信。”

黎周周心也踏实坚定起来了,是啊不管是什么结果,相公尽力了便好,然后偷偷在心里呸呸呸,求告老天爷别听去相公乱说话。

一定要顺顺当当的。

考了两日,倒是光景好,没下雨,虽然夜里有风,冷的裹着被单没啥用处,好在顾兆过去干农活,锻炼的底子好了起来,听着隔壁号间考生连着喷嚏,抖得牙齿磕碰发出声响。

顾兆觉得他还行!

考试内容分三大类,墨义、贴经,顾兆觉得俩可以归位一类,前者简答题,给出四书五经中一句话,你自己注释,写下理解意思。后者相当于语文诗词补充填空。

诗赋就难了,要根据题目或是写诗,或是做赋。

顾兆是理科生,对这道题真的是头秃,原身做诗赋也十分匠气,根本没什么可用的。倒是九年义务教育背了不少诗词歌赋,一些朗朗上口的诗词顾兆是不可能忘得。

李白、杜甫、苏轼等等,这个时空没有,随便抄两句都能艳惊四座。不过顾兆从没往这边想,走这个捷径打出名声很容易,可名气打出去了,他冒用的是别人的才华,以后参加什么宴会,要是有人当场出题让你立刻作诗一首,到时候多难看啊?

顾兆也没想给自己定位成诗赋高手天才这个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