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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景毓和秦诗萝走出赵家大门,回过头发现两人落后了一段距离,他们相视一笑,没有打扰他们,善解人意的先回去了。

两人走回院子里,看到地上留下的鞭痕,苏景毓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秦诗萝身上酒气早就散了大半,此时看着那些鞭痕,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忍不住双颊窘迫泛红,飞了苏景毓一记眼刀子。

苏景毓为了避免她下次表演‘打人’,及时绷住了嘴角,把秦诗萝送回了屋。

秦诗萝关上门扉时,抬头望着他在雪雾中前行的的背影,微微晃了下神。

苏灿瑶酒意上头,脑袋比平时要迟钝一些,她走着走着见四下无人,就把全身力量倚到裴元卿的身上,抱怨道:“地上的雪是不是太厚了,今天走起来怎么特别难行。”

裴元卿伸手扶住她,看了眼她虚浮的步子,知道她是喝的腿发软了,根本不是雪的缘故,那椒花酒后劲极足,幸好酒盅很小,其实苏灿瑶就是喝了三大口酒。

苏灿瑶靠在裴元卿怀里,慢吞吞的往前走,乐呵呵道:“我酒量是不是很好我都没有喝醉。”

裴元卿昧着良心道:“是挺好的。”

苏灿瑶开心的弯起唇角,睫毛上结了一层霜雪,笑得眼睫轻轻颤抖,霜雪融化,眼睫濡湿,一双杏眸看起来湿漉漉的,倒像被欺负哭了一样。

裴元卿忍不住多瞧了几眼,牵着她去凉亭里坐下。

苏灿瑶露出一副茫然的神色,“为何要来此”

裴元卿看着她脸上的酡红,沉默片刻道:“我有些醉了,想醒醒酒。”

苏灿瑶捂着嘴吃吃的笑起来,杏眸弯起,像只偷了腥的小狐狸,“你才喝两杯就醉了,还不如我酒量好。”

裴元卿见她脸颊红红的,抬手轻抚了一下,触感要比平时热一些。

苏灿瑶觉得眼前有些晕,歪进他怀里,娇声感叹:“今晚星星好多。”

裴元卿看了眼夜空,今晚落雪,天上都是乌云,很难看到星星。

苏灿瑶靠在裴元卿宽阔温暖的怀抱里,仰头看着夜空上时不时升空亮起的烟火。

“京城的人果真很富裕,夜里能放这么多烟花,不像丹阳城,祖父每年都要买许多烟花去城楼前放给大家看,能买起烟花的人家实在是太少了。”

裴元卿轻轻拥着她,低声道:“那是祖父惦记着大家,想让大家能一同乐一乐。”

苏灿瑶头靠在他脖颈处,吐息如兰,“祖父常说,我们苏家能成为丹阳城富户,全靠丹阳百姓捧场,能帮就要多帮。”

“祖父是个好人,当年如果没有他及时出手相救,我也许一直晕在那个地方,就算不冻死,那些刺客也会追上来把我杀了。”

苏灿瑶抬手捂住他的嘴,“呸呸呸,除夕夜不许胡言乱语。”

裴元卿握住她的手,在她手心轻轻亲了一下,“好。”

苏灿瑶感觉手心有些痒,羞赧的收回了手。

她靠回裴元卿怀里,嘴角翘起,轻声问:“你以前在宫里都是怎么过除夕的”

裴元卿回忆起小时候的事,缓缓道:“父皇白天要忙着祭天、祭祖,带领群臣上香。”

“那一天宗亲们会早早进宫,我和皇兄要带着宗亲家的儿孙们去拜见太后,然后会留下来陪太后听戏,宫里有座戏楼,太后平时最喜欢在那里听戏。”

“太后不喜欢我和皇兄,觉得我们的母后抢走了她侄女的皇后之位,皇兄又抢走了二皇子的太子之位,而我抢走了父皇的宠爱,所以她在这样的场合往往会故意冷着我们。”

裴元卿想起那时的场景,徒自笑了一下,那时候太后和妤贵妃总是一唱一和的阴阳怪气,皇兄让他把她们的话当做耳旁风,如今回忆起来发现,哪怕是他那样的好记性,都不记得她们说过什么,果真是当成耳旁风了。

“夜里父皇会宴请百官,听歌舞、赏烟火,群臣敬酒说祝词,偶尔文臣还会作诗为新年祈福,一直到深夜才会散,我那时年纪小,经常宴席至一半就无聊的睡着了,我宫里的老太监会把我抱回去。”

“子时中宫里会敲响城墙上的铜钟,宣告新一年的到来,父皇还会派几个深受爱戴的老臣子到城墙上给百姓撒铜钱,老臣子们都把这当做一件荣耀的事,争着抢着去做。”

裴元卿只捡开心的事来说,他没有说那名老太监当初随他去了封地,早就已经死于刺客之手。

苏灿瑶道:“听起来蛮有趣的,宫里的歌舞肯定比民间的好看,可惜今年情况特殊,宫里没有放烟花,也没有撒铜钱,不然我肯定要过去凑个热闹。”

裴元卿道:“其实没什么意思,父皇和皇兄那天往往都很忙,我也得忙于应付宗亲家的那些世子、少爷,我们可能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像这样坐在一起吃一顿年夜饭。”

他到了苏家后,才知道何谓家,何谓家人。

“各有各的好。”苏灿瑶顿了顿,小声说:“我今天一时没忍住,顶撞了你父皇……”

裴元卿想象着当时的画面,轻轻牵了下嘴角:“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人顶撞过他,他应该感觉挺新鲜的。”

苏灿瑶心头一松,哑然失笑,“等回到丹阳城,我派人将我从小到大给你画的那些画像送一部分给陛下吧,算是我的致歉礼。”

她已经想好了,先派人送去东宫,再由太子交给乾丰帝,她今日在宫里那些话的确是不吐不快,但乾丰帝年纪毕竟大了,她现在想起来心里也有些歉疚,希望乾丰帝看到那些画像能开心些。

裴元卿低声道:“他未必想看。”

“你父皇肯定想看的。”苏灿瑶微微转头看着他,低声道:“做父亲,他不够好,做帝王,他已经算重感情的了。”

裴元卿轻轻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声音满含笑意道:“你笨不笨,你应该当着他的面夸他,然后在他背后说他坏话才对,你怎么反过来了”

苏灿瑶用头顶轻轻撞了撞他的颈肩,“你才笨。”

裴元卿莞尔,感觉就像被一只小鹿用鹿角轻轻撞了一下一样,心底一片柔软。

他在她的鬓发轻轻印下一吻,浅声说:“新的一年,增岁添福。”

苏灿瑶翘起唇角,看着他的眼睛,“你有我这个未婚妻,已经够有福气了,那我就祝你岁岁平安吧。”

裴元卿轻轻将她拥紧。

他的确是有福气才能遇到她。

两人这样说了一会儿话,苏灿瑶身上的酒气渐渐散了。

裴元卿把她送回屋里,盯着她喝了醒酒汤,然后才离开。

苏灿瑶躺在床上,听着外面隐隐约约传来的炮竹声渐渐睡去,不过没睡几个时辰就起来了。

苏灿瑶洗漱后,去了苏景毓门前,把一个荷包挂到了他的窗户上,里面放着她给苏景毓求的如意牌,希望他科考一切顺利,还放着她留下的纸条,告诉大家,他们出发回丹阳城了。

天还没亮,苏灿瑶和裴元卿就乘着马车离开了府邸。

他们不想惊动大家给他们送行,所以选择早早离去,反正很快就会再见面,没必要徒增伤感。

城门外,早有一群护卫在等候。

马车驶出城门,他们就迎了上来。

原来这些护卫是乾丰帝派来护送他们回丹阳城的,也是乾丰帝给裴元卿选的二十四名贴身死士,以后就留在裴元卿身边,听他命令行事。

这些人本来都是训练来保护乾丰帝的,个个身手了得,是高手中的高手。

苏灿瑶趴在裴元卿耳边,小声揶揄道:“这是不是就叫知子莫若父”

裴元卿也没料到乾丰帝会猜到他会连夜离开,扯着嘴角苦笑了一下,“毕竟是做了一辈子皇帝的人。”

乾丰帝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位英明神武的君主,只可惜他这些年体力不支,精神也大不如前,所以才容易被一些人钻空子。

裴元卿没有拒绝让这些护卫护送,毕竟祁凌风还在审查中,他的一干党羽也许还未缴干净,沿路有护卫相送更安全些。

一行人等继续往前行去。

裴元卿怕陌生男子太多,苏灿瑶会不自在,就没有骑马,而是钻进马车里陪她一起坐马车。

苏灿瑶乐得有个温热又结实的靠背。她抱着暖手炉倚在他身上,手里拿着一盘蜜饯不紧不慢的吃。

裴元卿拿出食盒里带着热气的饭团,“先吃早饭,再吃蜜饯。”

苏灿瑶接过饭团,慢吞吞的啃了起来,饭团里夹着咸甜可口的板栗鸡肉,吃起来有些像糯米鸡。

裴元卿端出一碗豆浆放到她手边,然后也低头吃了起来。

苏灿瑶喝了口热乎的豆浆,问:“你想快些回丹阳城,既是想要回避陛下,也是为了快些回京,对不对”

“嗯……陛下身子愈差,京城乃是多事之秋,皇兄一个人需要应对的事情太多,我放心不下。”

苏灿瑶嚼了嚼饭团里板栗,“等你回来,外公和兄长差不多就可以丹阳城了。”

“到时候我会派人送他们回去,你无需担心。”裴元卿笑了一下,“你哥哥如果能高中,说不定就要留在京中做官,不回去了。”

苏灿瑶皱了皱眉,她希望兄长能高中,也希望一家人能永远在一起,如果兄长一个人在京中做官,她岂不是很难见到兄长了

裴元卿浅浅勾唇,“别担心,你哥哥跟我说过,以后只要能回丹阳城做官,他肯定回,哪怕官职小一些也无妨。”

苏景毓当初之所以沉下心用心读书,就是为了能护住家里人。

他和裴元卿的目标一直都很明确,一切功名利禄,都只是为了保护好家人,能把日子过得更好。

苏灿瑶重展笑颜,“其实哥哥只要能够高中,就算在外地做官也无妨,我去看望他的时候还可以顺便看看其他地方的风光景致。”

裴元卿从善如流的点点头,“你到时候别掉金豆子就行,我怕金豆子把苏家淹了。”

“……”苏灿瑶打了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