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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芳寿嬷嬷无法再劝,只得出去唤太监进来。

君行之垂眉敛目地跪在那里没有动,听到陈皇后的话,只是微微蹙了蹙眉。

祁丹朱起床之后,亲自到小厨房,听着厨娘的指挥,亲手给朝朝做了一碗长寿面。

她将面条端过去,一根根喂给朝朝吃,朝朝吃成了小花猫,开心的不得了,不过吃东西的时候,眼睛一直忍不住往门口的方向瞟,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青枚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不由笑了笑,“小殿下这是在找驸马爷呢。”

“嗯。”祁丹朱浅笑,低头给朝朝擦了擦嘴。

平日里,朝朝醒来之后都能看到爹爹,今天没有看到爹爹,所以有些想找爹爹了。

青枚踮着脚张望了一眼,有些担心道:“驸马爷去了蓬莱宫这么久,至今都没有回来,也不知道皇后娘娘是有什么事,公主,您不担心吗?”

祁丹朱将平安扣戴在朝朝的身上,亲了亲朝朝红红的小脸颊。

她听到青枚的话,轻轻摇了摇头,微微垂着眸子道:“该发生的,总会发生,急不来,愁不来,与其担心,不如顺其自然。”

青枚听不懂,疑惑地歪了歪脑袋,抬头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蓬莱宫的方向。

蓬莱宫里一片肃穆,大殿里都是木棒打在□□上的声音。

太监拿着木棒的手忍不住一直抖,他心惊胆颤地看着跪在那里的君行之,心中惧怕,可还是遵照陈皇后的要求,一下下打在君行之的身上。

他听闻过九公主嚣张跋扈的性子,害怕九公主得知驸马被打的事之后,会报复他,所以害怕的手指颤抖,但是他不敢违背陈皇后的吩咐,否则他更要吃不了兜着走。

他心里虽然叫苦不迭,手下却不敢停,一下一下用力的打在君行之的背上。

君行之手握成拳,面色微微苍白,他挺着背努力坚持着,冷汗顺着他的颊边流淌下来,他咬紧了牙关,一声也没有吭。

芳寿嬷嬷站在旁边,急得连连叹气,想劝又不敢开口,她本就不是冷石心肠之人,这些年来为了让陈皇后心里能痛快一些,她努力硬了心肠,却还是无法做到心硬如铁。

“你倒是能坚持。”陈皇后坐在上首的位置上,看着君行之苍白的面色,不冷不热地说道。

一般人打上二十棍就已经快晕了,君行之竟然还能挺直背脊,坚持跪在那里,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陈皇后看着君行之倔强的眉眼,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难受,眼睛有些发酸。

她捏了捏眉心,努力把这种陌生的感觉压下去,硬下心肠,抬头对屋里的护卫道:“你来!这太监手无缚鸡之力,恐怕是下手太轻了。”

太监在心里叫了一声冤枉,他已经用了十足的力气,可驸马爷实在是太能扛了,他也没有办法呀!

他心里虽然觉得委屈,却巴不得赶紧把这烫手的山芋拱手让人,赶紧讷讷应了一声,把木棍给了护卫,自己老老实实退到一旁。

护卫接过木棒,对君行之拱了拱手,“大人,得罪了。”

君行之轻轻摇头,汗水滴到洁净的石砖上,他喉咙里涌起一股血腥味,他强忍着,依旧直直的跪在那里。

护卫抬手将棍棒用力打了下来,‘砰’的一声打在君行之的背上,差点把木棍打断,旁边的太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道这护卫下手的力气还真比他重不少,他光听这声音,就不自觉的跟着吓得心惊胆战。

护卫一下又一下,打得毫不留情,但君行之依旧挺直着跪在那里,没有求饶,也没有呼痛。

陈皇后看着君行之,倒是对他的品性有些欣赏,心里忍不住怀疑,君行之这样的人,真的会设计陷害吗?难道真的是她想太多了?

可君鹤晏的匕首究竟为何出现在他的身上?陈皇后告诉自己不能心软,这次必须要弄个明白。

她一定要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什么害死了她的儿子。

那些棍棒打在君行之的身上,就像打在了她的心上一样,她心里没由来的憋闷,隐隐作痛,胸口窒闷的厉害,微微有些喘不上气来。

她忍不住抬手抚了抚胸口,蹙眉看着君行之越来越苍白的面色。

护卫将最后一棍打在君行之的身上,木棍应声而断,她不自觉全身一震。

棍棒声停下,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三十棍结束,君行之终于支撑不住,身体前倾,吐出一口血来。

他的手撑在地上,止不住地喘息,腰间的香囊随着他的动作摔在地上,滚落到一旁。

他眼前阵阵发黑,闭了闭眼睛,缓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看到香囊掉在地上,微微愣了一下。

香囊散落,里面用同心结绑在一起的两缕头发露了出来,他看着那两缕缠绕在一起的乌发,不由轻轻笑了笑。

他将香囊和那两缕乌发捡起来,看到旁边从香囊里滚落出来的玉佩,不由愣了一下。

他将乌发放回香囊里,才伸手将那枚玉佩捡起来,他看着手里的玉佩,神色微微有些疑惑,他从不知道香囊之中竟然还放着一枚玉佩。

这枚玉佩并不大,甚至有些小,玉质细腻光滑,晶莹剔透,一看就非凡品,玉佩的形状看起来像是小孩戴的长命锁,制作精巧,玉质细润。

他的手指在玉佩上轻轻摩挲了一下,想将玉佩放回香囊里,等回去之后问问祁丹朱。

他才要把玉佩放到香囊里,陈皇后却突然扑了过来。

陈皇后踉跄着扑到他面前,跪到地上,神色癫狂地抢过那枚玉佩。

她双手轻颤着抚过玉佩上的花纹,眼里泪珠如线掉落,双手无法抑制的颤抖着,嘴唇张了又阖,阖了又张,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君行之倏然愣住,诧异地看着陈皇后,他第一次这样近的看陈皇后,发现陈皇后眼角有着几道细纹,那是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温柔却坚定,悲苦又深刻。

芳寿嬷嬷在玉佩掉落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瞪大了眼睛,她不可思议地盯着那枚玉佩看,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金银有相似,玉石却难有相同。

这枚玉佩的水色和纹路,分明就是当年太子身上戴的那一块!

这枚玉佩是皇后娘娘怀孕的时候,她陪着皇后娘娘亲自去寺庙里求来的,方丈曾经说过,这枚玉佩是千年古玉所制,可保平安,世上只此一块。

因为寓意吉祥,所以自从太子出生之后,皇后娘娘就一直将这块玉佩戴在太子的身上。

这块玉佩就跟君鹤晏的那把匕首一样,已经在二十年前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们本来以为这块玉佩已经被林子里的猛兽所食,从未想过这枚玉佩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更没想过,她们有朝一日竟然还能亲眼看到。

芳寿嬷嬷猛地抬头看向君行之,颤抖着捂着嘴巴。

君行之刚才如果没有撒谎,那么君鹤晏死前唯一抱着的孩子,能够救下的孩子,不就是太子祁明渊吗?

芳寿嬷嬷强忍着心中的震撼,差点叫出了声,她强忍着泪水,难以置信地看着君行之,这才发现君行之长得是如此像年轻时候的锦帝,但他眉眼间的慈悲,却像极了陈皇后。

陈皇后双目通红地盯着手里那枚熟悉的玉佩,大颗的眼泪从她布满红血丝的眼中滚落。

她神色激动的抬起头,抓住君行之的肩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问:“这枚玉佩是你的吗?”

君行之怔愣着垂眸,看着那枚玉佩,诧异道:“不是,这枚玉佩……”

他神色惶然的抬头,陈皇后却已经听不进去他的话了,陈皇后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眉心那颗红痣,一下子哭了起来。

君行之眉心那颗红痣并不显眼,如果不是靠近,很难注意到,如今这颗红痣终于映入了陈皇后的眼睛里,却像针一样,狠狠地扎着陈皇后的心。

陈皇后抬起手臂,手指颤抖着摸了摸君行之眉心的那颗红痣,君行之不自觉往后躲了一下,待感受到陈皇后手指的颤抖时,他终究没有再动,微微怔愣着呆在那里。

众人对陈皇后突然的举动错愕不已,却无人敢阻止,他们愣愣的站在原地,赶紧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陈皇后手指终于触碰到君行之眉心那颗红痣的时候,君行之嘴角缓缓淌下一缕血来,是他刚才被棒棍打伤,喉咙里涌上的血。

那些血仿佛刺激到了陈皇后一样,陈皇后猛地后退,不敢再触碰君行之,仿佛她轻轻一碰,君行之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陈皇后看着他,像受到了惊吓一样,全身突然剧烈地抖了起来。

君行之抬手抹了一下嘴角的血,“别怕,没事。”

陈皇后终于反应过来,抽出手帕,神色慌乱地给君行之擦着嘴角的血,惊慌失措地哭喊:“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对不起……我不想打你了……我太急了……”

陈皇后手一直抖,激动地哭了起来,君行之轻轻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抚道:“皇后娘娘,我没事,回去喝副药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