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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后,除了不用自己做饭洗碗,最显著的好处就是朋友来访的次数大大提高。

以往我住在养老小屋时,我的朋友们总要先发出拜访请求,与我确定时间,才可动身。专门来我那儿一趟,意味着至少抽出一天的空闲。现在挺好,他们偶尔顺路就能拐过来瞅我一眼。

比如现在,白瑞德挑着一麻袋东西,大摇大摆地闯进了我的办公室。

他难得没穿紧身上衣和超短裙,老老实实地套了条黑体桖和工装裤,工装裤从上到下缝了十几个口袋,里面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鼓鼓囊囊的,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我问白瑞德干嘛去了?

他嬉笑道,“挖坟去了。”

虽然总是做变态,但白瑞德其实是名副其实的历史学者,隶属于文化局,经常被外派去考古。

文化局和白瑞德的相性良好,聚集了无数热血青年。每次他们历史部为各自的意见争论时,总会走向头破血流的结局。大家都爱唾沫横飞地辱骂对方,并趁机拿板砖砸晕别人,而恰好白瑞德就爱被骂和被打。总之,真的很热血,伤员被送到医院都还是热乎乎的。

这会儿正好是午休时间,我也没别的事,就随口和白瑞德唠,“挖出来什么?这么高兴?”

白瑞德就等我这句话,他双眼发光,把肩上的麻袋往地下一扔,随后伸手朝内掏了掏,似乎是掏到了,他开始为自己造势,“锵锵锵——”

随着他装出来的闪亮登场的音效,一个U形的粉色的玩意儿出现在他的手中,“啦啦啦!”他兴奋地把那个东西递到我面前,“粉色双头龙!古法玉雕,还是玻璃种!保管一步到胃!”

白瑞德手中U形的玩意儿在他慷慨有力的介绍下闪闪发亮,我喝着促进消化的茶,假装自己不仅眼瞎还耳聋。

然而白瑞德根本不给我这个机会,他突然俯身凑近我,举着那个U形的东西无限逼近我纯洁的老脸。

“你要吗,冻冬?”白瑞德小声问我。

我缓缓后退,“我完全不需要……”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玉制品,那根品质极佳的双头龙倒映着我的冒汗的额头,它在白瑞德手里显得沉重、厚实,用料实打实的足,似乎被埋在土下太多年,玉上还有股逼人的寒气。这种东西,我看着不仅胃痛,还觉得宫寒。

白瑞德见我态度坚决,失望地拿了回去。他随意地将这个U形玩具倒扣在自己的臂弯处,双手环胸式地夹着它,在我的办公室来回踱步。

走了两三圈,他想通了,“也对,这个得两个人玩儿。”他走到我跟前,面露遗憾地摇头,“可惜我现在结婚了,要不然我就出轨一下你。”

我听到他的屁话,轻轻地崩溃了一下。但好在我对他的骚扰早已熟视无睹,我镇定自若地瘫在椅子上反驳他,“你就算没结婚咱俩也没搞过。不要说得这么暧昧。”

白瑞德懒洋洋地躺到沙发上,他一蹬,脚上的鞋子被他蹬到老远,“你不要就算了,我带回去和伊芙玩儿。”他完全不见外,和我热情分享他和伊芙的私生活,“他操我的时候,他的后面反正都是空着的,正好塞个东西。”

“……其实我不是很想知道你和伊芙怎么玩的……”

“嗐,咱俩谁跟谁啊!怎么还客气上了!”

我颓唐地败下阵,“饶了我吧……”

白瑞德侧躺在长沙发上,一手撑着脑袋,手指上还涂着粉色的指甲油和可爱的小猫图案,他烫着梨花卷的头发垂到相当有料的胸口前。做了冻龄手术的他,如今看上去依旧是个转身时仍会不经意地露出细腻的大腿,随后嗓音甜美地问,‘你想看我的裙子下面有什么吗?’,接着掏出喷火龙的青葱美少女。

“确定不要吗?我那儿还有很多可以一个人玩儿的哦~”白瑞德望着我,对我说,“就算是老年人,也要大胆面对自己的欲望才对。”

他的杏眼水润,巴掌大的小脸上带着和往日一样的潮红。白瑞德好像至今仍不能理解我为什么痿了,就像他无法理解我为什么要选择衰老。

“真的没有啦……”我无奈又认真地回答。

白瑞德上下打量我几眼,又说,“不要因为觉得自己是老年人,丑丑的、老老的,像一坨松松垮垮的脂肪,就否定自己的欲望哦。”

我对他的说辞哭笑不得,“什么叫一坨松松垮垮的脂肪?”我没好气地说,“你还是这么恐老啊。”

白瑞德噘嘴,“没有办法嘛,我就是服美役的命啰,”他坐起身,翘着腿说,“我始终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在做爱的时候又老又丑又肥。”

说着,他兴奋起来,“要是伊芙也能变得又老又丑又肥就好了,好像被那个样子的伊芙煎来煎去。”

我对白瑞德的癖好向来持以开放、包容、尊重的态度,“说不定他会同意。”我老神在在地接话。

白瑞德却惋惜地摇头,“才不会,伊芙会觉得那样梳油头就不好看了。”

我沉默了下去,我真正明白了为什么伊芙现在热衷于保养了。

伊芙其实比我还大几岁,他如今看上去身强体壮,不过面容稍稍衰老和他这几年狂嗑青春药脱不了干系。我原先以为,他是不想看上去和白瑞德外表差距太大。事实却是他是单纯地觉得年轻点儿更好梳油头。

为这对热衷服美役的夫妻窒息了两秒后,白瑞德紧接着问我更窒息的问题,“你要和柏砚、陈丹结婚?”

在我扭曲得五官乱飞的表情里,白瑞德难得和我心有灵犀,懂了我的意思,“我听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听说你的订婚宴就在下个月,”他笑眯眯地说,“我来就是问问你怎么还没给我发邀请函。”

我头痛地揉着太阳穴,根本搞不懂究竟哪里传出来的谣言。

自我回来上班的仨月以来,已经不少熟人明里暗里,拐着弯儿问我和陈丹还有柏砚的情感状态了。救命啊,我们三个能有什么情感状态?一夫一妻的情感状态吗?我都七十五了!还逃不过被造些乱七八糟的谣。

“根本没有这回事!”我斩钉截铁地回答。

白瑞德察觉到我话语下隐隐的生气,也不再纠缠,“嘁——”他撇了撇嘴,“没意思。”

“我要是有意思,早就被你搞了。”我由衷道,“你还在专心致志地搞伊芙吧。”

送走白瑞德,我下午接待了两个和我预约咨询的年轻人。

我的工作目前逐步走上正轨。来找我的年轻人和我建立信任后,他们终于不再只局限于分享让他们鸡飞狗跳的X生活,而是和我讲诉更多他们对未来的犹豫。尽管大多数时候,年轻人们都嘲笑我给的建议过于老套,太鸡汤了,但好在他们总归是愿意和我倾诉。

下午五点,天色渐暗,我收拾完桌子,我关掉台灯,准备离开下班时,办公室的门忽然又被敲响了。

我以为是又来咨询的人了,赶忙撒开肩上的包,坐回椅子,“请进!”

门缓缓打开,一个面容温和的beta走了进来。

来的不是别人,是许久没见面的姚乐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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