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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我翘起腿,直接拒绝,“把我调到基地,是想我给你做事?我不要。我在前线过得好好的。”

柏砚不信我说的‘在前线过得好好的’这样的话,他端详了我半晌,轻轻地说,“你变了很多。”

“人都会变。”

“我是说,你的精神状态变了很多。”

我掀开眼皮,皮笑肉不笑了一下,反问柏砚,“那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柏砚很快给了我几个关键词,“开朗、活泼、爱笑。”

“现在呢?”我接着问。

柏砚又想了想,他整合了这几天的信息,试探性地描述,“不爱说话,心情总是不好,”他说,“情绪容易不稳定。”

他这么形容似乎也没错。前线的人都越来越怕我,在他们眼里我好像是个阴暗批,随时都能在地上扭曲地爬行,阴郁地蠕动。我蹲在尸体旁边抽烟都会被传谣在吸人的脑髓。也不知道这群傻X是怎么想的。

“噢,”我毫不在意,摊了摊手,“可能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吧。”

柏砚不再说话。

太久没吃辣了。哪怕是微辣,我的嘴和胃都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柏砚买了很多,整整一筐,我吃饱了,可是疼痛时刻提醒着我的空虚。

我抹了抹嘴,站起来,接了杯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

我“嘭——”的一声放下水杯,转身对刚收拾完垃圾的柏砚说,“我们做爱吧。”

柏砚顿了顿,随后他洗了洗手,没什么表情地说好。

经验之谈,做爱和杀戮,是最快的能够消除灵魂的空虚、混乱与迷失的方法。这儿除了沙包,啥也打不了,我能做的只有找根玩意儿殴打我的*。

于是我和柏砚展开了一番激烈的赤身肉搏。我给他的肩头贡献了个牙印,他给我的屁股蛋儿上印了俩巴掌印。

高手对决,那都是得酣畅淋漓才行。我和柏砚都十九岁。精力不是一般的旺盛,直接噼里啪啦地床上战斗到餐桌,又从餐桌转战浴缸。

总而言之,战况非常激烈。中途一些玻璃制品被扫下,隔壁宿舍的人以为我发生了啥意外,热心肠地敲门,问需不需要帮助。

时间长了,我整个人都在发热发烫,眼前的世界也有些模糊了,窗外的光变得和雪一样白。我躺在床上,仰望着窗外,我才发现基地的杨树原来已经这么高了,葱葱郁郁、枝繁叶茂的,叶子碧绿得好像能流出汁水,一截树枝从窗户的间隙里伸了出来,三角形树叶有巴掌那么大。

我听见柏砚问我,为什么不同意和他结婚。

他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如果是十八岁,或者十七岁,他找我结婚,没准儿我就结了。那个时候,我的大脑还空空如也,什么都不懂。我不知道生死,不知道战争的残忍,不知道昨天和你打招呼的人,今天肠子就挂在了你的头上。

不幸的是,如今我都知道了。

所以说,到底有没有人告诉柏砚这个逼,我和他现在根本没可能。

在立场上,我和他已经完全相反了。且不说大环境差,前线骂基地是白皮猪,基地骂前线是杂草种,两方党派相互仇视,不只是政见上的仇视,还是拿人命填出来的怨恨。更重要的是,我现在是达达妮·卡玛佐兹的学生,没准儿还是接班人。而他呢——他已经算得上是莫罗的下属了。

老天爷啊!谁不知道达达妮和莫罗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

“你不再爱我,也不再信任我。”

柏砚平静地说。

柏砚以前有这么恋爱脑吗?我匪夷所思。我不想多谈这些,敷衍地开口,”啊对对对。“我解释说是因为他剪掉了他的长发,我少了个爱他的理由。

他安静了下去。

黎明的前夕,我将整个人浸泡在浴缸中,吐着泡泡玩。温热的水极大地缓解了我的肌肉不适。柏砚在一旁洗簌,他的衬衫被我扯坏了,仅披了个浴袍。

他吐出涮口水,看向我,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赶在他说话之前,我先发制人,“我不会听你的安排,你别指望我能给你带来什么,”我告诉柏砚,“我有自己的路要去走。”

他终于不再说话。

我知道,我和柏砚在这个问题上达成了共识。从今往后,我们都不会再讨论。它会被我们默契地忽视,成为一个遗忘的点。就像童年时,我和他拉勾,说要做一辈子的同盟那样被我们心照不宣地遗忘。

还是和以前一样。柏砚仍是个厨艺白痴。给我留下了一份煎鸡蛋、烤面包和热牛奶,他就提着公文包匆匆地离开了。我在浴缸里躺了十多分钟,躺得手上的肌肤都发皱了才出来。

炮打得越多,心离得越远。

说的就是我和柏砚。

我一边啃面包,一边想,究竟该怎么定义我和柏砚的关系?

如果要以前的我来回答,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说,‘是最好的朋友!我最喜欢柏砚了!柏砚最聪明了!’这样的肉麻的话。

但现在,我很清楚,我和他只是有性关系的好朋友。仅此而已。

除了自己,谁都靠不住。姜冻冬,不要依赖任何人。我无数次这么告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