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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帙十分失望地看着缠着他双腿的蛇尾,又抬头看看正低着头用开叉的舌头试探他气息的遂徊本人,纠结了一下,觉得既然来都来了,阵势都摆出来了,还是用精神力鞭小抽了他一下,意思一下。

遂徊不明白他已经这么顺从了为什么还要被打,委屈地抖着尾巴尖,蛇尾更加用力地缠紧应帙,从喉咙里发出非常可怜的声音,并且生怕应帙听不到,还要揍他,嘤咛声越来越响,两条胳膊也搭上向导的肩膀,用脑袋使劲地磨蹭,一直到应帙踏足他的精神域才逐渐敛了动作。

燕煦:“……”

聂景行:“……”

见过好几次这番场景的虞旌笑得乐不可支,特别是看到聂景行不可置信的表情的时候,他笑得越发大声,但是倏然,他的眼角余光瞥见了易承澜,看到对方目光专注而深沉地注视着双双神游进入精神域的应帙和遂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虞旌笑容逐渐变淡,他感到了一丝奇怪,但细思又不知道到底哪里奇怪,正好这时易承澜收回了视线,好似和寻常没什么两样,甚至留意到虞旌的目光时还还以一个疑惑的笑容。虞旌不再纠结,也还了个笑,回大堂找他喝一半的咖啡了。

随着遂徊精神域混乱程度的日渐改善,应帙也不再像最初那样,精神梳理一次能累掉半条命,这回他还算轻松地脱离神游状态,甚至还留有余力送遂徊上飞舰,目睹去往他人生中除了城邦和塔之外接触到的第三个地方。

遂徊一步三回头地登了舰,跟被绑架一样痛苦,看上去宁愿回来再被应帙抽两鞭子,都不愿意去豪门当小少爷。

应帙没什么表情地遥遥望着他,反倒是往常最没心没肺的聂景行突然吸了下鼻子,低头骂了句脏话:“依依不舍什么呢?就这个破地,啥也没有,有什么好留恋的?”

虞旌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就周家那个条件,保管遂徊待两天就乐不思蜀了,到时候哪还记得你叫什么?”

“……谢谢你,差点没把我安慰死。”聂景行咬牙切齿地说。

应帙倒不这么想,他不觉得遂徊会因为优越的生活条件而愿意待在周家,他毕竟是周琼的孩子,从小野到大,自由自在刻在了基因里,不会喜欢规矩多且勾心斗角的环境。

果不其然,回家的第五天,遂徊就狂给应帙发信息,说这日子过不下去了,他想走,这个地方再待下去他的精神域病症迟早会加重,让应帙立刻马上现在就来接他。

分别第一天,遂徊一点信儿也没有,直到晚上才给应帙发信息说他躺床上了,絮絮叨叨说今天白天见了一堆陌生人,然后就说才分开一天就已经想应帙了,他只能借唯一的向导徽章睹物思人;

第二天遂徊又是白天消失,晚上给应帙发想他了;第三天第四天仍旧是如此,特别像白天花天酒地,晚上敷衍糟糠之妻的渣男。

[去不了。]应帙冷漠地回复道。

遂徊秒回:[为什么???]

[你在周家过得不开心?]

[不开心!]在周如翊和周琼面前他说不了真话,但面对应帙,遂徊终于能畅快地一抒抑郁,[家里来了一群又一群的亲戚,把我当动物园里的猴一样观赏,让我展示精神体,然后一听我说小时候的事情就在那里哭,好像我过得很凄惨一样,明明都是些好玩的事情。而且只要妈妈一走,外公就叫我去找他,然后和我灌输爸爸的不好,可我觉得我爸不是那种人……关键外公还不让我出门,派了好几个保镖把守在我门外,我去哪都跟着。]

应帙看遂徊已经改了称呼,想必周家对他的态度不算恶劣,或许只是遂徊还不习惯,外加他失踪这么多年突然被找回,周老对他过度紧张。

[派保镖看守你确实有点夸张,]应帙打字问,[都是哨兵?]

[是普通人。]

[派普通人看守你这个哨兵,你外公怎么想的?]应帙笑着打字问。

终端那头突然沉默了一会,然后便没头没尾地问:[小咩,你现在在干什么?]

应帙已经懒得再纠正遂徊对他的昵称,坐在落地窗前,转头看向屋外的树木,又越过高大的树枝看他隔壁邻居的楼房,手指轻动:[我在家,我也遇到了难题。]

[嗯?]

[际舟好像在逃避我,拒绝和我见面,好奇怪,你知道为什么吗?]

[啊?]

[他前段时间一直不回我信息,然后你走之后隔天我们也回了首都,到家之后我想去看望他,但他却闭门不出,说感冒很严重,不想传染给我……我之后给他发的信息也全都石沉大海了,你说奇不奇怪?]

[确实奇怪,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把门踹开?]

[……]

[你不会就这么窝囊地吃了个闭门羹就回去了吧?然后一个人默默钻在被子里委屈到今天?]

“……”应帙不能说他真的就是这么窝囊,只好强行为自己挽回尊严:[……主要是易叔叔在场,不然我肯定和际舟大吵一架,再把门踹开问个清楚。后面他一直不回我,难道我一直热脸贴他冷屁股吗?就算是发小也不能这样一句话不说地生我的气吧?]

[哈哈,别想太多了,我先睡个午觉,晚上再聊。]

这该死的哨兵,上一秒还说周家太糟心待不下去了,下一秒就开开心心睡午觉去了,应帙的困惑仍旧得不到回答,想想又有些生气,耿际舟和他的关系一直很好,即便是吵架也从没有隔夜仇,怎么自从期末考试之后这人就变了?

通讯不接,短信不回,上门不见……应帙感觉就算他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耿际舟都不至于这么对待他,更何况他回忆了半天,连小时候捉弄耿际舟让他吃柠檬的事情都想到了,也不清楚耿际舟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大不了等开学之后直接在班上等他,难道他还能退学不成?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应帙躺在窗边,柔和的白色薄窗帘无声无息地落下,挡去部分过于炙热的光线,房间内保持着凉爽舒适的温度,他缓缓地合上眼,也睡了一个午觉。

梦里不算平静,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梦到了遂徊,梦到了耿际舟,还梦到了耿岳叔叔和一个陌生的男人,男人有一双绿色的眼睛,长得和遂徊很像,应帙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对方的身份,是遂徊的爸爸龙让。

他们五个人在梦里面面相觑,一直到一声空旷嘹亮的龙吟划破天际,随即便是汹涌的烈火淹没了他的视野。

意识逐渐恢复的时候,应帙突然有不好的预感,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糟糕,该不会在这个时候和遂徊灵魂互换了吧?轮到他待在周家当动物园的猴子被人欣赏苦难了?

幸好他再次睁开眼,映入眼中的还是熟悉的陈设,还是他的家,山羊巴弗灭也很乖巧地站在院外吃草,应帙长舒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睡了一下午却感觉非常疲惫,好似做一个梦耗费了他全部体力一样,而且梦境的记忆随着他的清醒快速消逝,他竟然忘记了自己方才梦见了什么。

应识笺照惯例加班,燕煦同样,应帙慢吞吞地挪去厨房看冰箱里有什么吃的,但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有人在外面叫他的名字。

叫声越来越大,窗玻璃也被敲响,应帙愣了一下,快步转身,一把拉开了遮光的薄窗帘,橘黄色的夕阳下,遂徊倏然绽出个笑,双眸璨若翡翠,他抬手擦了下额头的汗,又敲敲窗户,“开门,应帙,我来找你偷情了。”

应帙应该转身去开大门,但或许是遂徊的突然出现惊坏了他的脑子,他竟然抬手打开了高处的窗户,然后一跃用腰抵在窗沿上,伸出手去拉遂徊。

遂徊也是一愣,随即毫不犹豫地拽过应帙的手,但丝毫没有借他的力,而是轻松一跳就跃进窗户,随后便带着应帙一起摔倒了地毯上。

“你怎么来了?”

应帙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但得到了一个滚烫而热情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