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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司命摇头:“女萝的命数,鬼巫氏无法看破,卦象在她身上是否能够应验,我等不?得而知。”

濯霜仰头看向天空,那是众仙消失的方向,她只能安慰自己?有龙主在,阿萝不?至于?孤立无援,神仙的话,应当不?会如魔族一般无耻吧?

此时女萝与龙主已进入仙界,这里云霭缭绕,空中楼阁雕梁画栋,霞光彩照,真真是神霄绛阙,如梦似幻,修仙界中有关仙界那些?溢美之词,顿时显得无比空洞苍白?,因为这真正?的仙界,远胜修者手中墨笔描绘记载。

但令女萝感到仙界与修仙界最为不?同的地?方,便在于?其蕴含的灵气。比起?凡间的不?存在,修仙界的渐渐弱化,仙界的灵气何止充足,简直饱满将溢。女萝敢保证,如果让那些?始终不?得突破羽化的修者前来?仙界修炼,什么样的瓶颈都能迎刃而解。

龙主皱眉,对仙人?与修者来?说无比美妙无比的灵气,于?真龙而言如附骨之疽,稍一沾染便极为不?适,这也是应龙一族选择隐居避世的最大原因,灵气能够侵蚀龙息,灵气越充盈,龙族越容易受到污染。

鬼巫氏的巫力?退化,与灵气的出现也有关系,但随着修仙界灵气衰退,巫力?却并未恢复,龙主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生?息可以有效隔绝灵气对身体的影响,置身仙界的龙主并未受到灵气侵扰,但她心情?极差,尤其是在她看见盘踞在仙界亭台上的龙之后——它们看似是檐角屋脊,实际上尽是真兽,只不?过并非真龙,而是四爪龙。

归根结底,仙人?大多由凡人?修者羽化而来?,仅极少数天生?地?长,但龙主因大鹏吞吃四爪龙而动怒,看见四爪龙为乞苟且,竟甘愿卧于?屋脊房梁之上做逢迎之态,可想而知生?性高?傲的龙族会感到多么羞耻。

她的愤怒蔓延开来?,原本岿然不?动的四爪龙因此微微颤抖,来?往仙娥披帛曼妙衣带婆娑,先是向少乌轻施一礼,而后欲将怀中鲜花香果献于?她,同时也为女萝披上天衣。

女萝身上穿的还是凡间衣物,布料虽不?差,可跟霞衣云裳相比未免寒碜。仙娥们玉珮敲磬,罗裙曳云,走动时环佩叮当,袅娜婉转,真是尽态极妍,细细看去,那天衣之上,竟还能看见缓缓流动的云霞星河,当真是美不?胜收。

但女萝无心穿这精致华美仙气飘飘的衣裙,她问少乌:“在你们仙界,不?穿这种衣服,要受什么刑罚?”

少乌则被她的话逗笑:“娘亲说笑了,仙界无拘无束,您若是不?喜欢,不?穿便是。”

“我已至仙界,太?玄何在?”

“父亲于?天殿之中休养,怕是还需数日才能来?见您,娘亲请随我来?。”

女萝停住脚步:“你说我跟你来?就能见着太?玄,如今又说他在休养,需要数日才能见我,修仙界传言天宫一日,地?上一年,我难道要在这里等上个十年八载?”

少乌道:“天宫一日,地?上一年,此不?过凡间讹传,当不?得真。仙界一日,凡间仅只一月,娘亲既已归位,难道还留恋凡尘俗世?”

“所以我要多久才能见到太?玄?”

女萝不?与他说那些?废话,更不?顺着少乌的话头走,现在她只想见太?玄。

少乌回答道:“多则十数日,少则七八日——”

他话未说完,女萝已向天殿走去,天殿位于?仙界正?中央的位置,是一座萦绕着金光的悬空宫殿,气宇轩昂金碧辉煌,有一道云梯自正?殿门口延伸入云层之中,上有天兵天将并镇守神兽,女萝与龙主双双飞跃云梯,守门天将厉声呵斥:“来?者何人?,竟敢擅闯天殿?”

“不?得无礼。”

天将们一见少乌,慌忙行礼:“殿下。”

“此乃吾之生?母,今羽化登仙,当与吾平起?平坐,尔等见她,如同见吾。”

天将们便又向女萝行礼:“见过天后。”

女萝抿了抿唇,龙主扭头看她,随后跟上,没有天将们的阻拦,女萝如若无人?之境,少乌在后头紧追慢赶,最后在天殿正?宫停下,金色的烈焰将正?宫灼烧其中,常人?根本无法入内,甚至于?只是靠近便觉得身体将要被融化。

少乌道:“吾对娘亲所言句句属实,父亲休养时,会有天晷火精萦绕正?宫,天晷火精乃世间至阳之火,一旦靠近便会灼烧成灰,娘亲还是不?要触碰为好。”

女萝望着那金色火焰,说:“既然如此,你就让我死在这里。”

说着竟大步上前,伸手去推天殿正?宫大门,少乌大惊失色,下意识便要扑过来?解救,谁知那天晷火精却并未伤到女萝分毫,反倒是龙主难以进入,她皱了下眉,亲眼见少乌追了进去,自己?想跟在后头,却被天晷火精拦住去路,即便以弱水也不?可浇熄。

正?宫里头与外面一样,只有火焰,普通藤蔓受不?住天晷火精,但血藤可以,沾了女萝鲜血的藤蔓霸道至极,她可不?是来?与太?玄叙旧,或是与少乌母子相认的,她只知道,天帝曾经斩断过夜修罗的头颅,令她彻底跌入地?狱,如今夜修罗虽死,这份仇却不?能不?报。

“娘亲住手!”

少乌情?急之下,来?拦女萝,“父亲重伤未愈,娘亲怎可如此狠心,要坏他境界?”

“别这么叫我,我没有承认你是我的孩子。”

女萝打开少乌的手,冷冷地?说:“我不?知太?玄用了什么方法令你出生?,但你完全不?是我自愿孕育的孩子,如若你真的把我当作母亲,就该自刎谢罪,将这条命还与我,而不?是在我面前为太?玄说话。”

少乌震惊于?她的绝情?,面上露出错愕之色,似是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冷漠的母亲,他急急道:“吾与娘亲血脉相连,娘亲在凡间所遭受的痛苦,孩儿都能感同身受,这眉心红痣便是证明!”

他眉心的确有两颗与女萝一模一样由上自下的红痣,对少乌而言,这红痣是他与母亲的羁绊,是两人?母子天性的证明,可是对女萝来?说,红痣是她身不?由己?的耻辱,是她丧失自我的枷锁,更是束缚她自由意识的牢笼。

当她看着少乌眉间红痣,她只会想起?自己?人?偶般的四世轮回,一次又一次遗忘,一次又一次死亡。

一个人?死了,心再?痛也不?会跳动,可是利刃刺透胸膛,那种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疼,以及生?命一点一滴流逝的恐惧,远胜任何一个爱人?的背叛。

被背叛了还能活下去,但被杀死就是真的死了,那种感觉,女萝再?不?想尝。

她可以为朋友赴汤蹈火,也可以为同性慷慨赴死,但惟独不?能以证道之名死于?男人?之手,这样的死亡毫无意义。

谁会想要跟杀死自己?的仇人?有孩子?

“我没有怀过孕。”女萝对少乌说,语气不?复先前冰冷,令少乌误认为母亲已经在尝试接纳自己?,“但我看见过女人?有孕的模样。”

“她们原本身段灵巧,却因为孕育孩子,肚皮逐渐隆起?,行走不?能。孩子像女萝一样,寄生?在大树上,而母体就是那棵树,女萝会将大树化为己?用,孩子也会吸取母体的力?量壮大自己?,它们压弯母亲的脊梁,扭曲母亲的骨头,再?残忍撕裂母亲的身体,从而化身为人?。”

“在生?产时,许多女人?甚至还会因此死去,伴随着新生?命出生?的是鲜血与死亡,在这样的代价中,所可能获取的那一点点幸福,根本微不?足道。”

望着少乌茫然不?安的面容,女萝自嘲般笑了:“瞧,你甚至听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你永远不?用体验这种痛苦,因为你是高?贵的男人?。你口口声声称呼我为母亲,却事?事?为太?玄考量,我怎么配有你这样的好孩子?”

“你想让我认你,很简单,为我做一件事?。”

少乌连忙道:“娘亲请讲。”

“我要你亲手杀死太?玄,并斩断他的头颅,若你能做到,我便承认你是我的孩子。”

女萝说得轻描淡写,少乌却是大惊失色,他猛地?摇头:“万万不?可,万万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