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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媭惊得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也不自知,瞪着宫女好几次想开口,都没有说话。

吕雉脸色一变,“霍”地一下站了起来。

“陛下呢?可受伤了?”

宫女道:“陛下无事,有事的是楚王殿下。”

樊伉:“……”

听到韩信的名字,樊伉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一听不是刘邦受伤,吕雉稍稍心安,面上的表情也镇定下来。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宫女一直在后宫呆着,不曾去前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吕雉越听脸色越黑。

樊伉不失时机地上前道:“姨母勿忧,待伉儿去看个究竟。”

慢了一步的刘盈只好跟着道:“阿母和姨母毋庸着急,待儿子找人问个明白。”

吕稚还未说话,吕媭倒先开口了:“胡闹!外头是个什么样的情形还不知道,你们俩现在出去,万一遇上刺客了怎么办?给我老实在这殿中呆着。”

看着吕雉难看的脸色,樊伉忧愁得不行。

娘哎!

这里是大汉后宫,吕雉这个正经的女主人还没有说话,你这个外臣女眷抢在吕皇后前头是几个意思?!

好在吕雉现在没心思计较这些,让宫女去各殿传话,让姬妾们都老实守在宫里,不要出去,又打发了一个小黄门去前头问询情况。

小黄门和宫女走后没多久,刘邦倒是打发人过来了。

“皇后放心,陛下安然无事,倒是楚王韩公受了点伤,也伤得不重,如今已经请了侍医包扎,料想无大事。陛下吩咐,宫中这几日戒严搜捕刺客,还请皇后约束管理好后宫诸人,无事莫要外出,以免遇上刺客。”

吕雉问:“陛下人呢?”

小黄门低着头一板一眼地回答:“方才戚夫人使人来唤陛下,陛下去看望小殿下了。”

吕雉拢在袖中的双手握得死紧,脸上却不表露丝毫,点头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黄门应声而出,一时间整个椒房静寂无声,只听闻几人或轻或沉的呼吸声。

直到黄昏时分,才有宫卫奉了樊哙之命过来接吕媭和樊伉回府。

辞别吕后和刘盈,樊伉跟在吕媭身后默默地前行,脸上一片尴尬之色,最后实在有些忍受不住了,才拉了拉吕媭的衣袖。

吕媭停步,看着他:“伉儿何事?”

樊伉看着前面挺直着背的宫卫,不好意思地道:“阿母,我有些内急——”

方才在吕雉宫里吃的那碗臊子面略有些咸,喝了不少水,憋了半天,感觉膀胱都快要爆了。

吕媭有些无奈:“快去快回吧。”

在宫卫的指引下,樊伉一溜烟小跑到茅房,捂着鼻子痛痛快快地撒了泡尿,系上裤带走出来的时候,眼睛扫到墙角下的花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他拨开花丛一看,发现那东西居然是一把漆黑的匕首,看着似乎有点眼熟。

樊伉脸色微变,四下张望一番,发现四周都没无人注意这个角落,赶紧弯腰将那把匕首捡了起来,塞进袖子里,然后一脸若无其事地回到吕媭身边。

樊哙已经在宫外等候多时,见他们母子二人出来,方才放下心。

“夫郎,你没事吧?”吕媭上前,满脸的担忧。

“无事。”樊哙笑笑,“倒是吓着你和伉儿了。”

吕媭摇头:“我们在皇后宫中,并没有什么危险。”叫两人上了牛车,叫车夫甩着鞭子驾着牛车踏着残雪回府。

樊伉抓着樊哙的胳膊,鼻子在樊哙身上嗅来嗅去,好一会儿确定没闻到什么血腥味这才罢手。

“伉儿这是为何?”吕媭十分纳闷。

樊伉一本正经地道:“阿翁身上没有血腥味,没有受伤。”

虽然只是一句十分稚气的话,却让樊哙十分暖心。

他揉了揉樊伉的脑袋,道:“放心,阿翁没事。”

他唤来亲兵,道:“你们护送主母和郎君回府。”

樊伉睁大了眼:“阿翁不一起回吗?”

“宫里还有点事,过几天再回。”

天色渐晚,宫门外又实在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樊哙催促着樊伉和吕媭上了牛车,又嘱咐武阜务必要注意吕媭和樊伉安全。

“主君放心,予舍了性命也必会将主母和郎君安全护送回府。”

“快回吧。”樊哙站在宫门外,一直目送着吕媭和樊伉的牛车远处,宫卫上前相请,他才转身,毅然重新踏入那座巍峨的宫门内。

牛车走在京城大道上,在雪地里留下深深的两道车辙印。

樊伉坐在牛车里,笼着袖子,小小的脸上一片肃穆,眉头紧皱着,似在思考什么很严肃的事情。

吕媭只当他被刺客的事吓到了,搂着他的肩,温声安慰道:“伉儿别怕,陛下让你阿翁留在宫中,多半是为了彻查刺客的事,不妨事的,过几天就能回来了。”

春秋战国时,百家争鸣,涌现出了许多奇人异士,刺客也特别多。

这些人满怀报复,嫉恶如仇。

其中一部人出于对现实的不满,铤而走险,置个人生死不顾,到处行侠仗义,为了一诺之言,连皇帝都敢行刺。

自刘邦起事,不知道遭遇了多少次行刺,大家都习惯了。

然而樊伉这个外来户却非常不习惯,白着一张小脸,直到牛车进了樊府,依然一声不吭。

“伉儿也累了,早些去歇息吧,凡事都有阿母在,你只管每天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就成。”吕媭道。

“孩儿告退。”樊伉对吕媭施了一礼,踩着木屐哒哒哒地往回走。

到了自己的院子,阿琅闻声高兴地迎了出来,却见樊伉总是笑眯眯的脸上一片冰寒,心中吓了一跳,道:“郎君,这是怎么了?”

知道自己的脸色有点吓人,樊伉揉了揉脸,神色尽量温和下来,换成平时那副表情问道:“无名兄呢?”

见樊伉恢复了平时的神色,阿琅这才松了口气,回答道:“无名公子今日说是有些不舒服,怕是受了凉,用了午食就一直在屋里歇着。”

“请了医匠看过吗?”

“不曾。无名公子说他只是偶感发热,歇两日就好了。”阿琅看着樊伉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回答着。

“知道了。”樊伉挥了挥手,“你下去吧,我要歇着了,无事不要来打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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