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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水杨到底也才二十多岁,被这样群起而攻之,难免生出几分心慌。但一想到灵犀玉网上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底气极慢慢重新聚拢了。

咬死不出现,过段时间还有谁记得这点破事?

“水杨!我投中《白羽旬报》了!”忽而,一个欢快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朱水杨神识抽出灵犀玉网,反应过来容陶说了什么之后一脸愕然:“什么?”

只见容陶激动得满面红光,朱水杨喉咙干涩,问道:“琅嬛大集里那个楼是……是你?”

“没错!”容陶用力点头。他并不知道“杨居士”就是自己的队员,抓着朱水杨想推荐,“我跟你说,我问了阙少主,他也觉得诗道友的经验对他很有帮助,水杨要不你……哎?”

“砰!”

朱水杨一声不吭,摔门而出。容陶再度碰了一鼻子灰,莫名其妙,也火大起来:“……这人怎么回事啊?!”

朱水杨朝外跑了几步,被山风一吹,发热的头脑也凉了下来,可心中的火却还是没消退。为了纾解怒气,他足底生风走向空学室准备看书,但路过一间时却脚下一顿。

里面传来了许多人的对话声:

“真神奇,这样的话就能把所有的字组合出来了……”

“诗道友,这些按键里是有弹簧吗?”

“孟笑南前辈!你居然认得她!我看过她写的《解字》,原来还能应用到这种地方……”

又是诗千改,怎么随便走个路都能碰巧遇见她!

朱水杨面色一沉,却有种莫名的力量促使他往里看。

诗千改、贺雪、夜九阳三人都在,还有许多同窗围聚在一起,他们中央的桌面上摆放着一件古里古怪的灵器。

朱水杨这些天也听过诗千改打算造一个能拼合出文字的小灵器,但还是第一次见到。

“你们觉得大小高低需不需要调整?”诗千改拿了个小册子在记录,朱水杨心说,原来都进入调整阶段了,她进度这么快?

他对此还全无头绪,队长倒是说想做一个可以出冷热水的自动泡茶灵器……

“大小都还好,就是觉得敲击还不够轻巧。”

“为什么不是按照音韵顺序来排布的?”

“这会不会有点多余?比灵犀玉网多了一道程序……”

众人都十分感兴趣,问题一个接一个。诗千改一一回答:“是收录了上百篇文章,按照常用字来分布的……的确,在灵犀玉网里意念化出文字更方便,但这需要消耗神识之力,普通人用不了太久。如果想办法把这样灵器接入,就可以用得轻松一些……”

朱水杨心中不屑,又是普通人。诗千改总是惦念着讨好凡人,灵犀玉网里凡人少一点不好吗?他们努力修炼,不就是为了和凡人区分开来?

他转头欲走,可看着那白金色的灵器,一个念头忽而冒了出来。

诗千改想要用这样灵器获得陆不吟的青眼,如果他能破坏……

朱水杨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他自小都是邻里间的榜样,从没干过这种阴暗的事。可想法却如同一颗邪恶的种子,在他心里不断扎根。

他知道这些灵器会先统一交给琅嬛检查,然后再给陆不吟看——以防里面被混入危险阵符,从前发生过这种事——也就是说,这当中有一段时间诗千改是看不到自己的灵器的;而且琅嬛检查肯定也需要一点时间,期间,灵器们存放在匠峰。

这东西这么小,根本都不需要用灵力去破坏它,不会留下灵力标记……

朱水杨神色阴晴变幻,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一个人可能做不到这些。

自己的队友队长是不用指望的,容陶那家伙说不定还要劝他赶紧向夫子坦白从宽。那么就只能想想,谁也和他一样想“报复”诗千改?

他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兀自离开了现场,没注意到房间内贺雪抬头看了这边一眼,微微皱眉。

几日后,五月初一。

端午将至,天气明显热了起来。幽篁山庄的徵文评议时间是在这个月,具体时间未定,届时不论完结亦或是连载都会一起进入评议。

皖州。

“《桃源公案》第三案最后两回今日登载!凶手结果已出!……”

报童沿街叫卖,顿时吸引了很多路人的注意。他们很机灵地没有透露凶手是谁,打出最终回的噱头就已足够。

第五第六回,翡不琢先生称只放一回会“剧透”,影响阅读体验,所以挪到了五月一日一起放出。

李冰湖也起个大早盼望着订阅的报纸过来,他上次看完后自信满满地做了分析,迫不及待地想看看新章里是如何解密的。

“果然!我就说不会有鬼神。”他看个开头便开心起来。

文中写道,桃夏生在短暂的惊悚之后,很快便转过弯来,知道假扮镇长之人恐怕就是凶手了。

这一下子就排除了在场所有人的嫌疑,因为那个“假镇长”和众人都同时出现在一起过。

他能想到这些,书生和画师也能想到。

桃夏生为了缓和气氛,先问了一个比较正常的问题:镇长为什么是“郎中”?

书生和画师沉默片刻,口风果然松动了些许,透露出了信息。原来多年前,镇长妻子还在世的时候,其妻十分体弱多病,镇长为了治疗爱妻,自学医术,而在妻子死后过于悲痛,不再提及这件事。

表面上看,此理由没什么问题,但桃夏生仔细一想却觉得很不对劲——如果仅仅是这样,那有什么不好承认的?都到生死攸关的地步了,还在乎那点悲痛?

除非……他们心里有鬼。

桃夏生上前检查镇长的尸身,发现这具尸体比他们这些天所见的要高大一些,肩膀也更宽。书生与画师愕然,而后说在这些天见到的镇长确实比他们记忆中的样子要更瘦小,但因为镇长年纪大了,他们便以为这是正常现象。

与此同时,他们表露出了一些情绪,好像后悔对桃夏生透露了往事。

桃夏生倏然产生了一个不好的联想,随即心生警惕,没有再刺激这二人,而是继续从镇民那里套话。在他的攻势之下,终于得到了两条线索:

其一,那支童谣的确自古就有,但是在近十年左右,歌词似乎发生了变化,原先并没有这么瘆人,只是单纯的姑娘数行人的童谣。问镇民,他们却也说不清具体是何时开始改变的,仿佛从某一天开始,孩子们唱的歌词就变了;

其二,在二十四年前也发生过一场泥石流。这一点其实之前桃夏生也打听到了,但没放在心上。二十四年前那次更加严重,镇上很多人都差点以为自己要被困死了,那之后搬走了很多人,才造成如今人口稀少的模样。

这个镇子只是地理构成比较奇特,并非真的自成一体,道路通畅时,镇子和外界大县的往来是很频繁的,对外界的依赖度很高。若非如此,桃夏生也不会接受邀请——他才懒得走太荒的路呢。

桃夏生又问了一个问题——那次是否有被困的旅人借住在镇长家。

类似的问题他之前问过,问的是二十四年前镇长是否举办过寿宴,那回镇民斩钉截铁地说没有。可这一回他换了个问题,镇民愣了一下,犹豫不决地说好像是有这回事。

寿宴毕竟是大事,镇民的记忆不会出错,但若是借住这种小事,不问还真想不起来。

而关于镇长亡妻的相关事情,普通镇民们并不知晓太多,只是说那位嫁给镇长的外地女子没一年就死了。算算时间,她嫁过来的时间好像就是二十四年前。

近年只有这么一桩丧事不太寻常,所以镇民们才怀疑是不是冤魂报复。

“那外地来的姑娘我还见过,身体强健得很,据说还是猎户的女儿呢!怎么这么短时间就病逝了?说不准是被公婆磋磨的。”

镇民信口道,“不过镇长的爹妈早就老死了,这鬼魂索命也不看看对象,真是鬼物,不通人情啊……”

桃夏生又问了更多的细节,心中慢慢拼凑出了一个猜测。

更为具体的事由,可能只有与镇长共事的官员才知道。但县衙的官员都是近几年才新调任来的,一问三不知,桃夏生没得到什么线索。不过他也由此觉察到了不寻常,正常的小镇,县衙人员会是这种组成吗?

桃夏生问完一圈话回来,再度听到了噩耗——

这一次是书生和画师一起死了。

“这不寻常!与之前死人的节奏不同!”李冰湖脑子转得很快,往下看果真如此。

桃夏生检查完现场的情况后很快推理出,这回不是“鬼物”作祟,而是二人自相残杀死的。他看到了破碎的机关和沾血的石头。

——难怪书生那天晚上消失了,他是来布置机关的!

按照来龙去脉梳理,这场互杀应当是这样发生的:先是书生结合往事,认为画师极有可能会把他的事情抖露出来,且说不定就是背后那个凶手,便想先下手为强布置了机关。

但镇长的死为画师洗脱了真凶嫌疑,他便偷偷想拆了机关,却被画师撞见。后者大怒,以石砸人,而书生也牵动了机关,二人双双死亡。

简直是离奇,桃夏生都要觉得冥冥中真的有因果报应一说了。

书外,李冰湖虽有预料,但还是有被惊到,原来翡不琢给这七人安排的死法,并不全都是“山鬼”所杀的?

他也从行文中预感到,这七人瞒下的必不会是小事,恐怕……也是一桩罪案。

文中的桃夏生也在思索。他从二个人死的时候就在奇怪,为什么会邀请他一个局外人。

虽然很荒谬,但他竟然从中感觉到了某种奇异的道德观——凶手要他这样一个“断案人”的身份来见证这一切,最后也会自己伏诛。

如今只剩最后一人,这应当也超出了凶手的计划。

桃夏生喊上了衙役,告诉他们如果自己预料不错,今晚凶手会自己出现。衙役们面露惊奇,但现在只剩一个弱女子,如果这都保护不下来,他们也不用再干了。

又是一个风雨之夜。

县衙的大堂里,那童谣如约响起,这一回少了几分凄怨幽缠,变得格外清晰,且还伴随着脚步声。衙役们无比紧张,桃夏生却表情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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