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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琴问半天许默都不肯说,问到最后,文琴心疼地搂着许默的肩头问:“是不是那群臭小子又欺负你了?我找他们去!”

许默拽住文琴的手,视线落在窗口叼着狗尾巴草漫不经心等待答案的沈行,慢吞吞否认:“小姨……别去。不是他们,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文琴摆明不相信:“摔能摔成这样?你这额头明显是被棍子打的。”

许默却不肯多说,问来问去就一句话:“是我自己摔的。”

沈行得到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地丢掉嘴里的狗尾巴草,大摇大摆回家。

这事儿后沈行突然良心发现,几个月没去找许默麻烦,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那段时间他忙得处理另一件事,没功夫搭理许默。

本以为这事儿在他们之间已经过了,没想到两个月后的一个下午,沈行便平白无故被老爷子拿戒尺打了一顿。

沈行疼得龇牙咧嘴,脑子里一头雾水,在想到底怎么回事儿,结果他想破脑子都没想明白。

周肆几人也不例外,接二连三被家里人不明不白揍了一顿。

沈行过了两天才发现参与打架的几个除了夏竹,其余的几个全被家里人揍了。

这他妈摆明是许家那养子搞得鬼啊!

明白过来的沈行又准备去找许默麻烦,结果没等他找许默,许默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沈行瞅着年纪轻轻就一脸老成的许默,他不屑地冷哼一声,一屁股坐在沈老爷子专用的太师椅,翘着二郎腿,手心拍着老头子的抠痒抓似笑非笑地睇着主动上门的许默,阴阳怪气问:“哪儿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您要不找我,我也准备找您,感谢您的这一番——好意。”

许默忽视沈行的阴阳怪气,直截了当地戳穿沈行的罪行:“你们在外面收保护费?”

沈行蹭地一下站起来,眼含警惕地盯着来者不善的许默。

许默忽视沈行恨不得打死他的眼神,轻飘飘跟沈行谈交易:“只要你们以后别找我麻烦,我就不把这事儿捅出去。”

“我也没得罪你们,用不着特意针对我。我讨厌脏、有洁癖、不爱打架,跟讨厌你们是两回事儿。”

“不过讲真,你敢撺掇那几个傻子去收保护费,真不怕老爷子打断腿?”

沈行那天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冷笑两声,看着阴恻恻随时准备出阴招的许默,最终答应许默的要求。

那次谈判后他们真的井水不犯河水,谁也没惹谁。

真正破冰,成为推心置腹的兄弟是那次夏竹被两个小混混堵在胡同口欺负,回来鼻青脸肿,跟夏崇惟夫妇哭着闹着再也不去上学了。

沈行打小就疼她,当嫡亲妹妹宠,知道这事儿后不等大人们反应,立马喊了七八个小孩去揍人。

意想不到的是,那次许默从市图书馆出来撞见这幕,丢下书也跟着沈行加入了群架。

那年许默十二岁,刚上初一。

平时看着斯斯文文,从不肯参与沈行几人的幼稚游戏,那一次却下了狠手,虽然敌不寡众,最终被揍得鼻青脸肿,回家还被文琴怒骂一顿,许默却因祸得福得了沈行的青睐,彻底融入大院的孩子群。

也是从那一架起,许默跟沈行、周肆成了过命的兄弟。

许多年后的某一天,沈行从部/队休假回来,开公司的周肆,留学回国的许默特意抽出时间给沈行接风洗尘,几人喝到尽兴处,沈行想起往事,冷不丁问许默:“你那天干嘛出手?”

许默举起酒杯跟沈行隔空碰了一下杯,轻描淡写讲:“我也把她当妹妹疼。”

“除了这个,也挺想融入你们。我从小父母不在身边,也没个兄弟姊妹。身边除了几个严肃不爱开玩笑的长辈,很少有这样不顾后果的机会。”

“那场架打得挺酣畅淋漓,我不后悔。”

沈行了然,得出结论——

别看这小子斯斯文文、白白净净,一副弱不禁风、人畜无害的样子,可真要疯起来,他都觉得害怕。

夏竹不知道那件事的具体细节,只隐约记得许默跟沈行那次打完后再也没打过。

她私下偷偷问过沈行,可无论她怎么套路,他都不肯多说一个字。

后来时间久了,她问烦了,也懒得再问。

如今再想起这事儿,夏竹心痒痒的,她眨眨眼,好奇地问许默:“你跟二哥是怎么和好的?”

许默困惑地瞥向满脸八卦的夏竹,一时反应不过来:“什么?”

夏竹以为他记不清了,说得更具体了点:“你初一那年不是被人打得鼻青脸肿,文姨差点报警吗?我本来以为是沈二哥打的你,结果后来才知道你们那次是跟一群混混打群架。那混混怎么惹了你们?你不是不爱打架吗?怎么到最后打起来了?”

许默这才明白她问的是哪件事。

夏竹没等到许默的回应,自言自语讲:“我其实那时候以为你跟沈二哥他们不是一类人,不会处成好兄弟,没想到现在你跟他关系最好。”

“可能是你人比较稳重,他总是愿意把一些不能跟别人讲的事儿告诉你。”

“你俩也算是患难兄弟了吧。”

许默勾了勾唇角,四两拨千斤地解释:“那时候打架都凭着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义气,哪儿有什么正经理由。”

“真要说理由,你姑且当我那天是心情不好。”

古人不也说:人生自是有情痴,此事无关风与月。

血气方刚的年龄,不干点惊天动地的坏事儿,实在对不住“年轻气盛”这词。

要不说,男人打架留疤是天经地义的勋章。

况且,这世上不是所有事儿都有理由可言。

恨没有,爱同样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