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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关机了。

路无坷没什么反应,把手机放回了床头,拉过被子翻身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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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路无坷今天两节课全排到晚上去了,十点多才从舞蹈中心下课。

办公室那门把坏了几天没修了,路无坷出来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手指头被尖锐的铁片边缘划拉了一道细口子,不痛她也没去注意,关了走廊的灯就走了,从舞蹈中心出来后才发现流了一手指头的血。

路无坷拿纸巾包住了,没一会儿纸巾上便浸染了红。

从公车上下来走回阿释房子的时候手上的血还流不止,路无坷在路边的竹筐垃圾桶边停下,把纸巾扔了,又重新拿了一张出来压了压血。

她确实一点儿也不疼,脸上没有一丝抽动。

阿释住的这片是居民区,楼下超市,药店,饭店应有尽有。

路无坷来这儿还没去过药店,到阿释楼下后又走了一两分钟的路找到了一家药店。

白炽灯灯光透过玻璃门落在外面的水泥地上。

阿释正好给她发了条消息,路无坷拿出手机看,阿释今晚加班,问她要不要吃夜宵她带点儿回去。

路无坷跟她说想喝生鱼粥。

她回消息的同时走上台阶推开了药店的门,一股中药味扑面而来。

路无坷听见里头的店员跟另外一个店员说待会儿这药煮完了给装杯放桌子上,学生待会儿下晚自习了会自己过来拿。附近那高中宿舍连个吹风筒都没地方插,更别说煮中药了,这药店收费给人煮。

路无坷闻着这股中药味,突然想起奶奶癌症第一次手术后家里天天熬中药给奶奶调理身体。

还有钟映淑,也是喝过一段时间的中药。

现在想起奶奶和妈妈,路无坷不会再像以前有那么强烈的排斥反应,在国外那五年奶奶妈妈和她的合照也一直放在床头柜上。

以前还小的时候她不懂奶奶说的那句以德报怨是什么意思。

现在却一想就知道其中道理,奶奶也不是真的对自己家做过无法饶恕的罪过的沈家心怀慈悲,只不过是不想她过得艰难而已。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奶奶活了七十个年头,算是把什么道理都看透了,知道她会因此吃苦,比起自己孙女的幸福开心来说,仇恨便变得无足轻重了。

可路无坷没有听奶奶的话。

她一直以为仇报了,什么也就都跟着散了。

可很多时候不是这样。

路无坷收了手机正想抬头,一道声音使她推门的动作停了下来。

“店里没卖套?”

男人嗓音泛着丝哑,一听就是烟抽多了。

一句话问得坦坦荡荡理所当然的。

还是和以前一样。

在跟性挂钩这种事儿上他一直很坦荡。

丝毫不藏着掖着。

路无坷抬了头。

店员给沈屹西指了个货架,他在一货架前蹲下了,一条胳膊吊在腿上。

柜台后那俩小姑娘头凑一起捂着嘴小声议论,目光是看着沈屹西的,挡不住脸上的笑和红耳朵。

那边的沈屹西挑都没挑,熟练地抽了盒出来。

路无坷走了进去。

沈屹西正好起身,垫了垫手里那盒东西往这边走。

他眼皮一撩就看到了路无坷。

路无坷很淡定,甚至看都没往他手上那东西看,还有闲心关门。

沈屹西也差不多,很快视线从她脸上晃开了,往柜台那边走过去,把手里那盒套扔到了柜台上。

任谁都猜不到他们两个认识。

“结下账。”沈屹西说。

路无坷从他身后经过。

她到里头买了盒止血胶布,从货架后绕出来的时候沈屹西已经不在了。

往柜台那儿走的时候那俩小姑娘声儿没收着了。

“那男的长得好帅啊。”

“是真的帅,要不是有女朋友我就找他要手机号码了。”

“得了吧你,嘴上说得这么起劲,肯定到人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刚还连人都不敢看呢。”

俩小姑娘说着笑,路无坷过去把东西放在了收银台上。

结账后推开门出来,周围早没了人影。

路无坷目光也没去找,往回走回了阿释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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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历时将近十天的拉力赛结束了。

RIA勉强拿了个第二,第一是国内另一支车队的车手,车队这个第二是队里的邵司泽拿下的,其他几个小孩儿名次不好不坏中规中矩。

这一大帮人比完赛就得喝酒,跑出个好成绩了就说是要庆祝,跑差了又说要借酒消消愁,说白了都是给想喝酒找的借口。

车队老的小的比赛的没比赛的都来凑这儿喝酒来了,男人酒一喝上头就喜欢吹牛皮,一个个吹得脸红脖子粗的,入神到连沈屹西这个教练进来了都不知道。

杨敞眼巴巴地在包间里等沈屹西回来。

又等了会儿才看到他推门进来。

就杨敞这个三心二意打着游戏的盯着呢,一瞧他回来了立马收了手机。

沈屹西进来的时候这帮大老爷们儿还在吹以前有过几个。

他笑哼了声,拎着那袋子药到某个虎视眈眈等着他的小孩儿旁边坐下了。

他刚坐下,杨敞立马贼兮兮地凑过来了:“哥,我寻思着楼下不就有个药店?我给你掐表算了一下,四十分钟一分不差,你这药是买到大西洋去了?”

沈屹西凉凉睨了他一眼:“要不你自己去?”

“操,这就算了,”杨敞一副做贼了的样子,“老家伙的眼线就坐这儿盯着我呢,给我九条命我都没那个胆儿。”

杨敞嘴里的老家伙就他爹,也是他们这支车队的创始人杨军浩。

一般砸钱弄这种烧钱、短时间内又不见收成的投资的,原因只有一个,就那老套的两个字,情怀。

因为爱玩赛车,所以弄了这么个车队。

以前的沈屹西也不是没有过这种东西。

不过杨军浩不是职业赛车手,他们那年代没这么好的条件,年轻那会儿基本没得玩。

现在有那条件了又一把年纪了,再加上坐镇企业每天忙得不可开交,能忙里偷闲来车队玩会儿车都算好的,更别说抽时间搞训练。

倒是小儿子杨敞了了他的念想,玩车玩成了职业的。杨敞打小跟他爸一样爱碰车,现在是队里年纪最小的那个。

就是性格有点浑,喜欢沾女人。

所以这会儿被他爸的眼线看得死死的,溜都溜不走,跑出去买个套他爸都能知道。

他压低声儿问沈屹西:“哥,套帮我买了没?”

沈屹西抄了瓶啤酒往沙发里一靠:“扔你车里了。”

“谢谢哥,”杨敞简直感激涕零到快给他跪下了,“明儿我刻苦训练!”

沈屹西从眼皮底子下觑了他一眼:“就明儿?”

“天天,天天,”杨敞嬉皮笑脸的,“以后天天多跑一个小时。”

沈屹西掐断录音,一点儿也没有偷录人讲话的不好意思:“行,录音了,自个儿说的话明儿自觉点。”

杨敞:“……靠,哥你这阴招使的。”

沈屹西笑笑地喝酒。

杨敞这小孩儿瞧着什么不三不四的他都干,这倒还真冤枉了这小孩儿,他身上有一点就挺好的,不抽烟。

所以他对烟味很敏感,鼻子嗅了嗅就能闻出猫腻。

“哥,你这是在外头抽了半包烟才进来?”

沈屹西啜了口酒,瞥他:“不行?”

这时在旁边听人吹牛听得津津有味的齐思铭插了话:“行,怎么不行,多久没见你抽得这么凶了,最近跟发了疯似的,就这浑身味儿,得半包了。”

沈屹西从眼角瞥了他一眼。

杨敞从旁边探头,提醒了齐思铭一句:“经理,教训人得先把自己的根基除了,你天天那烟抽的。”

跟沈屹西一样是个老烟枪的齐思铭伸手去揍这小子:“就你有嘴是吧?是不是想扣钱,是不是想扣钱?”

沈屹西不知道在想什么,被他俩烦得不行,踢开他俩找了个清静点儿的地儿跟人打牌去了。

过没一会儿,齐思铭拿上瓶酒端着个酒杯在他身边坐下了。

“哥们儿,最近去哪儿碰钉子了?”

沈屹西咬着烟,烟雾中眯眼瞧着手里的牌,甩了张出去。

“眼睛没事儿?”

“不是,你最近这状态一瞧就不对劲,”齐思铭说,“上次这样都几百年前的事儿了?”

沈屹西斜斜地咬着烟,从鼻子里出了声气儿:“不对劲个锤子。”

齐思铭啧了声:“行行行,您说没就没。”

又看沈屹西酒杯没酒,想给他倒酒。

沈屹西抬手给拦住了:“不喝了。”

“怎么还不喝了?”

沈屹西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坏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