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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川在她耳畔道,他微垂着眼看着她,瞳仁儿浓黑,进?不去半分?光亮。

“绿奴,说你永远不会?背叛我,不会?欺负我,不会?看不起我,说你会?永远同我在一起,”他微微歪过头,看着她的面庞,对她浅浅弯起唇,“说。”

简直就像是小孩子得到了极为心仪的玩具,紧紧抱着根本不想撒手……

邱绿因自己这突然的想法感到有些莫名,她总觉得明玉川好像哪里有些变了。

但?好像,能因此得一些承诺,也说不定……?

“那你每日都要给我一日三餐,我每日都想有水果吃,每顿饭不需要那么多,太浪费了,寻常两三道菜就可以了,还有,我不会?欺负你是一定的,但?你也不能欺负我,还有光是一只神金,额,神龟,没什么意思,我还是想要看看话?本,还有,唔——”

邱绿的嘴又被明玉川用手遮住了。

他微微起身,过长的黑发垂落而?下,几捋落到了邱绿的身上?,他靠近了她,一双好看的眉目颇显阴森。

邱绿感觉他有些生气了。

“吵死了。”

“天底下怎会?有你这样俗气至极的人,”他用力?捂住邱绿的唇,“真是烦死了……”

他的手遮住她的下半张脸,越发显得她一双杏眼圆且大,眼睛黑白分?明,眼尾微挑,瞳仁儿里盛满了他。

明玉川看着她,眉心越蹙越紧,忽的放开?了她用力?推了她一下。

邱绿被他推得身上?都发痛,见他坐起身,心里还在恐慌他是不是又要发神经,却听他喊“丰充”,不大一会?儿,丰充便过来了。

明玉川正习惯性的要上?丰充的后背,动作却冷不丁顿住,回头看向?邱绿,面上?露出几分?含带恶意的嗤笑。

“丰充,拿块布把她的嘴和手绑上?。”

邱绿:?

关?键如此怪异的要求,丰充就真的一声不响的照做,邱绿被绑住了嘴,连一句辩解都没说出口,“唔!”

明玉川开?心了。

“睡吧。”

他躺到邱绿身边,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绿奴不是困了吗?”

邱绿:……

他妈的。

她一定要快点规划规划路线,找找机会?,带着神金跑出金云台。

万幸丰充十分?听话?,说绑嘴就只绑嘴,给邱绿留着呼吸的空间?,拿的布料也颇为柔软,邱绿手跟嘴都被绑着,见明玉川躺在自己身侧的身影,她气的闭了闭眼,面朝着墙躺了下来。

过了会?儿,果然闻到那股馥郁的腊梅花香朝她靠拢,只是她太困了,眼皮越发沉重,似乎是被明玉川瞧见了,他冰凉的指头又捏她的脸。

“果真是俗气至极呢,如此情况之下都能睡得着么?”

俗气?

她是心态好行不行。

她心态好到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厉害。

所有事情都没有吃饭跟睡觉重要。

邱绿闭上?眼,不理会?他了。

哪怕是感觉他又从后面把她抱住了,她也没有理会?他,听到他在她耳畔轻笑,声音一如既往的温顺。

“绿奴,这样可真好,你若是只木偶便好了,”他冰凉的手指像雨滴一样,玩绕着她的碎发,“没有手与脚,那也不错啊,你觉得呢。”

她觉得什么啊……?

邱绿听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苍天啊。

“不过,”他声音含笑,“绿奴倒是挺乖的,呵呵……”

乖?

又说的什么蠢话?。

邱绿越发犯困,眼皮沉重,在他的怀里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

这雨缠缠绵绵下了不知多少日。

尤其今夜是雨夹着雪落下来,湿冷透骨,为避人耳目,杨家两位公子今日并未乘马车出行,只带两个侍从,等在距离金云台不远的一丛树荫之下。

两个侍卫高举两伞,阿殷马尾高束,寒风一过,发尾铃铛相?碰,叮叮当当响个不停,杨荞才回皇城,周身一滴雨未淋到,却宛如落汤鸡一般灰头丧气,他最怕冷,穿一身金色的棉袍,手里拿着手炉,依旧在原地冷的磕牙齿。

那磕牙齿的声音,都传到了阿殷耳中。

“有那么冷?”

阿殷听他不停唉声叹气,跺脚转圈,越发嫌弃他没个样子,也就满腹小聪明诡计时不时颇令人意外,刚问完,杨荞就打?了个喷嚏,忍不住抱怨起来。

“你确定倩奴没有认错,”杨荞冻的哆嗦,平日里那副老谋深算的狐狸模样都瞧不见了,“那个叫、叫什么来着?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倩奴说她单名一个绿字,不仅活着,还在那疯子的照顾下活的很好,一日三餐,每餐共二十盘菜,还有进?宫的瓜果可吃。”阿殷纠正他。

“那怎么可能呢,肯定是错认了,平白拉我过来浪费时间?,可怜我才从瀛洲那荒凉地回来,在府里屁股都没坐热又要跟你出来受罪……”

阿殷听他抱怨就烦,买了个注定会?成为烂摊子的犟种扔进?金云台里的是他,一出事儿直接跑去瀛洲的也是他,如今事情都被阿殷跟府里人收拾的差不多了,他优哉游哉从瀛洲回来皇城享福了。

“你既也觉得那绿奴无甚特殊之处,作甚当初还要买她?”阿殷生气,若不是顾念着兄友弟恭,真恨不得上?前去踹他一脚,“谁知她用了什么手段,给那疯子灌了迷魂汤,表兄如今反倒又不信了,那你当初买她进?去又要做什么?”

“我——”杨荞有点支支吾吾,“我就是想试试嘛,如今我们?杨家受两面夹击,她无来历无背景我将她送进?去,只想着一个万一,那咱们?杨家不就脱险了?”

“那表兄如今又不信什么?”

“我怎么可能信得了?她、她!”杨荞越说越觉得好像天方夜谭,“她生的模样你也瞧见了,那副模样便罢了,性子也颇为俗气,毫无女子温婉可人之处,定是倩奴瞧错了,唉!”

杨荞这人的优点是小聪明多,坏毛病便是没长性,胆小,还好色,此次去瀛洲一趟又带回一位擅箜篌的美眷,正是爱不释手之际,深夜被阿殷喊出来,此时怨气颇深。

“便是如倩奴所说,那疯子终于开?了窍,也不可能开?到那绿奴身上?,他母亲可是窈姬,他自己又生成那副样子……你就当我好脾气吧,这大半夜的跟你过来胡闹。”

真是气死人了。

阿殷咬了咬牙,和他越发没话?说,隐隐听见远处一声笛鸣,他拍了一下喋喋不休的杨荞,心中有怨气的缘故,这一巴掌扇的十分?用力?,杨荞被打?的生疼,也没敢吭声。

“过去看看。”

阿殷接过帛伞,抬了下下巴支使侍卫。

黑衣侍卫遁入矮巷之间?,不过片刻便回来了。

阿殷接过信件,杨荞也凑过来,展开?一看,阿殷便蹙了下眉。

“倩奴说那绿奴有叛变之心,”阿殷将信纸攥进?掌中,“几次暗示皆无动向?,恐怕已与明玉川站一条线上?。”

“什么?”

杨荞怔愣,阿殷越想越气怒,

“表兄聪明,巧思一个接着一个!当初我以为此奴必死无疑,在马车内说出那等猖狂之言,想来我可比不上?表兄的绝顶聪明!等那女奴添油加醋对那疯子将你我的一切行径都说出口,你只等着那疯子对你我再无兴致,将你我处死在金云台吧!届时谁会?理睬?可怜杨家本就站在麻绳之上?苟延残喘!如今恐怕直接要摔个粉身碎骨!”

“你勿要如此生气嘛!真是吓死我了,”杨荞虽如此说,语气却半分?被吓到的感觉都没有,他转了下眼珠,“阿殷确认了,金云台里如今被养在偏殿的就是我买的那绿奴?”

“确认了,倩奴忠心耿耿,送出的信件上?所写的外貌也与你我曾见过的那绿奴是一个样子。”

“那阿殷还怕什么?”杨荞拉过阿殷的手,将那被攥皱了的纸团拿出来,招侍卫吹火折子,避过雨烧了,吹了吹手里的灰烬,“奴隶既是奴隶,你我自然有的是办法能拿得住她,”他想了想,只拍了阿殷几下要阿殷放心,“且等我几日后再去趟金云台就是。”

“表兄有什么妙法?”

“阿殷可知晓那位最厌恶什么?”

阿殷细想从前,“厌恶他人嘲笑?毕竟如今成了残废。”

“确实亦有,”

夹杂着细雪的雨丝细细密密敲打?在帛伞之上?,杨荞笑意弯弯,越发像只老谋深算的狡猾狐狸,“但?最厌恶的,是背叛。”

“背叛?”

“嗯哼,他生母窈姬本就是罪大恶极的恶女,便是相?貌宛若天仙又当如何?竟因期盼与天子一生一世一双人便下毒给天子宠姬,那股疯魔劲儿被明十二继承了个十成十,他自幼便与他生母颇为相?似,毫无男子宽拓胸怀,惦念着的都是些没用的东西,”杨荞笑意越浓,

“若一切如阿殷所查,如今明十二真将那女奴看顾的如此重要,定会?如他生母窈姬那恶女毒杀先?天子宠姬的恶毒一般无法接受那女奴有丝毫变心之举,而?我偏偏就有法子能要那女奴变心,且还能将那女奴抓在掌中,阿殷怕什么?”

“表兄有何办法?”

“凡俗之人抛弃不掉的,金银财宝,骨肉至亲,那些奴隶听了哪次不是即刻便心头大乱?”

*

邱绿做了一宿噩梦。

梦到自己下到了海洋世界,被一只大章鱼紧紧缠抱,偏偏手脚都被捆缚着无法挣脱。

一觉睡得头疼,她从被褥里坐起身,身侧又已空空。

被绑着手跟嘴的邱绿:……

这布绳绑的死紧,丰充像是很会?绑绳结,不仅绑的挺舒服,还丝毫挣扎不开?。

厚重的床幔垂落着,隐隐约约有饭菜的香味散进?来,既然饭菜已经到了,那孟娘应该也在外面,邱绿沉默的慢吞吞下了床榻,用头顶开?床幔,总觉得今日除了饭菜香以外,还有相?当浓郁的腊梅熏香。

平常这股香味便无孔不入,今日尤其馥郁,几乎快要遮住了饭菜香。

邱绿微顿,抬头,便知道了原因。

明玉川没走,正躺在距离邱绿榻边不远的美人榻上?翻看着许多竹简,邱绿醒过来,他像是毫无察觉,依旧在低头看着竹简上?的字迹。

放在圆桌上?的神金在缸里磕撞不停,旁边饭桌上?又摆满了菜式,孟娘估计是布完饭菜便下去了,殿外只留着倩奴和丰充两个人,邱绿被绑着嘴和手,面无表情的走到他跟前。

他翻看竹简的手一顿,从美人榻上?抬起头来。

邱绿好久没有在白天的时候看到他了。

尤其今日放晴,昨夜又下了一夜的雨夹雪,天地间?具是一片灰蒙蒙的素白,外头的光自拉下来的竹帘透进?来,映衬的他皮肤越发苍白。

少年黑发过长,如倾洒的墨汁一般落了满榻,穿红衣系黑色腰封,墨瞳淡淡端详着她,忽的眼眸弯弯,露出几分?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