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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沈清央都很不愿意面对自己的内心。

太敏感是对自己的伤害,她很小的时候就领教过。庄敏离开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是独自跟着保姆生活,沈父工作节节高升,随之而来的是日夜不分的忙碌,能给她的只有物质上的宽裕。

后来到徐家,终于有了稳定的生活,她已经熟练地听话懂事,不给长辈惹麻烦。

徐家夫妇都是很好的人,沈清央自认不亏欠任何人,唯一压在她身上的,只有这十几年徐教授和方琴的养护之恩。

他们给了她一个稳定,安全的成长环境。

她不想弄得他们家宅不宁。

年少时太冲动。

沈清央翻身,打开手机给孟希发信息:[睡了吗?]

孟希很快回:[?工作时间我睡什么?]

差点忘了和国内有时差,沈清央发过去一个猫猫表情包:[sorry,我这边是夜里。]

孟希:[谢谢,口水已流到键盘。]

孟希:[旧金山好玩吗,我也好想去。]

沈清央侧脸枕着枕头,在台灯里打字:[我没往旧金山去,一直在湾区。]

孟希遗憾:[好吧,看时差你那边十一点了吧,大半夜的你怎么还不睡?]

沈清央回她说睡不着。

孟希:[有心事?]

她很想说有。

窝在被窝里,沈清央抱着手机,手指不由自主摸到背面,如果不拆下手机壳,还真看不出那里摔碎了。

对话框里始终一片空白。

孟希又发来几条信息问怎么回事。

沈清央删删改改良久,最终,下巴抵着手机壳出神。

想不清,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用钝感保护自己。

伸手关灯,她回孟希一句[没事],埋进被子里睡觉。

第二天早上,沈清央醒得很早,她问过连云早餐时间,订了闹钟。

虽然连云说让她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但沈清央还是爬了起来,去卫生间用凉水洗漱,人瞬间变得清醒。

下楼,餐厅里,只有周秉诚在喝咖啡看报纸,看到她进来,他自然问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沈清央摸鼻子笑笑:“连姨呢?”

“晨跑去了。”周秉诚悠然自得地吹了吹咖啡,“叔叔跟你讲,趁年轻就要拼命工作拼命享受,不然到了我跟你连姨这把年纪,只能好好养生,想放肆也放肆不了。”

沈清央点点头,进退难安想说点什么时,连云一身运动服从外面进来,身上冒着热气腾腾的汗,见到她也惊讶:“清央,你起这么早啊?”

连云按铃叫了两份早餐过来:“起得早也好,我们一起吃早餐,行知走得早,连早餐都没吃。”

“他已经出门了吗?”

连云点点头:“他走得很早,不过说晚上也会早点回来,过来吃饭吧清央。”

-

早餐结束,沈清央跟连云一起出门。

今天是工作日,连云休假,周秉诚却还有工作,吃完早饭便让司机送他去公司。

上午,二人去逛了超市和商场,吃过午饭歇了歇。下午,沈清央跟着连云去上私教健身课。

几个小时下来,她气喘吁吁,身上冒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连云气定神闲,递过来一瓶水,笑着看她:“办公室坐久了,也要注意身体啊。”

沈清央点点头,喝了一口水,往后仰躺在瑜伽垫上,有气无力:“太累了连姨……”

她其实也和同事一起在公司附近的健身房办过健身卡,一开始兴致满满,去过几次之后,因为工作忙变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后来,就完全吃灰了。

这次回去之后,或许可以试着捡起来,不然身体素质越来越差。

回到家时六点出头,沈清央先回房间洗了个澡,吹干头发出来听到轿车开进来的声音,她跑下楼看,周秉诚从玄关处走进来。

脚步微顿,沈清央维持礼貌:“周先生。”

周秉诚何等敏锐,一挑眉:“以为是你哥回来了吗?”

她垂眼说没有。

没一会儿,连云也从房间出来,她换了套米白色的宽松家居服,舒适漂亮,在岛台前榨果汁。

“别喝果汁了。”周秉诚抽掉领带走过去,扬扬手里的长方形木盒,“一个朋友送了瓶酒要不要尝尝?”

沈清央接过连云鲜榨的橙汁,搅着吸管,闻言好奇地看过去。

木盒打开,酒从里面取出来,瓶身上印着红标“50”。

“麦卡伦50年?”

周秉诚扬眉:“你喝过?”

沈清央诚实摇头:“美剧里看到过。”

她记得裴亦也有收藏过一瓶,不过是40年,一直不舍得开。

周秉诚取出一支威士忌杯,开了那瓶酒,琥珀色的液体倒出,他推给她:“尝尝?”

连云则伸手制止:“清央,你平时喝酒吗?”

“不太喝。”沈清央回答,“但是一点点应该没关系。”

最主要的,她还是蛮好奇味道的。

端起来闻了闻,醇厚香气扑鼻而来。这瓶酒几乎是她年龄的两倍,尝一口,先触达味蕾的是浓郁温暖的木质香。

很奇怪,说不上好不好喝,沈清央舔舔唇,又喝了一口。

连云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她是行家,夸道:“好香,比上次那支好喝。”

周秉诚与她碰杯:“就知道你会喜欢。”

沈清央又仔细品了品,还剩小半杯,她托着脸慢慢喝完。

八点一刻,徐行知回到家。

一个朋友帮他找到那个型号的手机背板,脱了西装上楼,隔壁房间门开着,里面没有人。

问了管家,得知周秉诚和连云出门散步去了,沈清央在后花园。

他找过去,花园里环着低温氛围灯,搭配设计出自某位知名设计师之手,曳然花植夜晚之姿。

她在秋千上,双手抱着粗麻绳,脑袋也枕在上面,闭着眼,懒洋洋地前后轻晃。

徐行知走上前。

听到脚步声,沈清央掀开眼。男人停在她面前,身形颀长,清寂的眉眼隐在夜色里。

她仰头,靠着秋千麻绳晃了两下。

“哥,你回来了。”

徐行知察觉到空气中若隐若现的酒味:“喝酒了?”

“嗯。”沈清央嗓音低软,“麦卡伦50年,好贵,感觉一杯要喝掉一辆车……”

他没说话,在秋千上坐下,位置宽敞,容纳两个人也绰绰有余。

徐行知晃晃手里的白色配件盒:“手机呢?”

“手机?”沈清央有些迷茫,撑着脑袋想了会儿,在身上左摸摸右摸摸,最终在秋千旁边的草坪上找到。

“可能是掉下去了。”她用袖子擦擦手机。

徐行知接过来,准备拿回客厅弄,刚想离开,抬眸看到沈清央的眼神。

她很安静,明显有些醉意,清润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无言对视几秒,徐行知眉眼微动:“看什么?”

空荡荡的风从二人中间穿过,夜晚的花园异样安静。沈清央很缓地眨了下眼睛,鬼迷心窍想去探他皮肤的温度:“哥,你很久都没对我笑过了……”

没碰到,手腕被人扣住。

徐行知垂眼,宽松的睡裙袖口掉落,露出一截瘦白手腕,肌肤上坠着细链子,红玉髓在夜间闪着暗光。

……

她手指微微蜷缩。

他松开她,起身,居高临下地用手机挑起这只小醉鬼的下巴。

“小姐。”他俯身贴近她,“有求于人,不应该是你给我笑一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