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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生得甚是漂亮可爱,只是有些病蔫蔫的,正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无精打采地打量着她。

哪来的小孩子?

岑云谏不是去凡间了?听说是被掌门指派去保护一个凡人国家的王子,旁人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打算。

她定睛一看。

哦,还是个凡人小女孩。

胥苑风不明所以,问:“你这是做什么?”

岑云谏把小女孩递过来,她下意识手忙脚乱地接住。并不沉重,反而很轻,又轻又软,像是一团云,她都不知道该用多大的力气,她惊讶地问:“你、你这是做什么?”

岑云谏一脸认真且不容拒绝地说:“劳烦胥师姐照顾一下这个孩子,她叫俪姬,是庆国的公主。我带她上昆仑治病,却不能再带她回去。只能请你照顾了。”

胥苑风想把孩子先放下来,但是俪姬已经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衣领:“仙女姐姐,谢谢你。”

胥苑风:“……”

她还没答应啊。

她觉得自己这个师弟是真的奇怪,说他遵规守矩的话,他又是幼时逃出师门,又是跑去给凡人做护卫,还敢顶撞长老,但是他对掌门的确是很敬重,也不知道这师徒俩究竟是在打什么主意?

倒也不难想。

无非是为了灵石、福地、法宝,在争夺门内的地位。

与她何干?

岑云谏已经叮嘱说:“她没有灵力,顶多只能给你做些洒扫养花的活计,你且要耐心教她,她还爱吃花蜜,昆仑没有,改日我回昆仑的时候给你带一些回来……”

胥苑风打断她:“我何时答应了?”

岑云谏讶异:“你还会不答应?你喜欢她的。”

胥苑风听得一头雾水。

她看向怀里的小女孩,正要说“我什么时候喜欢了?”,但是对上这双清澈明亮还可怜兮兮的眼睛,不知怎的,突然之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不喜欢”三个字。

岑云谏:“你会喜欢她的,喜欢不就是了,原本就应当是你照顾的。也没别人了。除了你以外,她没有别的活路。”

他匆匆交代完,不等胥苑风再说什么,启程回昭国去。

明明先前也离开了澹台莲州九年,但如今重新回到澹台莲州身边,他反而觉得愈发不安,一刻也不敢离开,只怕自己一眼不看着,澹台莲州就会不小心一命呜呼。

其实他也知道澹台莲州应当没有那么脆弱,即使他不在。

只是他无法遏制地觉得不安罢了。

简直像是被下了什么他察觉不到的符咒,要不是因为他是修真者,明确地知道没有,说不定他真的会去调查一番。

回到昭国时。

澹台莲州正与庆太子贺兰在对峙,气氛紧张的剑拔弩张,仿佛一触即发。

庆太子要澹台莲州把妹妹交出来,而不是用所谓的“送去昆仑治病”来搪塞,无论如何要证明俪姬是安是危。

看到澹台莲州被人威胁恐吓,岑云谏不大乐意。

澹台莲州反过来对他说:“有什么好气的?这不正说明他在意妹妹吗?是个尽心竭力的好兄长,难道妹妹不见了,还要因为我们一两句话就相信了吗?正是因为他们兄妹之间感情深厚,我深为其感动,才想方设法要救俪姬。”

他坐下来与庆太子促膝长谈,起誓保证他只是为了救俪姬,真的是送俪姬去了昆仑。

庆太子问:“跟你一样在昆仑学艺?”

澹台莲州答:“呃,大抵不是,但应该会学些什么吧,我把她交托给了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庆太子将信将疑,又问:“不能写一封信回来吗?”

澹台莲州:“我在昆仑学艺时也不能写信回家,进了昆仑,若是要一直留在那,就要斩断尘缘。既要救她,就只能如此了。”

庆太子再问:“为什么?”他不理解,“你可以下山,你身边那位仙人可以下凡,为什么俪姬去了昆仑就不能再回来?”

岑云谏接话道:“澹台莲州是不一样的。”

庆太子气在头上,并不怕他,腾地站起身来:“有什么不同?不都是凡人吗?为何他能回来,别人不能,你不要太偏心。”

岑云谏理直气壮地说:“我不偏心澹台莲州我偏心谁?原本就不能带凡人进昆仑,我破例救你妹妹都是看在澹台莲州的面子上。”

庆太子瞪着他,过了一会儿,才看向一旁的澹台莲州。

两人吵了起来。

却发现澹台莲州默不作声。

澹台莲州低着头,好似是想到了什么想不通的事情,紧皱眉头。

庆太子拿澹台莲州没办法,更拿岑云谏没办法,无可奈何地重新坐下来:“只要,只要让我知道她还好好活着就好,我只是想要确认她的安危。不能给我只言片语吗?我只有这一个妹妹。”

他困扰地说着。

再者说,俪姬没了。那庆国与昭国的联姻怎么办?他不希望是其他妃子所出的公主做昭国皇后。总不能把他的弟弟给送过来吧?

这些凡人真是麻烦。

岑云谏想着,看了澹台莲州一眼。

福至心灵般,澹台莲州也正抬头望向他:“是啊。”他若有所思地说,语气缥缈,像是在对岑云谏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站在一片迷雾前,“是啊,岑云谏,为什么我可以下山,若椰他们可以下山。和俪姬一样,我们不是也不可以修炼吗?俪姬却不能下山呢?”

【第二十九回】

为什么呢?

澹台莲州想了很多。

或许是因为在他们之前,很少有凡人得到仙缘上昆仑山;或许是因为俪姬只是被送去治病的;或许……或许……啊,他似乎没有听说过在他们之前有学艺不成又被送下山的孩子。

可是,上一世,不对,是上两世,他听说过若椰他们吗?都是从昆仑下山的,大家都学过一招半式,难道这七个人里会一个有名声的都没有?不可能吧。

可在先前,他的的确确没有听说过这几个师兄弟、师姐妹。

若不是因为他提前下山,这几个孩子在十岁时就独自下山,各奔东西,他们一群人结伴下山都走得磕磕绊绊,只有他们自己的话,真的能走出昆仑之外百里境外吗?

该不会……?

澹台莲州忽然之间不寒而栗。

不,说不定只是回了老家隐姓埋名做了个普通人吧,也不是人人都想要扬名立万的。

可是、可是……

澹台莲州已经不敢多想。

庆太子顺着他的话说下来:“就是啊,为什么澹台莲州去过昆仑可以回来,我妹妹却不可以,连她的安危都不可以告诉我?”

岑云谏不悦地看向澹台莲州,不明白他到底是哪边的,在帮谁说话,他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但并不表示他没有被澹台莲州问住。

他在心底也想了一想,是啊,为什么,为什么别人不能下山。

澹台莲州问:“这些年来,还有别人去昆仑吗?除了我们,还有俪姬。”

岑云谏抬起头,答:“除了你们,只有俪姬。但你,你是不同的。”他觉得澹台莲州是不同的,能去过昆仑,前两世又能安然无事的下山的弟子们只有澹台莲州一个,怎么不是不同的呢?

澹台莲州还愣了愣,想也没想地问:“没有别人了?”

岑云谏:“没有了。”他皱起眉,一本正经且理所当然地说,“凡人之中,若是有灵根,能有仙缘进昆仑得以修炼的,谁还会回去做凡人?而除了预言的孩子们,有些没有灵根的,也被带到了昆仑,昆仑哪会带没有灵根的孩子进昆仑。只有你。”停顿了下,又补充说,“只有你们。”

澹台莲州:“……那之前呢?”

岑云谏:“千年以来,没有他人。你是唯一例外。”

是的。

只有澹台莲州与众不同。

连他也做不到。

他与以前的几位仙君没有本质的区别。

而澹台莲州,和仙人不同,和凡人不同,所以他才认定澹台莲州是那个救世之人。

澹台莲州陷入了沉思。

庆太子看看他,又看看岑云谏,反而不生气了,他问澹台莲州:“所以,俪姬还可以回来吗?”

岑云谏反问:“能去昆仑,为什么还要回凡间?”

庆太子问:“你为什么要来凡间?”

岑云谏说:“你没去过昆仑,你若是去了昆仑,你也一定不想回凡间。”

谁没有长生的念想?

庆太子在见识过岑云谏之后,闲余时候也不是没有遐想过昆仑究竟是何模样,真想要一睹究竟,但当下被岑云谏的话一激,就算是想去也得否认了,显得他不如澹台莲州似的,他话赶话气冲冲地说:“免了。既然澹台莲州能为了昭国而回来,那我也不觉得昆仑有多么好。”

澹台莲州:“……”

等到庆太子走后,澹台莲州才怪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好似那里有看不见的灰,他讪笑两声:“……其实我觉得昆仑还是不错的。”

这是客套话。

也不知道岑云谏是当真了,还是故意让他难堪,转头径直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地问:“那你为什么要走呢?因为觉得我无法护着你吗?”说到这里,也不知是在说服澹台莲州,还是说服他自己,继续补充,“如今我既知道你是拯救天下的关键,我就一定会护着你,就算我拼着死十次一百次,也不会让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