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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先雪看着狐子七,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随后缓缓地说道:“既然胡大人有如此雅兴,在下自然不敢不从。”

狐子七听得这回答,眼神里兴味更浓,在椅子上坐下,翘起腿来,笑道:“那还愣着做什么?难道还想让本官伺候你宽衣?”

狐子七的话音落下,明先雪并未显露出任何窘迫或抗拒。

他保持着惯有的淡然,平静地开始解开衣扣,从容不迫地转过身子,将背脊完全暴露在狐子七的视线中,仿佛是在向狐子七发出一个无声的邀请。

平日看着这人清癯儒雅,却原来他背部线条流畅有力,肌肤现出健康的光泽,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

狐子七实未想过,在这看似瘦弱的身躯下,竟隐藏着如此动人的力量与美感。

他提起笔来,蘸了蘸墨水,却迟迟没有落下。

笔尖悬停在半空中,墨滴欲坠未坠。

停了一息后,他突然放下笔,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谁说我要在你背上作画了?”

明先雪闻言,问:“那不知胡大人想在何处作画?”

狐子七一笑,拍了拍软榻:“躺上来。”

明先雪依旧十分顺从,依言躺在软榻上,神情平和自然,仿佛只是在进行一次日常的午休。狐子七一笑,大马金刀地跨坐在明先雪身上,俯身看着明先雪。

却是在身体接触的那一刻,明先雪睫毛微微动了动,如受了风吹的蝴蝶一般。

狐子七一笑,提起笔来,蘸了蘸墨水,轻轻地在明先雪的胸膛上开始作画。

那笔尖轻柔至极却又不失力度地在他的皮肤上滑动,每一次的触碰都让明先雪感到一股子微微的麻痒。

他不知道狐子七正在他的胸膛上勾勒怎样的图案,这种未知便如同狐子七本人一般,总给他带来一种新奇之感。

明先雪凝神感受,只觉笔尖划过的轨迹越来越复杂,有时轻盈如蜻蜓点水,有时又有力如刻刀雕石。

他闭上眼睛,试图通过皮肤的触感去揣摩那笔下的图案,是山水、花鸟还是人物?

他顺着感知去觉察,很快意识到狐子七在画一棵树。

那种从胸膛一路向下的流畅线条,那种由细腻到粗犷的笔触变化,让一种力量,从胸膛的树干起始,枝叶逐渐散开,一路向下,流淌直到根茎。

“你知道我在画什么吗?”狐子七摩挲着笔尖触碰的地方,轻声说。

明先雪喉结微微滚动,道:“是柳树?”

“是的。”狐子七道,“柳者,留也。”

明先雪一怔。

狐子七伏在他身上,轻声说:“我会留,不会走。”

明先雪轻轻又把眼睛闭上,并不回答。

狐子七却继续用那低语般的声音说:“我即便进了皇宫,心里想的也是公子!我怎么会去舍弃公子而取其他人呢?所谓入宫为官,不过是生气公子屡屡试探我的真意,故意戏弄你罢了。”

明先雪没有言语。

狐子七却继续道:“我知道,你们凡人都觉得狐狸是天生祸水,如癫狂柳絮,轻薄桃花。但公子这样的人,难道也会对我有这样的偏见吗?如果是这样,就真的辜负了我一片真心了!”

狐子七说着,语气委屈得要哭出来似的。

但听在明先雪耳里,未免有些过于做作。

毕竟,明先雪对谎言非常敏感。

偏生狐子七满嘴胡说,明先雪一边嫌弃又一边听得津津有味。

连带着,明先雪都要嫌弃自己了。

明先雪仍闭着眼,口中念佛,手指在袖中滑动着一颗一颗清除杂念的珊瑚珠。

谁又知道,他根本不是在测试狐子七到了哪一个关节会离开。

他是在给予狐子七离开的机会。

第一次,是让狐子七“报恩”成功,了却因果,功成身退而离开。

第二次,是给狐子七喝下玲珑血,又让他入宫吸龙气,揣着最好的果实,高高兴兴离开。

而第三次……

明先雪想:事不过三。

如果第三次的机会给了他,他还是不离开。

那么,明先雪在这狐狸身上挂一把锁,圈养起来,也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