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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就是太后的娘家承恩公府么?

在门口探头探脑,正羞涩地红着脸往这边儿看过来的年轻人看起来也很眼熟啊。

那正在扒着大门偷看文妤的年轻人见到唐菀的目光,也呆了呆,却不退反进,慢吞吞地走出来,走到了文家的宅子面前,红着脸看了正抱臂斜眼,似乎正在审视自己的美貌姑娘,又急忙对唐菀施礼说道,“见过王妃,见过郡王,见过……这位姑娘。”

他面对文妤的时候有些磕磕绊绊的,一张俊俏的脸通红,唐菀一时有些不知怎么是好,转头询问地看向走到她身边的凤弈,却见这年轻人已经转头对长平侯夫人正容说道,“王妃的话极是。刚刚这位姑娘实在是难得的真性情,行事举止都发自真心,令人敬重,实在是难得一见的真性情的姑娘!”

他把泼人马粪说得这么光鲜亮丽也是叫唐菀沉默了。

长平侯夫人久在京都,哪里不认识承恩公府。见这年轻人一身锦衣,面容俊俏,气度不凡,心里顿时就有了几分猜测。

她哪里敢与承恩公府的人对上,面对这年轻人睁着眼睛说瞎话,只能动了动嘴角,却没法迎合。

明明是粗俗不堪,怎么却成了真性情了?

“行了,没你的事。”凤弈便在唐菀的身边冷冷地对这年轻人说道。

这俊俏的年轻人还想再夸夸文妤诸如不畏权势,不随波逐流之类的,见凤弈有些不耐,顿时想到凤弈那强悍的拳头,便闭上了嘴。

只是他看了长平侯夫人两眼,想到她在京都之中那些不好的名声,便犹豫着没有回家,只站在文家的宅子门口。

唐菀顾不得他了,看着被这样羞辱却依旧没有离开的长平侯夫人平静地说道,“我不知道大伯娘在说什么。只是你既然已经身上污秽,就回家去吧。不然仿佛咱们家的人欺负了你似的。”她就仿佛刚刚文家没欺负唐家人似的。

长平侯夫人心里恨极了唐菀,然而面上却已经含着眼泪悲切地对唐菀说道,“王妃去看望看望二皇子妃吧。二皇子妃如今形容憔悴,心中伤怀,正需要姐妹们的陪伴宽慰啊。王妃,不管你与二皇子妃之间有过什么龃龉,可是你们都是姐妹,都是至亲。做姐妹的,血脉相连,姐妹情深。怎么还能有隔夜仇呢?”她便哭了起来,一番慈母的心意倒是叫人侧目。

唐菀看着站在这里,仿佛自己不去看望唐萱就是无情无耻无理取闹的长平侯夫人,疑惑地问道,“她心中伤怀什么?既然心里难受病倒了,就请太医给开几服药吃着不就好了?她的伤怀又不是我害的,叫我开解又有什么用。”

“唐萱是为了什么心中伤怀憔悴?难道是有人对不起她?叫对不起她的那个家伙给她赔个罪不就行了。”唐菀便继续说道。

长平侯夫人只觉得窒息了。

唐萱为什么难过?

还不是因为二皇子小妾有了身孕。

难道叫二皇子给唐萱赔罪么?

天晓得,二皇子如今正高兴着呢。虽然是小妾有孕而不是唐萱这个正妃,可是既然小妾有孕,就代表着二皇子能生……这就叫二皇子一下子超过了太子了。这个孩子的意义真的是太重要的,简直就是二皇子在朝堂上的最重要的筹码,

二皇子高兴得不得了,哪里还顾得上唐萱?长平侯夫人知道信儿的时候大清早上就去看望爱女,只见仿佛一夜之间二皇子府里的风向就改变了。唐萱的正院里的下人都瞧着没有精神,倒是那叫明月的小妾身边的人比正妃身边的还要嚣张。

若是不能将明月给压下去,那唐萱日后在二皇子府可就艰难了。

有了魏姨娘母子的教训,长平侯夫人太知道一个得宠的姨娘与得宠的庶长子对于嫡妻是多么巨大的威胁了。

而且听说二皇子因为一时高兴,脱口而出日后要为明月请封侧妃,还说要叫明月的身份不让旁人的话。

长平侯夫人就知道,以唐萱一个人是没法压住明月了。

正是因为这样,知道唐菀今日接了文家的人,就想来求见唐菀,要唐菀以清平王府的名义给二皇子施压。

只要二皇子还忌惮清平郡王的权势,怎么也不会过于宠爱明月了吧?

长平侯夫人如今已经没有了办法,因此急病乱投医起来。

可是她却没有想到唐菀竟然真的不在意她自己的名声,不肯帮助自家姐妹。

“王妃,就算不是为了二皇子妃,你也得心疼心疼老太太啊。老太太也为二皇子妃病了。”长平侯夫人继续说道、

唐菀不在意姐妹,难道还不在意长辈么?

“唐萱竟然又连累老太太病了?她怎么这么不孝啊?不知道老太太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么?”唐菀一个“又”字便有些意味儿在里头了。她便看着长平侯夫人问道,“大伯娘还没说唐萱是为了什么又病倒了呢。她为什么嫁到二皇子府上去后,就总是病倒?二皇子没有善待她么?”

长平侯夫人哪里敢接这样的话……二皇子之前对她动怒的事叫她心有余悸,因此她也不敢再如从前那样对凤樟随意说话,急忙摇头说道,“怎么会。殿下待她极好。只是……”她突然脸色惨白地看着唐菀。

唐菀一再追问唐萱为何生病的缘故她明白了。

若是她说唐萱是为了二皇子即将有庶长子出生而病倒,这不成了嫉妒,容不得二皇子的小妾庶子么?

这也太阴毒了。

长平侯夫人踉跄了一下,突然发现,自己来寻唐菀就是错的。

她不应该来找唐菀,不仅叫唐菀看了唐萱的笑话,还差点害了唐萱。

“既然王妃不想帮忙,那就算了。”长平侯夫人踉跄了一下,眼前发黑,却微微侧头没有再去看唐菀一眼,忍着身上那刺鼻的气味说道,“王妃对二皇子妃早就没有了姐妹之情,到了如今我才明白。二皇子妃将王妃当做妹妹,可是王妃你却……”

她含着眼泪仿佛是控诉,唐菀抿了抿嘴角,凤弈却在一旁冷冷地说道,“不过是个无爵皇子的女人,也敢攀扯一位郡王妃叫妹妹,给脸不要脸。来人……”

凤弈转头对两个上前的侍卫吩咐说道,“叫两个嬷嬷,去二皇子府训诫唐氏。她也配与本王的王妃牵扯不清。”他懒得处置一个长平侯夫人,直接叫人去训诫唐萱,长平侯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却见凤弈已经扶着唐菀说道,“回去吧。味儿大,别熏坏了你。”

唐菀的脸红扑扑的,看着凤弈羞涩地点了点头。

文妤抽了抽嘴角。

她又转头,瞪了一眼站在不远处厚着脸皮也进了门的那个陌生俊俏年轻人。

“你上门不合规矩。”凤弈看着那年轻人说道。

那年轻人也觉得这样上门过于轻浮,便忙退出去,束手看着大门关上。

唐菀见大门将长平侯夫人也拒之门外,便对凤弈小小声地说道,“没想到她竟然会为了凤樟小妾有孕这件事找到我的面前。那明月……”想到明月,唐菀便抿了抿嘴角脸色格外复杂地说道,“手段真是厉害啊。”

她不怎么记得明月曾经有没有为凤樟这么快就有了身孕了,不过明月有孕背后的意义真的是太重要了,也难怪凤樟欣喜若狂,甚至连唐萱的感受都顾不得了。

不过唐菀觉得凤樟高兴得太早了。

就算他生下一百个儿子,日后也是没有半分用处的。

更何况小妾有孕这件事,唐菀怎么觉得宫中到现在似乎还没有动静呢?

既然宫中没有动静,那代表着什么,凤樟难道猜不出来不成?

她心里想着心事,却不再提这场长平侯夫人意外带来的风波,只是忙着对文舅母与文妤道谢她们对自己的维护,又跟休息了半日身体好了些的外祖父外祖母吃了一顿团圆饭。席间两位老人家都拼命给唐菀夹菜,仿佛要将从前那么多年的遗憾补偿给唐菀似的。

虽然文老夫人吃着吃着便忍不住落下眼泪,唐菀也知道这是为了她那早逝的母亲,可她也只装作没看见外祖母脸上纵横的老泪,等老人家匆匆地擦干净了眼泪才抬头笑眯眯地说道,“等外祖父与外祖母多休息两天,咱们就到处逛逛吧。您们也瞧瞧这京都与曾经的京都比起来,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她又孝顺又贴心。

文老大人便摸着花白的胡须点了点头,又看了一旁的凤弈一眼。

凤弈正垂头把唐菀碟子里不喜欢的菜色夹走,感受到文老大人的目光,他便挑眉,目光带着几分询问。

“没什么。只是听说郡王曾经受了重伤,不知可有大碍。”文老大人见凤弈把唐菀碟子里的菜夹了直接吃了,只仿佛这样做是理所当然似的,那张苍老的脸看不出惊讶,只带着几分慈眉善目的笑容问道。

“还要养好久的伤呢。”唐菀便心疼地说道。

凤弈见她心疼得不得了,便勾了勾嘴角,对文老大人十分低调温和地说道,”有阿菀照顾,外祖父不必担心。”他沉吟了片刻,这才对抚须而笑的文老大人问道,“这次回到京都,陛下必然会对外祖父与舅舅补偿几分。若是外祖父想要官复原职的话……”

他还没有来得及说完,文老大人便摆手颤巍巍地说道,“我远离朝堂多年,如今已经老迈,实在不堪驱策。若是勉强为官,只怕也会成为尸位素餐之人,也挡住了真正有才干的年轻人的路。何必呢。不如留在家里颐养天年就是。”

他已经对做官兴趣不大了。

文舅舅在一旁沉默片刻便说道,“我当年在都察院为御史。若是陛下有意叫我官复原职,我愿意以忠心回报陛下。”

他不想升官,只想一辈子当个御史也挺好的。

到时候天天弹劾二皇子与长平侯那群混账东西。

他跟他们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