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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觉得?我傻?”忽然,卫陵微垂下眼。

曦珠忙道:“没有。”

她不知他为?何这样?想,自己也从未这样?想。

“我只是怕你?冲动。”

他许久未有声,曦珠偏头。

他的眉骨很高,左边眉尾要比右边高一些,不细看,根本看不出差别,也因这处细微,挑眉笑时风流戏谑更盛,他不笑时,是有锐利沉冷暗藏其中的。尤其是侧脸时。

卫陵察觉出视线,看向她。

他问:“我说过,会听你?的话,你?是不是不信?”

曦珠不懂怎么就将话绕到这了,可当下,她能说不信吗?

“我信。”

但这两字出口,就似给了一个?承诺给他。

曦珠心往下沉了些,见他显然眉眼舒展,又握住了她的手,合拢在?掌中。

“只要你?信我就好,我有什么事都不会瞒你?。”

他又一次说。

从哪时起,他很喜欢说这句话。

她任由他,尽力忽视那般亲昵的触感。

“你?的手很凉。”

他将她身上?披着的氅衣捂得?更紧了些。

似是将烦恼的事说出,他心情好了许多?,指着远处的东边。那里是一座高山,雪月下,高耸入云,一层缥缈的冷雾虚浮流动,遮去山顶。

卫陵眉眼笑开,道:“若非现下是冬日雪天,最好是个?秋时朗天,在?此处观日出,是最好不过。以后?要得?了空,我们还过来。”

“回去吧,可别让你?冻病了。”

他伸手掠了掠她耳边的碎发?。

她被他拉起身。

他要抱她上?马,但曦珠不肯,扭腰躲开了,抿唇道:“我自己上?去。”

卫陵笑看一眼她敏感的腰,点?头道:“好。”

他的马比寻常的马高大很多?,她踩牢马镫,还是借了他手臂的力道。

坐到马上?后?,她又有些难安,想到要与?他共乘。

却见他走开,往崖壁那边去。陡峭垂立的石壁边生长有一棵白梅树,月辉照落,一树皎洁莹光,他走到树下那寸土之地,仿若倒退一步,就要坠入下方的无间崖底。

“你?做什么!回来!”

曦珠心惊,喊道。

他朝她笑了笑,并不理会,仰头在?繁盛的花枝间寻觅。

须臾,他摘折了一捧白梅回来,递来给她。

“这种梅花别处都瞧不见,只这里有,送予你?,要不要?”

他是问,但已不容她拒绝地,让她抱住。

他没有上?马,而是牵起缰绳,在?前面,往那条小径去。

雪色和月色映照下,穿过如?霞云绚烂的梅林,一步一步,送她回去。

她穿着他厚重暖和的氅衣,骑在?他似墨浓黑的马上?,怀里抱着他送的白梅。低头看他牵马的背影,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从心底滑过去,分?不清,也抓不住。

倏然听到他问。

“我这些日没给你?写信,你?有没有想我?”

话里含有了然的笑意。

曦珠一霎抱紧了花。

“你?不讲话,那就是有了?”

“没有。”她反道。

“真的?”他挑眉,“一点?都没想?”

她知道他在?逗她了。

她没再说话。似知道她不喜这样?的直抒情意,他也不甚在?意地说起除去那桩糟心事,自己这些日还做些什么了,其中有与?洛平结识相交。

絮絮叨叨,一点?都不嫌啰嗦。

与?来路上?的沉默不同。

将见别院檐下,时隐时现的灯笼光时,他又有些委顿的失落,“送你?回去后?,我也要回城里了。”

曦珠静了会,问:“此时城门是紧闭的,你?怎么回去?”

卫陵道:“不回府了,到城门处等个?把时辰,直接去神枢营。”

有一人奔来,是青坠。

她不敢离开此处,只能按着三爷带表姑娘离去时留下的吩咐,在?这里等着。

终于等到人回来。

卫陵松开缰绳,来到马侧,张开双臂将人抱下来,连同扑入他怀里的,还有那捧白梅。

他放开她,看着她,道:“我会听你?的话,别担心那事了。”

要翻身上?马前,又叮嘱。

“这两日就好好在?这儿玩,若要去何处,记得?让护卫跟着,可别再自己一个?人。倘若和今晚一样?,真地被坏人掳走了,你?要我怎么办才好?”

话落,忍不住捏了捏她柔软的脸腮。

“听到没?”

青坠低头不敢再看,明?白这话有在?告诫自己。

曦珠没料到他在?别人面前还如?此举动,立时瞪眼过去,拍开他的手。

卫陵被她打在?手背上?,松开了,又笑笑,拉住缰绳正要上?马,听到她说。

“等等。”

“舍不得?我走啊?”他眉眼含笑看她。

“衣裳。”

曦珠赶忙将花拿给青坠,又把身上?的氅衣脱下,递给他。

他顿了顿,轻哦一声,失落的样?子,还是接过穿上?了。

“我走了。”他说。

但没两步,他就转过头,依依不舍地望她。

“你?没话与?我说?”

她道:“没有。”

他再走两步,又回头,眼巴巴道。

“真地没有啊?”

那样?子仿佛她不说点?什么,他就不会离开似的。

曦珠叹气?一声,最终无奈道:“路上?小心。”

“好。”

他才心满意足地骑马离开了。

来时神出鬼没,走时也静悄悄。

很快,再听不到一点?声音。

曦珠抱着花,随青坠回去别院,怕离开太久被人发?现了,不好解释。

还未行一半,天落雪了。

回程的路上?,尽是冷冽寒风,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

卫陵在?风雪中,高踞马背,眺望山下点?缀零星灯火的京城,脸上?的笑慢慢地消逝。

那桩事要解决干净,最好是暗中处死那个?外室,再将那起公案处理地不留下一丝把柄。

但此事牵涉人员过多?,勿说卫度那边,便是淮安涉事的官员,都需打点?清楚,非是他现在?无一点?实权,能插手进去的。

更何况父兄皆在?,要出手,还轮不到他。

低眼见衣襟上?的一朵白梅花,是方才她扑到他怀里落下的,他拣起放进嘴里,嚼了两番,馨甜的花香里丝丝涩苦,朝山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