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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子由聪敏睿哲,幼观《诗》《礼》便能侃侃而谈,此时定是承乾在习读诗书。”李世民不由对左右如此称赞。

走近隔窗一瞧,果然如此,年仅九岁的李承乾端坐在长案之后,恭恭敬敬地向太子太师李纲虚心请教书中典故,态度极为恭敬,李纲已经年迈,老眼昏花,李承乾还极有耐心地将问题重复了好几遍。

李世民见了极为满意,又悄悄地踮起脚尖走了,生怕打搅儿子读书。

“我儿敏而好学、尊师重教,如此品性纯良之子,朕又有何担忧?”李世民美滋滋地回到了太极宫,还与长孙皇后好生夸了一顿李承乾对待师长的态度,长孙皇后便也松了一口气,她也能观看仙迹,故而先前也十分担忧儿子与丈夫日后有什么嫌隙。

但如今看来父子融洽,她便也放下了大半的心。

可是……仙迹为何会特意提到承乾呢?

长孙皇后还是心有疑影,只是看着李世民对长子夸个不停,不好再多说什么。反正仙迹已提及此事,日后再多多留心,若真因承乾长大后与其父政见相左,那她好生在他父子二人中间多居中调停便是了。

亲父子,哪有解不开的结呢?

尤其二郎是个善于纳谏的性子,必会包容儿子。

于是长孙皇后也想通了,不再钻牛角尖,反而脸上微微漾起一丝红晕,小声地对李世民道:“二郎,今日御医前来把脉,说是……又有了身孕。”

李世民眼眸顿时亮了,搂着长孙皇后一叠声道:“此乃大喜!快快坐下,如今你更要多多保重身子!”

他数了数自己的儿女,若是观音婢此胎为男儿,便是他第九个儿子了。

若是为女儿,却是自己的第二个嫡女。

李世民心中期盼地想,虽然人人都盼望生儿,但他却也真心盼望他与观音婢能又得一女儿。

毕竟能再生一个如观音婢一般聪慧善良、性情温柔的女儿,也是上佳啊!

太极宫也因皇后有孕之事变得更加其乐融融。

武周时期,武则天虽知晓创办女科比招致文武群臣的激烈反对,却还是颁布了在以科考之制长安遴选女官的政令。

她打着为此番开女科只为她选拔贴身伺候笔墨、抄写文书的旗号,并非正经公开取仕的科考,也不常设,幸好只招惹了几个御史反对的奏疏,动静倒不算太大,她此举便像是往幽深潭水里扔一颗石子试试深浅一般。

上官婉儿得知此事欣喜若狂,连忙为天下女子拜谢圣恩——能为女子们开了个头已实属不易,日后只要慢慢让人们都习惯女科,还愁没有女子入仕之途吗?

除此之外,武则天还想到林菱所说那韦陟随意杀奴的故事。如今京兆韦氏也是沃野千里、四世三公,几乎代代都出宰相,十分显赫。

如今在朝为官的韦安石也是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武则天并不知道韦安石便是韦陟的父亲,她只知道那韦安石成天就知晓找她的宠臣张易之、张昌宗两兄弟的茬。

是个脾气暴躁又古板的老学究!

韦安石甚至数次当着武则天的面折辱二张,还上表检举其罪状。逼得武则天只得命韦安石与夏官尚书唐休璟对二张进行审讯。

不过嘛,武则天可不是那等随意被臣子威逼的皇帝,她冷冷一笑,前几日她不等二张的审讯结束,随意寻了个由头,便将韦安石调离了朝廷,外放为扬州长史。

如今再没有苍蝇在她耳畔嗡嗡叫了。

她身为皇帝,有两个内宠有何奇怪?

这韦安石非得逮着不放!可恨!

何况二张不过是她放在外朝的手眼,他们擅权专政,她自然知晓,她若是不知晓,二张也没这个擅权专政的胆子。

那韦陟也是个草菅人命的!

没一个好东西!

武则天狠狠地再下了一道旨意:为天下长治久安着想,不得裹挟流民为奴,不得霸占户口,胁迫贫弱户当私属奴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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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赵匡胤与大宗正寺正司查了半天,倒没有查到“赵炅”其人,于是越发有些放心不下了,这宋太宗究竟是谁?

但如今仙迹已暂时“下播”,他也无法询问仙迹此事了。而在这儿之前,赵匡胤从没有想过他的后继之君会出差错。

他原本只担心德芳德昭不堪大用,毁了大宋名声,谁知这“太宗”压根就不是他们!

随后,赵匡胤又想到生母杜太后曾有过“兄终弟及”的偏心,又沉下脸来。不过如今这宋太宗也不是大弟之名姓,倒让赵匡胤略微松了一口气。

如今思来想去没有别的法子,只能耐着性子等待仙迹重现了。

于是赵匡胤强迫自己召见群臣处理国政,又秘密召见赵普,询问暗中前往倭国之官员与船只的安排是否妥当,也算忙得有条不紊。

明洪武年间便不同了,那是愁云惨淡万里凝,那是胡天八月即飞雪,总之大内禁苑中伺候的内监人人屏息静气、蹑手蹑脚。

无他,皇爷刚刚被妙手回春的御医针灸刺醒,面色却还是极为苍白,实在是经不起更多的刺激了。而马皇后也卧病在床,听闻时时泪流不止,幸好太子妃常氏急忙入内侍奉汤药,竭力安抚婆母心神,宫人们才可算得到了喘息之机。

但皇爷这边却不愿见任何人,紧闭宫门,不吃不喝,谁敢推门入内便要狠狠挨一顿砸——现在殿外满地都是碎瓷片,可把人愁死了。

朱元璋一身皱巴巴的里衣,连头发都蓬乱,背对着门扇,呆呆地坐在冰凉的地上。

他一生跌宕起伏,驱逐鞑虏,恢复中华,他自认做得不错,但如今才发现,他是大错特错了!

孙儿没了,妹子走了,儿子也没了。

大明到了那些不肖子孙手里,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想到他曾强撑着老迈之躯,悉心教导那个没见过的鳖孙,谁知道他八年下来只长个头不长脑子,哪个皇帝这样削藩的!?

一年五王同削!

最后竟只有老四一个人被逼反,那都是他老朱儿子教得好了!

都是他的儿子啊,一个个都是他的亲儿子啊!

十二举家自焚,好儿子,好骨气啊……

朱元璋想着想着气得又落下泪来。

儿孙都是债!

可他又不能不管!

都说老四造反,可他是怎么造的反?虽然那朱允炆脑筋不大灵光,但大明的百万将士可都是久经沙场、尸山血海淌过来的,他们总不会也各个都昏了头,不知道该如何打仗了吧?

仙迹还说老四把兵权交了,朱元璋就更想不通他是怎么造的反?手里没有兵,他怎么打?而是北平那地方是真平啊!骑兵冲上几回,再重兵围困,差不多就完了。

朱元璋百思不得其解,他甚至已经联想到是不是老四的儿子在京城为质时与老四里应外合发动玄武门之变,然后把那鳖孙拿下了!

这样倒是显得合理了不少。

朱元璋险些就把自己说通了。

但是拱卫京师的三大营也不是摆设啊!

就在他冥思苦想都不得其解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朱元璋都不用回头,反手就将博古架上的梅瓶直接扔了过去。

朱棣一蹦三尺高,小声道:“爹。”

“你来做什么?看你爹死了没?准备改年号叫永乐了是不是?”朱元璋其实心里已经不生这个儿子的气了,却还是拉不下面子来。

朱棣舔着脸笑:“儿子给您带了只烧鸡。”

他从怀里掏出个还热乎的油纸包,又揉了揉被烫红的胸口,这才小心翼翼地贴着墙根靠近了如受伤老虎一般的朱元璋。

“爹,以后我也是逼不得已,您就别怪那个我了。”朱棣哭惨,又递上烧鸡,“儿子又没犯不法事,好生替侄子守边,谁知道竟有杀身之祸,您给主持公道,儿子这条命也是命呐!”

“你大哥呢?去你娘那儿了?”朱元璋不想理他,但也没有把人赶走,虎着脸把烧鸡最肥的鸡腿掰了下来,恶狠狠的下嘴撕咬,连鸡骨头都一起嚼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