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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穆默默听着,这些与他素日暗中观察的,一大半都对上了。裴羁远在魏州,又?仿佛沉迷于女色,没想到对朝廷动向掌握竟如此精准,心机之深,其实可怖。幸亏他早早将他绑在了同一条船上。

三更刁斗响时,应穆起身离开?,他是乔装改扮,混在江河的随从里一道来的,如此身份裴羁自?然不能相送,站在窗前看?他压着斗笠飞快地?出了二门,厢房的灯突然亮了,帘幕后人影一闪,是苏樱,她不曾睡,独自?在窗前看?月。

让他突然间心尖一热。几个时辰不见,竟恍如隔年。快步出门来到她窗前,她不曾躲开?,让他顿时生出无限希望,隔着窗子唤她:“念念。”

镂花的绮窗无声无息开?了,苏樱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让他心里的希望陡然放大成数倍,隔着窗子,忍不住去握她的手:“念念,你终于肯见我了。”

攥得很紧,苏樱觉得有点?疼,皱眉抽回来,他也觉察到了,喑哑着嗓子追问:“是不是弄疼你了?”

苏樱看?着他,低低嗯了一声。

方才她躲在帘幕后看?着,那个离开?的人隐在夜色里,外面不知是有意还是凑巧,廊下?的灯笼恰好熄灭,她只模糊看?见那人身量高高戴着斗笠,容貌如何却丝毫不曾瞧见。

但她觉得,不可能是来谈窦玄的往事,那些事不足以让裴羁带人去套间谈这么久。多半是其他机密要事,说不定与卢崇信有关。

“念念,”裴羁隔着窗户再又?伸手,这次收着力气,轻轻握她一点?指尖,“你若是生气,打我骂我都行,不要不理我。”

她的冷淡疏远比刀斧加身更让他痛苦。整个下?午他枯坐房中,关闭门窗,试图感?受在长安那一个月里她的心境。但,又?怎能感?知她那时痛苦的万分?之一?他错了,错的那样离谱,而她这么好,竟然还肯见他,让他此时,简直要生出感?激了。“念念。”

苏樱又?嗯了一声,再次抽回手:“夜深了,你快去睡吧。”

心脏砰的一跳,她是肯原谅他了,亦且还这么慈悲,予他一些关切。在澎湃的心潮中裴羁甩开?步子跑进门来,一把抱住苏樱:“念念。”

降真香气刹那间变得浓郁,他埋头在她后颈里,脸颊摩挲着,带起一阵阵痒意,苏樱嗅到另一缕极淡的香气,仔细分?辨,却是龙涎香,是不是方才那人的熏香?江河手下?一个随从,居然能用千金难求的龙涎香?

让她心中的警惕越来越强烈,轻轻伸手,抱住裴羁劲瘦的腰身。

这无声的鼓励让裴羁眼梢发着烫,喑哑着声音哀恳:“念念,我知道我过去错得无可救药,只求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以后好好弥补你。”

谁要他的弥补。苏樱垂目,轻轻抚他的头发,半晌:“方才来的是谁,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无事。”裴羁道。这些朝堂中事,无谓告知她,让她烦忧。

“你不要骗我。”苏樱退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方才温和的神?色透出几分?冷淡,“是不是他们又?要对付你?”

“不是。”裴羁顿了顿。她道,不要骗她。可这些事,如何能跟她说,“你不要担心,一切有我。”

苏樱抿着唇,转开?了脸。

她早知道必定极难撬开?他的嘴,他虽然对她不无迷恋,但他一向公私分?明?,觉得不该说的,绝不会?告诉她一个字。但,今晚来的那人显然是有要事,万一是要对付卢崇信,她需得打探出来让卢崇信早些防范,毕竟现在,卢崇信是她逃走的最大希望。

推开?他走去榻上坐着,他很快跟过来,像白日那样伏在她脚边,仰头看?她,苏樱叹口气,指尖抚了他的脸颊:“你总是这样,什么都瞒着我,你从来都不相信我。”

手指柔软得如轻云一般,却带起一阵阵灼热的战栗。裴羁在激荡的柔情中情不自?禁贴上去,用脸颊去追她的手,喃喃分?辩着:“并非如此,只是些没要紧的公事,你不必理会?。”

苏樱缩回手,他失落失望,伏在她膝上,仰着脸追逐她的目光。苏樱索性又?转开?脸不看?他:“什么没要紧的公事?你总骗我。若是没要紧的公事,你怎么会?带进书房?我都知道的,那里是你办要事的地?方,每次你都锁着门防着我,就好像我知道了,一定会?坏你的事似的。”

裴羁看?见灯火下?她笼了一层光晕的脸,她眼圈微红,声音也似哽咽,让他心里一下?子抽疼了,伸臂抱住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怎么可能防着你?”

“那么方才来的是谁,说的什么事?”苏樱抽噎着,轻轻伏在他肩上,“是不是他们又?要对付你?你会?不会?有危险?”

裴羁嗅到她身上暖热的香气,她缭乱的发丝蹭着他的脖颈,颈窝处忽地?一凉。急急捧起她的脸,她倔强着转开?不肯让他看?,眼角有亮光在灯火下?微微一闪,她哭了。

是为他担心。让他突然一下?几欲癫狂,痉挛着捧住她的脸:“念念,我的好念念。”

微凉的唇覆上来,带着虔诚,吻去她眼角的泪。苏樱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他抱她抱得那样紧,简直要把她嵌进骨头里去了,让她觉得疼,不适应,又?有说不出的怪异。若不是她牢牢记着他过去是如何待她的,就几乎以为,他是真心爱着她了。

裴羁贪恋地?吻着。眼梢,眼皮,鼻尖,脸颊,一切合适不合适的地?方,微凉的唇很快变成了灼烧的烫,喑哑着声音,贪恋地?想要得到她的一切:“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今天为的是朝堂中事,不是为我。”

脸颊贴着她的脸颊,全身都像是在发热,发胀,澎湃着,无法压抑的爱意。她在担心他,哪怕他今天亲口承认了对她恶行,哪怕她还生着气不想见他,但她那样好,竟还为他担心。

“念念,”在淹没一切的爱恋中紧紧抱着她,嘴唇摩挲着,找到她的唇,轻轻吻上去,“不要离开?我,求你。”

苏樱紧紧皱着眉头,看?见他闭起的眼睛,他的吻得细致,缓慢,一点?点?辗转,研磨,拉长了时间,让人心里都开?始恍惚。苏樱觉得透不过气,他的舌突然缠住了她的舌。

苏樱猛地?推开?:“你,你做什么。”

羞耻夹杂着抗拒,怎么都不肯让他再进一步,他在叹息,呼吸时,是忽冷忽热,怪异的气息:“别怕,我们从前做过的。”

是,做过的,那些她绝不愿意再经历的过往。苏樱伸手挡住,推开?他的脸:“别碰我!”

裴羁在迷乱中睁开?眼,看?见她来不及掩饰的,满满的厌恶。

心一下?子凉透了,颤着声:“念念,你……”

你想起来了吗,你看?我时,怎会?如此嫌憎。

苏樱心里一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低了头:“你别这样,我有点?怕。”

长睫毛垂下?来,遮掩住眸中的冷意,裴羁慢慢地?,伏在她膝上跟过来,抱她的腰。

自?下?向上仰望,她长长的睫毛低垂着,眸中晦涩的光,她是被他惊吓到了,毕竟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不知道他们之间,曾经有过那么多亲密。轻轻搂她在怀里:“别怕,我们是夫妻,我们之前,比这更亲密的都有。”

抬头,试探着,轻轻再吻上去。她皱着眉躲了下?,裴羁握住她的脸:“求你,让我亲一下?,只一下?。”

亲一下?,只是一下?,他忍了太久,忍不住了。

轻吻,舔舐,渐次深入。苏樱抗拒着,又?不能不忍下?,他越吻越急,肆意着掠夺,她被迫后仰,于是他反客为主,自?下?方欺身,转而掌控。

外面的灯火骤然亮起,有急促的脚步声向这边走来,苏樱一把推开?了他。

裴羁喘息着退开?,她理着鬓发,低低的声音:“有人来了。”

脚步声一下?逼到近前,田午低哑的声音在窗外响起:“裴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