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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用惊扰父亲和母亲。”

管家觉得奇怪,这怎么能是惊扰呢?这分明是大喜啊!

李裴其实不知道管家在高兴什么,转念想想,兴许是管家也到了含饴弄孙的时候,瞧见个长得还不错的小孩儿,就爱屋及乌,难免多了几分热情。

李裴抱着这沉甸甸的小崽子。

刚准备进院,就停下了脚步。

他沉默住了。

也没什么别的原因。

仅仅只是因为孩子尿在了他身上。

李裴是个讲究人,也有些洁癖。

他闭了闭眼睛,深深呼吸了几次,尚存的理智让他没有立刻马上把这个孩子丢出去。

李裴把孩子交给了管家。

管家瞧着主子衣裳那片颜色更深的湿濡,更加觉得父子情深。

孩子尿在了主子的身上。

主子看起来也不像是生气了!

果真是亲生的儿。

就是不一样。

李裴进屋沐浴更衣,这回他还特意用了皂荚,被孩子尿过的地方还特意多搓洗了几遍。

等他换完衣裳出来。

管家已经擅自做主把他抱了个孩子回来的事情传到了主院,且还在暗示这孩子是他在外头的私生子。

李裴的父亲不在家。

李夫人听闻儿子抱了个私生子回来,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起码李家不会无后了。

李夫人让管家把孩子抱了过来,她盯着怀里的孩子,越看越喜欢。

“这模样长得真好。”

孩子每日不是吃就是睡。

这会儿又睡着了。

李夫人心肠软了软,看着他就想起儿子小的时候,也是这样乖乖软软、小小的一团。

蜷缩在她怀里的时候。

她整颗心都融化了。

因而李夫人一直就很溺爱自己的儿子。

从小,他想要什么都能得到。

便是得不到,也会尽力满足其他的要求,不让他有落差。

儿子的脾气其实不是被她惯坏的。

生来就如此,他父亲也如他这般,是有些霸道的。

不诚心如意,就统统都不能好过。

吃不到饭就掀桌。

李夫人以前也没觉得这样不好,人活着就该活得痛快些。

也是这两年,感觉儿子太过固执,才有些后悔。

“他可有说孩子的母亲是谁?”

管家摇头:“公子什么都没说。”

李夫人想了想,若孩子的母亲是个身份卑微的,哪怕是从青楼里出来的,她也认了。

接回家里,抬一房小妾,倒也无妨。

但是要想母凭子贵,嫁进来充当家主母,那是绝无可能。

便是她再喜欢这个孩子,也不能让李家在满京城丢了脸面。

她这样想着,怀里的孩子忽然间哭了。

哭起来嗓门洪亮,把人的心也给哭化了。

李夫人问:“奶娘可过来了?”

管家连忙回道:“方才就把人接了过来。”

“孩子饿了,抱下去喂些奶喝。”

“是。”

李裴换了身衣裳到了主院。

孩子已经被抱下去喂奶。

他看着母亲,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对她抱走孩子一事不太满意。

李夫人先开了口:“这孩子看着也有五六个月大,你瞒得倒是紧,这么久了也不吭声。”

李裴蹙眉:“母亲在说什么?”

他接着打断他母亲的话:“您不会以为这是我儿子吧?”

李夫人心沉了沉:“难道不是?!”

李裴觉得好笑,他说:“您再仔细想想这孩子看起来像谁。”

李夫人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哑谜。

“难不成你抱回来,也不打算让这个孩子认祖归宗?”

李裴扯起唇角:“不是我的种。”

李裴似乎没什么耐心:“我从宫里抱出来解解闷,等时辰到了就给送回去。”

说着他有补充道:“兴许不用等我送回去,一会儿宫里就会找过来。”

李夫人花了好一会儿才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宫里抱出来的孩子只有那一位。

就是当今圣上当成眼珠子来疼的小太子。

李夫人气得脑瓜子嗡嗡的响,刚刚的欢喜一下子被打得魂飞魄散。

本来觉得想像的小脸。

这会儿也觉得不像了。

李夫人指着他:“你胡闹!”

她气得站了起来:“若这孩子在咱们府上出了什么好歹,你要如何解释?又要如何脱身?”

“你即便是无聊,也不能拿别人家的孩子来解闷!!!”

李裴就知道会挨骂。

不过从小到大,他也没少挨骂。

藤条都被抽断过两根,这点骂声在他耳朵里就显得不痛不痒。

他嗯了嗯,似乎没当回事。

那边孩子还在哭闹,死活不吃奶。

嬷嬷喂了些米汤才慢慢填饱他的肚子,这才消停下来。

李裴听说孩子不吃奶,似乎想到了什么,冷笑了声:“还这么挑嘴。”

他觉得竺玉生下来的着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吃饱喝足后的小崽子,精神十足。

在床上爬来爬去,小脚丫对着天空使劲儿的蹬。

无忧无虑。

似乎也没发现自己被抱离了母亲身边。

如李裴所料,宫里的人很快就找了过来。

只是来的人是陆绥。

李裴没看见她的身影,不知道她是不是躲在马车里,也有可能是陆绥不愿意让他出面。

李裴笑盈盈看着陆绥,这人丢了儿子还是静如止水的样子,可真没意思。

“孩子呢?”陆绥开门见山。

李裴想了想,答非所问:“她连儿子都不要了吗?”

还以为她为了儿子也会来找他。

陆绥说:“她很着急。”

李裴沉默了下来。

过了会儿,他冷嘲热讽:“你倒是不急。”

陆绥当然不着急,他又不是多喜欢这个孩子。

况且这个孩子已经分去她太多的爱,他早就有所不满。

今天李裴也是大胆。

趁着人不在,扯了个弥天大谎,就把孩子抱出了宫。

李裴冷着脸,接着厉声道:“让她自己来见我。”

陆绥提醒他:“她如今是我的妻。”

李裴脸色冷峻,紧绷的下颌透着冰冷的弧度。

陆绥说:“她亲口对我许了诺。”

她答应了他。

这辈子归他。

陆绥还是变成了同他父亲一样的人。

铸造了同样的牢笼来捆住自己所爱之人。

陆绥眸色冰凉:“你见到她,也无济于事。”

李裴知道他改变不了她的主意,也没有什么东西能用来威胁她。

但是——

他笑了笑:“当初你是故意告诉我,她对严忌动了情,引诱我去杀严忌。”

他问:“她知道这件事吗?”

陆绥平静望着他:“你要告诉她?”

李裴毫不犹豫:“当然。”

陆绥眉眼舒展:“你尽管去说。”

紧接着他冷下声:“现在,把孩子给我。”

李裴没理他,而是一步步走到马车前,一字一顿:“你不想见我吗?”

竺玉在马车里,骑虎难下般左右为难。

李裴说:“陆绥也不是好人。”

竺玉掀开车帘:“李裴,你先把孩子给我。”

孩子留在他这里。

谁也不好说会不会出什么事。

有些秘密。

不能宣之于口。

幸好现在李裴看起来也还不知道。

可能过两年,孩子眉眼长开,就越发不要藏。

但想了那个时候,所有人能已经平静了下来。

李裴笑了声:“你现在眼中只有你的孩子。”

他拉着她下了马车,倒也还注意着分寸,没让她摔了。

她很快挣开了他的手,下意识往陆绥那边看了一眼。

陆绥像一棵孤零零的树,挺拔的站在那儿,不言不语,却显伶仃。

她心里,忽然有点酸涩。

有一个瞬间,她很想走到他身边去。

李裴看见她朝陆绥望去的目光,他有些肝肠寸裂,极力克制,压着声音吩咐下去:“刘管家,带着陆大人去见小太子。”

管家低着头:“是。”

陆绥很早就知道,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有些事情,李裴不说,也会在别的什么时候不小心就露馅了。

陆绥看了眼她。

这一刻。

她眼中仿佛也是有他的。

这就够了。

陆绥进了院门。

没再阻拦两人独处。

“李裴。”竺玉看向李裴,说:“陆绥对我也很好。”

不只是他一个人对她好。

她也不是非要和对她好的人在一起。

竺玉现在渐渐也习惯了陆绥。

习惯了他夜里搂着她睡觉,习惯了做噩梦的时候往他怀里钻。

一旦成了习惯。

就很难摆脱。

她也没有回头路走,更不可能说反悔就反悔。

真当那种薄情寡义、三心二意的昏君。

李裴咽了下喉咙,缓缓道:“当初是陆绥告诉我,你对严忌动了心,你想嫁给他,想同他做夫妻。”

“他让我成全你们。”

“我才知道严忌这个人。”

李裴继续说:“若非如此,我怎么会对他痛下杀手。”

“是他先来挑拨我,再又许诺你好处。”

“他害得我们生了嫌隙,你也满不在乎吗?”

李裴边说边盯着她的眼睛看。

老实说,竺玉听到这件事,心中还是诧异。

她眼中渐渐多了几分惊愕,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甚至这只狡猾的黄雀。

提前给蝉布好了诱饵。

布置了陷阱,把每个人都算计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