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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陛下吩咐,内侍不敢多言,只能低声应道:“……是。”

叶舒不疑有他:“有心了,下去吧。”

内侍行礼离开,叶舒在房中歇息片刻,在熏香作用下,那阵萦绕不去的呕吐感终于消散下去。

他在榻上懒散地躺了会儿,房门被人轻轻敲响。

叶舒连忙坐起身,道了声:“进来。”

长垣推门而入。

“如何?”

长垣取出一张卷好的牛皮纸,呈给叶舒:“属下已将离开祖庙路线、以及防守薄弱之处绘于纸上,请公子过目。”

叶舒接过那副地图,快速扫了一眼:“好,我们今夜就行动。”

长垣似乎有片刻迟疑,叶舒看出来,问:“你想说什么?”

“属下是想说……”长垣敛下眼,低声道,“陛下待公子情真意切,公子当真还要离开?”

“他那不叫情真意切。”叶舒将地图揣进怀里,随口解释道,“晋望是一国之君,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待人再好,于旁人不过是份恩典。既然是恩典,便随时会因那人的性子被收回去。”

……何况他还占着原主的情分。

说白了,就连这份君恩,也不是给他的。

长垣:“属下不明白……”

“不明白就不明白吧。”长垣的观念与叶舒不同,他没指望这人能明白。叶舒问,“今晚的计划你可准备好了?”

长垣应道:“属下今晚会将附近暗卫引开,并以竹哨声放出讯号。公子请务必在那之前稳住陛下,趁机离开,前往山下与属下汇合……”

二人将夜里行动再三敲定,长垣离开。

直到夜色将至,晋望才回到偏殿。

回来时,叶舒正倚在榻上看书。

屋内烧着地龙,比外面暖和许多。雪白狐裘被叶舒搭在榻边的小案上,身上只着一件单薄的素衣,显得身形越发清瘦。

他一条腿搭在床沿边,无意识晃动着,露出一截光裸白皙的脚踝。

晋望走上前,捧起他的腿,果不其然摸到一片冰凉:“说过多少遍,不许光着脚在屋里乱跑。”

叶舒忙将脚缩回毯子里:“知道啦。”

晋望一笑,正想靠过去,叶舒捂着鼻子躲远:“你身上好重的香烛味,先去沐浴。”

“……”

国君陛下头一次被人嫌弃,无可奈何,只得先去沐浴更衣。

用过晚膳,晋望继续处理政务,叶舒为他端来茶水。

“陛下请用茶。”叶舒低声道。

晋望眉梢微挑,偏头看他:“今日怎么这么乖?”

叶舒问:“您这话说的,我以前不乖么?”

晋望瞥他一眼,眼神里赤裸裸地表示出反问:你觉得呢?

晋望接过茶盏欲饮,忽然动作一顿,低头闻了闻:“自己泡的?”

叶舒指尖蜷紧,莫名有些紧张:“你……你怎么知道。”

“煮过头了。”晋望抿了口茶水,含笑,“以后这种事交给宫女去做就好,不必事事亲为。”

叶舒敛眸:“知道了。”

他乖顺的模样极大取悦了晋望,晋望拍了拍身侧的坐榻,叶舒乖乖坐上去。

晋望搂着叶舒继续处理政务。

二人挨得极近,对方的手徐搭在叶舒腰间,很快引得叶舒不自在起来。

或许是那日吵过一架之后,晋望生出点良心。连着许多日,晋望都没再像过去那样碰他,二人之间的接触仅限于寻常拥抱。

……不够。

叶舒不动声色地动了动,将头靠在晋望肩头,仰头恰好能看见晋望的侧脸。

就那样看着,叶舒感觉自己身体渐渐热了起来。

“啪——”晋望猛地合上奏折,按了按眉心。

叶舒恍然回神,低声问:“你不看了么?”

“这让我该怎么看。”叶舒一时没听懂,晋望失笑,“阿舒,你别再用那种眼神看我了。”

“……”叶舒收回目光,“对不起。”

晋望叹息一声,低头枕在他肩头,将人搂得更紧:“你是不是……有点想了。”

他声音放得极轻,吐息喷洒在叶舒耳畔,引得叶舒半边身子都酥麻了。

晋望知道叶舒这样是为什么。

太医说过,坤君有孕时会对乾君极度依赖,并且极易动情。

但月份不足三月时,胎心不稳,不可轻易行房事,只能用信香安抚。

“唔——!”叶舒浑身一颤,晋望吻在他耳后。

这个吻轻柔而缠绵,叶舒却浑身战栗不止,眼中飞快泛起水汽:“不……”

晋望一只手横在叶舒肩头,将人紧紧扣在怀里,抬起他的脖颈,令他无法逃脱。

须臾,乾君信香注入,叶舒精疲力尽地倒在晋望怀里。

晋望将人抱起,放回床榻上,手掌眷恋地摩挲着他的鬓发:“再忍忍,再忍两个月就好。”

叶舒涣散的视线缓缓凝聚,低声问:“为……为什么是两个月?”

声音听着有些委屈。

坤君需要的是乾君的抚慰,信香安抚毕竟不比真正的交合,没法轻易满足他。

晋望有些迟疑。

叶舒这几天真的很乖。

好像自那日之后,他当真已经想通,要好好留在晋望身边。

屋内的气氛暧昧而温馨,仿佛一切都是诉说真相的最佳氛围。晋望的手顺着叶舒手臂滑下,落到他小腹上。

“孤有个秘密,一直没告诉你。”晋望声音温和。

叶舒问:“什么?”

晋望偏头笑笑,轻轻道:“你这里……”

他话音一顿,脑中的眩晕来得毫无征兆。

晋望飞快意识到什么,眉宇紧紧蹙起:“那杯茶……”

话还来不及说完,晋望跌入床边,很快没了意识。

叶舒:“……”

叶舒躺在床榻上平复片刻,翻身将晋望放平。

他伏在晋望身边,注视着那张熟睡中依旧俊美的脸。

那杯茶里他下了药。

是牧久卿留给他的迷药。

为了不让晋望察觉出来,他还特意将茶汤多煮了好长时间,这人果真没有怀疑。

叶舒取出长垣为他易容准备的人皮面具戴上,小声嘟囔:“狗逼晋望,这下你没法再欺负我了。”

“你与那个叶舒有旧情也好,恩怨也罢,都与我无关,干嘛报复在我身上。”

“不过,说不定我能找到方法离开这里,换你的叶舒回来。”

“就算我没找到,你也千万别来找我……不是很想再看见你。”

门外传来竹哨声,叶舒也恰好在这时准备完毕。

他走到床边,帮晋望掖上被子,起身欲走,忽然想起了什么。

话说……这人刚才想对他说什么来着?

叶舒看了看熟睡中的人,又低头看向自己平坦的腹部,困惑地眨眨眼。

算了,先溜再说。

他拉开门,离开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