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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伪装出来的乖顺听话,都是为了今天。

可他要真逃走也就罢了,为何现在不见踪影?

一名不会武功,还怀有身孕的坤君在外面会遇到什么,晋望甚至不敢细想。

内侍总管高进推门走进来:“陛下,您……”

晋望猝然睁开眼:“人找到了?”

“没有。”高进低声道,“您的手……可要奴才找太医来替您包扎?”

晋望一怔,这才低头看过去。

垂在身侧那只手被碎瓷片划破,血流如注。

他苦笑一声,没理会,而是低声道:“吩咐下去,即刻将派出京都的暗探全部召回,让所有暗探、影卫都去找,从祖庙开始,掘地三尺,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高进又问,“那祭祖仪式……”

“暂且推迟。”晋望疲惫道,“皇妃私逃的消息不能被任何人知晓,就说孤身体不适,祭祖另择期举行。”

高进:“是。”

从这日开始,晋望手下所有暗探影卫都开始秘密搜寻。

可始终没有下落。

一日,两日,三日……叶舒的消息仿佛石沉大海,不见任何踪影。

而晋望除了第一日情绪失控外,始终表现得十分平静。

皇家祭祖的车队在第三日回到京都,国君甚至翌日便开始早朝,看不出丝毫身体抱恙的模样。

——除了神情日渐阴郁,手段更加暴戾。

一连几日,频繁有在朝会上说错话,被陛下革职入狱惩处的大臣。就是罪责最轻的,也被打了几十板子,险些丢去半条命。

文武百官就这么熬过了几日朝会,心中开始纷纷有所猜测。

最令众人深信不疑的论断就是,陛下终于从先前被美色蒙蔽中清醒过来,开始后悔纳妃的举措。

否则就凭陛下对皇妃的宠爱,为何要推迟祭祖,并绝口不提大婚之事。

不过嘛,年轻人难得情窦初开一次,没这么容易走出来也是正常。

就是苦了他们这群朝臣。

众臣叫苦不迭,终于在第七日的早朝上,有人站了出来。

朝堂上静得针落可闻,晋望一袭黑金朝服,指尖随意敲击着龙椅,危险地眯起眼睛:“你再说一遍?”

这语气听来令人透骨生寒,太常寺卿段承志嗫嚅一下,硬着头皮开口:“臣……臣日前寻得一名绝色坤君,欲……欲向陛下献美。”

“献美……”晋望在唇舌间徐徐重复这两字,冷笑,“谁给你的胆子?”

“陛下恕罪!”段承志噗通一声跪地,“陛下先前曾言喜好男子,若有觅得坤君,可向陛下献美。臣是尊圣谕行事啊!”

晋望指尖一顿。

他说过这话么?

或许说过吧,那几日被这群大臣吵得头疼,便借此推诿下去。

这世上坤君难寻,没想到这么快就让他们找到一个。

——还正好撞在枪口上。

晋望怒极反笑,轻声道:“既然是绝色坤君,孤当然可见一见。”

段承志刚松了口气,却听晋望又轻描淡写道:“不过若是段卿夸大,便按欺君之罪论处如何?”

他这话一出,段承志立即后悔了。

可献美之事已经开口,再改口同样算是欺君。

段承志只能硬着头皮应了声“是”,晋望淡声道:“将人抬上来吧。”

四名内侍很快抬着一顶轿子入了殿。

锦轿四面裹着鲜红的绸缎,段承志膝行过去,牵住一侧绸绳,用力一扯。

四面锦缎落下,内里竟是一座金色铁笼。

铁笼的下方同样铺着一层厚厚的红绸,上面躺了一名素衣美人。

这牢笼不算小,恰好足够一名成年男子躺下。美人蜷缩在牢笼底部,面色红润安稳,没心没肺地睡得正熟。

及地的长发披散开,只露出半张清秀白皙的侧脸。

仅是这半张侧脸,已足够令人惊艳。

可晋望却懒懒道:“不过如此。”

容貌比不上叶舒万分之一。

这就是所谓的绝色?

“欺君乃重罪,拖下去,杖责一百。”晋望淡淡吩咐。

内侍立即上前拖人,段承志哀求道:“陛下恕罪,他、他可是难得的坤君啊陛下,您——”

他百般哭嚎,笼中美人像是不堪其扰,在柔软的红绸上翻了个身。

被压在耳后的朱砂痣终于显露出来,一道清新香甜的气息顿时笼罩了整个朝堂。

坤君的信香犹如雨后青梅,淡雅而清新,酸甜滋味勾得人口舌生津。

晋望的神情瞬间变了。

清甜的坤君信香几乎无人可以抵御,朝堂之上,不少乾君信香被隐隐勾起,开始暗自较劲。

笼中美人被众人的信香惊扰,难耐地皱起眉头,轻轻地泄出一声低吟。

“唔……难受……”

晋望恍然清醒。

下一刻,一股强大的乾君信香出现在朝堂之上。

帝王的信香纯度极高,攻击性极强,瞬间便将所有人的气味盖过。

众臣腿软得几乎站立不住。

在这令人窒息般的高浓度信香中,众臣听得龙椅上那位年轻帝王轻轻一笑:“这份礼物孤十分喜欢,段卿有心了。”

叶舒再醒来时,正躺在一方床帐内。

他揉着眼睛,困倦地翻了个身。

这几日他一直在那姓段的手里。那人或许是给他服用了什么昏睡药物,他睡时多,醒时少,浑然不知今夕是何夕。

只是偶尔醒来时,曾听见那姓段的说要将他献给陛下。

……等等,献给陛下???

叶舒忽然想起,书中写到,丞相叶舒死后不久,段承志便开始四处搜罗,向长麓国君献上了一位绝色美人。

谁料献美献得太简单粗暴,又恰好遇到晋望眼光挑剔。

被送来的美人他看都没看上一眼,直接叫人拖出去杖毙。

段承志也跟着被打了一百杖,险些没命。

这可不行,要真被他当成美人献给晋望,他不是又羊入虎口了吗?

不行,他得赶紧逃。

叶舒拖着酸软的身体坐起来,一把拉开纱帐,被静坐在床边的人吓得浑身一抖。

他对上了一双阴鸷通红的眸子。

空气静止片刻。

下一秒,叶舒的手猛地一扯,将纱帐重新拉上了。

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