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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记得,前几日金尚书就告过假,今日又告假,可是上次的病还没好?”

啊这……

底下的王文也有些语塞,要知道,他是吏部尚书,又不是金濂家里的郎中,对方告了假,他顶多也就是记在心里,以备皇帝万一问起有的话回,但是,对方生了什么病,病的到底重不重,他上哪知道去。

因此,犹豫了片刻,王文还是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陛下,这个臣不清楚,不过,金尚书这一个多月以来,的确告了好几次假,确有可能是生了什么容易反复的病症……”

这话一出,殿中已经有那么几个人,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一点不对劲儿了。

在场的都是人精,虽然刚才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天子突然之间问起金濂为什么没来,而且是再三询问,这让他们本能的觉得有一丝异样之感。

当然,也仅仅是觉得有些不对而已,大多数人,还是没有往深了想,但是,如果此刻有人看到旁边陈循的脸色,便会发现,后者的神情,颇有几分惊疑不定。

底下众人的表情变化,自然也都落在朱祁钰的眼中,于是,他决定再加一把火,点了点头,道。

“金尚书是朝中重臣,身体状况不可轻忽,待会朕派个太医过去,替他诊治一番,诸卿和金尚书都是一同在朝的同僚,如若金尚书真的病的不轻的话,你们也该去探望一番。”

“是……”

底下众人纷纷应答,心中的那股异样之感,却更加强烈起来,他们越发觉得,天子今日的举动不寻常了。

于是,他们几乎所有人,都在一瞬间下了决定,等到回去之后,一定要亲自去一趟金濂府上,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眼瞧着火候到了,朱祁钰也不在这件事情上过多纠缠,往后靠了靠,开口道。

“说来,这还是太子第一次旁听政务,感受如何?”

这话一出,众人都连忙收敛心神,他们也没想到,天子的思维跳跃的这么快,前脚还在关心朝中大臣的身体,后脚就开始考校小太子。

话说回来,金濂的事情暂且不提,天子到底是为何,突然把太子叫到了这个场合,还是个问号。

因此,众人几乎是立刻,就重新打起了精神,看向了一旁的小太子……

当然,说到底,如今的这位小太子,也不过才七八岁而已,虽然说已经出阁读书数载,学习了一些政务方面的内容,但是,想让他对这种朝中大事发表看法,显然还是有些力有不逮。

不过,皇家教育到底还是有用的,虽然说太子年纪尚幼,但是,经过了无数次经筵的洗礼,面对这种场合,倒是还能稳得住,并没有太过紧张。

此刻,听得皇帝发问,朱见深原本板的紧紧的小脸,颇露出了几分严肃的神色,拱手行礼,道。

“回皇叔父,侄臣觉得,皇叔父圣明英断,体恤下臣,诸位先生各抒己见,一心为国,让侄臣觉得颇有进益。”

从这番话就可以看得出来,小太子已经具备了一些基本的政治素养,他今天是来旁听的,所以哪怕是皇帝开口发问了,他也不能真的就具体的政务发表自己的看法,但是不说又不行,所以这种时候,夸夸大法是最好用的。

皇帝英明,诸臣忠心,君臣和睦,太子谦谨,这就是最好的答案了。

从这一点上也能看得出来,虽然这次是突发状况,但是,东宫肯定在日常的教习当中,对太子有过类似的教导,所以现在才不至于让太子手忙脚乱。

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朱祁钰也并没有要为难太子的意思,而是点了点头,道。

“说的不错,太子乃是国之储君,身负社稷大任,所以,自当勤奋,如今殿中诸卿,皆是国之栋梁,太子还年轻,日后如若听政,遇到不懂之处,也要虚心请教。”

这番话说的语重心长,也叫在场诸臣放下了心,或许,天子这次叫太子过来,只是想展示一下天家和睦,储位稳固?

可是,近来朝野平静,好像并没有和太子相关的流言啊,天子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做呢?

“皇叔父放心,侄臣明白。”

小太子恭敬的一拜,礼节仪态无可挑剔。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天子却突然又问道。

“朕记得,这殿中的大臣,好像都在经筵上为你讲过学吧?今日太子既然来了,不妨说说,你最喜欢这在场的哪位先生?”

在场的众臣,都担着太子三师或太子三少的名头,虽然说,并不能算是东宫属官,但是,按照旧例,每隔一段时间,也会在经筵上,为太子进行讲读。

不过,这种时候,皇帝问太子这句话,让众臣刚刚放下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一时之间,他们的眼中纷纷闪过一丝惊疑之色,天子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这句问话,是冲太子去的,还是……冲他们来的?

一时之间,殿中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小太子眨了眨眼睛,这次倒是有些无措,下意识的看向了一旁的俞士悦。

相较之下,后者则是镇定许多,温和的朝着太子笑了笑,鼓励的看着他,这让小太子的紧张缓和了不少,想了想,他张口道。

“几位先生都很好,学识都很渊博,给侄臣讲读的时候,都很细心,侄臣有疑问的时候,也都解释的很清楚,侄臣从他们的身上,学到了很多的东西。”

这话听着有些敷衍,但是,对于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答案了。

不过,天子显然没有要就此罢手的意思,扫了一眼底下的众臣,最终目光落在小太子的身上,笑道。

“是朕问岔了,这么多人,太子倒不好说哪个先生最好,既是如此,那太子不妨说说,你觉得给你讲读的这些先生里,各自风格有何不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