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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似乎,一直在‘纠结’投毒案的幕后黑手是谁,但问题就在于,这件案子无论表面上的说法是什么,至少在太上皇这里,他早就已经认定,是天子在幕后主使。

既然如此,他还问什么呢?

想要得到朱仪的认可?不对,脑中迅速闪过无数念头,朱仪很快就有了答案。

太上皇想要的,不是真相,而是……效忠!

“臣万死,请太上皇恕罪,依臣看来,此案发时,南宫当中这么多的侍奉之人,却无一人察觉,可见,幕后之人可以同时控制南宫中的众多宫人,案发之后,刑部和锦衣卫联合审理,却又如此匆匆结案,说明幕后之人,亦可权压外朝。”

“如今朝野上下,能够有此权威之人,除了皇上,别无他人。”

这番话说完之后,朱仪重重的磕了个头,一副忠肝赤胆的样子。

果不其然,下一刻,朱祁镇再度开口时,虽然带着几分严厉,但是语气中淡淡的不满已经消失,道。

“朱仪,你这番话,可是大逆之言!”

于是,朱仪这才直起身子,道。

“臣万不敢诽谤君上,但是事实如此,非臣言或不言可以改变,请太上皇明鉴。”

话音落下,朱仪便见上首的太上皇重重的叹了口气,脸色流露出几分略显刻意的悲伤,道。

“不曾想,朕和皇帝竟走到今日这一步,也罢,既然皇帝如此,那朕虽然顾念兄弟亲情,可也不能坐以待毙。”

“朱仪,你觉得呢?”

这话一出,朱仪顿时心中一阵了然,更加笃定了自己刚才的判断。

投毒一案,不管外间怎么说,太上皇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所以,他问这件事,并不是真的想要朱仪帮他推测。

他要的,就是朱仪亲口说出来,这件案子的幕后指使是天子,如此一来的话,太上皇才能继续说自己想说的话,比如……

“太上皇英明,臣愿为太上皇效死!”

朱仪的脸上闪过一抹犹疑,但是很快,他就坚定的开口。

见此状况,朱祁镇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道。

“朕就知道,满朝上下,只有成国公府上下,是最忠于朕的,起来吧……”

“太上皇谬赞,臣愧不敢当。”

朱仪这才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垂着双手,谦虚真诚的开口道。

于是,朱祁镇越发的满意,口气总算是变得有些温和起来,道。

“你且放心,朕和皇帝毕竟是亲兄弟,虽然皇帝不仁,但朕身为长兄,自然不能同样为之,朕让你做的事,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之时,朕和你都能有自保之力而已。”

“请太上皇吩咐,臣一定竭尽全力。”

朱仪的声音铿锵有力。

随后,朱祁镇的脸色微微一正,开口道。

“好,你可知道,宋文毅马上就要回京了?”

“知道……”

朱仪点了点头,答道。

“据说,是圣母要他回京的,好像是打算,派到南宫来侍奉太上皇,不过……”

“不过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了朱仪的疑惑,朱祁镇的眼中闪过一丝神秘的笑容,反问道。

于是,朱仪这才犹豫着开口,道。

“太上皇明鉴,宋文毅如今虽然是宫中有名的大珰,掌管着各地的皇庄,但是,内宦毕竟是内宦,圣母点名让他到南宫侍奉,那么,皇上必会借此时机,拿掉宋文毅的一切差事。”

“没有了皇庄,那宋文毅……”

调宋文毅回京,算是后宫之事,但是,涉及到南宫,朝中上下多多少少会知道些消息。

不少人都觉得,孙太后之所以要了宋文毅去南宫,就是看上了他手里的皇庄。

毕竟,这可是一大块肥肉。

虽然如今的皇庄只是初见雏形,但是,这几年下来,不仅收拢了不少流民,让这些原本可能成为不稳定因素的百姓,重新处于地方衙门的管辖之下。

而且,有不少地方已经开始初见成效,在这种大规模的统一耕种下,不出意外的,收成比之前高了不少。

也正是如此,使得朝廷在连年天灾的状况下,却还能保持基本的收支平衡,并没有发生严重的财政危机。

这种制度之下,百姓依旧是租田种地,只不过,他们租种的田地变成了皇庄的田地而已,有区别的,是收成的划分。

除了按时缴纳税赋之外,剩下的一部分交到藩王手中,另一部分则是归入内库当中,看似简单,但是其中的油水却绝对不少。

作为负责皇庄的大太监,宋文毅这些年一定捞了不少银子,所以,很多人,包括朱仪在内,都在猜测,太上皇是不是盯上了这块肥肉。

可是话又说回来,如此简单的道理,皇帝也必然明白,所以,就算是拿到了宋文毅,恐怕也未必就能拿到皇庄。

不,准确的说,是肯定拿不到!

不过……

“谁说朕是想要宋文毅手里的皇庄的?”

面对朱仪的疑问,朱祁镇笑着反问道。

“不是皇庄?”

朱仪微微一愣,旋即皱起了眉头,道。

“可如果,宋文毅手里没了皇庄的话,那……”

那他这个人还有什么用呢?

他又不是刘永诚这样精通武事的太监,可以贴身保护太上皇,就算是宋文毅这些年捞了不少银子,家底儿足够厚实,可那毕竟是他自己的银子,太上皇总不至于沦落到跟一个奴婢抢钱花吧。

而且,说句不客气的,就算是要用银子,他们这些传承多年的勋贵世家,哪个不比刚刚崛起的宋文毅要强得多。

既不图钱,又不图势,太上皇要这么一个人过来,做什么呢?

看着朱仪沉思的模样,朱祁镇又是一声轻笑,神秘的开口道。

“你别忘了,宋文毅可是一手主持了各地皇庄营建的大太监,这样的一个人,难道说拿掉了他的差事,就什么价值都没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