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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个月,顾秋实日子过得简单,对面却很热闹,今天买了一身红嫁衣,明天又买了京城来的盖头,还说那姓吴的亲娘找来给未来儿媳妇做饭……反正,天天都有新传言。

落在旁人眼里,就是赵梅娘与未婚夫互相珍视。

这日,顾秋实就是天黑之前下工。

他不在屠宰场干了,也懒得每天起那么早,三天两头才去买菜。但是,白青山还在呀,他和表弟一开始很不习惯,刚开始几天累得腰酸背痛,但习惯下来就觉得还好,一个月二钱半,不说每顿都有肉,至少是每天都能吃上荤腥,这比在家的日子可好过多了。

投桃报李,白青山想起临出门前父亲的嘱咐,得了二叔的好,就找机会拉近彼此关系。

于是,这日顾秋实回到家时,得知白青山中午送了一块七八斤的肉,还拿来了一些下水和猪血。

白文武在屠宰场里干了多年,肉需要买,但是比在外头买要便宜得多,还能先把好的挑了。猪下水和猪血屠宰场拿去卖钱,但如果是里面干活的人想要,那可以分一些直接带走。

最近天比较热,东西放不住,周大娘全部卤了。

顾秋实特意跑了一趟朱家,准备让朱平夫妻俩过来吃饭。

他懒得从大路绕,就想走小道,这会儿天也还没黑,他跑得飞快,就没注意前面有动静。刚刚转进小巷,惊飞了一双野鸳鸯。

抱在一起的两人飞速分开,确切的说是那个纤弱的女子狠狠将男人推开,尤其两人还衣衫不整。

顾秋实:“……”特么的,要长针眼了。

他飞快转身就怕,饶是如此,眼力超群的他已经认出来了那二人是谁。

居然是赵梅娘和吴迟。

明明有家,却要在外头搂搂抱抱,他懒得猜这两人为何要如此,跑出去从大路接朱平二人。

翠英原本有在外头干活,成亲前辞了活计,本打算成亲之后找活干的,结果就发现有了身孕,她在家没什么事,一天就给朱平做饭。

晚饭已经做好了,但公公难得来叫一趟,夫妻俩不可能不赏脸,听说有卤味,朱平还将炒好的两盘菜放进了竹篮拎着。

三人一路闲聊着往回走,顾秋实在自家门口不远处又看到了赵梅娘。

这女人邪性,顾秋实不搭理她,假装没听见她的唤声,自顾自开门回了家,然后将门紧紧关上。

朱平看到父亲的动作,忍不住低声道:“不是说要成亲了吗?怎么还找你呢?”

顾秋实摇头:“方才我想抄小路,结果撞破了她和吴迟的好事,两人在那小巷子里…… ”

朱平面色一言难尽:“还没成亲呢,至于么?便是真的忍不住,吴家腾不出屋子,她那院子白天都没人,非要跑到外头……还好是被你看见,要是被大嘴娘看见,不出半天,就能传遍这附近。”

大嘴是这附近的一个年轻人,他娘出了名的大嘴巴。

“刚才找我,多半是想让我闭嘴!”

朱平赞同这话:“您不见面,她没准还要来找。你出去跟她说清楚吧。”

恰在此时,有敲门声传来,顾秋实心下冷笑一声,一把将门拉开。

门开得迅速,让提起手还要敲门的赵梅娘满脸尴尬:“白大哥,刚才那不是我自愿的,是那个姓吴的欺负我……”

顾秋实面色淡淡:“这跟我没有关系。不过,你们是未婚夫妻,忍不住也正常。只是我希望下次不要在外头,影响不好。还有,我不会把这件事情往外说,尽管把心放到肚子里。”

赵梅娘就是怕他乱传,所以才在门口锲而不舍,就是想得一句准话。但听到了他的承诺后,心里还是很不安:“白大哥,其实我最想嫁的人是你,你真的不能考虑一下我么?”

顾秋实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里,这会儿周大娘已经摆好了饭菜,兄妹俩在边上帮忙……说到底,这也是为了避嫌,不能让他和赵梅娘单独相处。

“我说你要不要脸?”顾秋实不打算再客气,“赵娘子,其实我知道你的打算,你自己想躲着陈大人是你的事,但不要牵连了旁人。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论起来我还对你有点儿恩,你别这么害我啊!我可没那本事抢巡抚大人的女人,更不敢让巡抚大人的儿子叫我做爹。”

此话一出,赵梅娘的脸色瞬间惨白:“你……你……”

顾秋实打断她:“不要再来找我。否则,稍后我就书信一封让人带往京城,让陈夫人来教教你规矩!”

赵梅娘往后退了一步:“你胡说!我和陈大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有没有关系,不是你我说了算。”顾秋实一脸认真,“你再找我一次,我就送信了。这绝不是跟你开玩笑,滚!”

赵梅娘只觉得心底直冒寒气,她想不通白文武从哪里得知的真相。

她是半年之前搬到城里的,从来没有提过自己的以前,也因为那些过往好说不好听。

养尊处优的日子谁不想过?

跟了陈大人,能吃好穿好住好,儿子也能请大儒教导,但是,陈夫人容不下她,他们母子现在回去,绝对是死路一条。

不!

不行!

赵梅娘回到自家院子里,看向了刚刚回来的儿子:“怀明,给你父亲写信,就说白文武想要欺辱我……今儿愈发得寸进尺,将我堵在了巷子里。”

陈怀明一脸不高兴:“娘,你能不能不要做这种事?儿子也是男人,能理解男人的想法,即便是你说的这些事情没存在父亲的心里,你也已经不够清白了。”

赵梅娘摇头:“他知道了!白文武绝对不能留!他要给夫人写信,要害我们!”

她满脸惊慌,陈怀明被她的情绪感染,也有点儿紧张。

“不会的,他一个小小衙役,出身下九流,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只会讨好,绝不敢和我们这对。陈夫人对他而言,那就跟天上仙一般遥远,他没那个胆子去打扰。”

但赵梅娘经决定了的事,并不会因为儿子的三言两语而改变。她在画舫上长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自然也识字,心烦意乱地打发了儿子之后,深夜里悄悄摸进儿子书房写了一封信让人送走。

一转眼,巡抚大人和知府大人出门已经有二十多天了,衙门里正在排班,让人打扫大街,先打扫几遍,等陈大人回来的那天,再仔仔细细扫一遍就行了。

这边正忙着,就看见陈大人车架到了。

顾秋实手扶着大刀,站着离衙门不远的街上,看到马车过来,微微欠身行礼。本以为马车会直接离开,不成想居然停下了。

陈大人掀开了帘子,语带深意:“白衙役,你可真是好样的。”他放下帘子,阴沉的声音透过帘子传出。

“来人,白衙役坚守自盗,偷取官粮中饱私囊,罪证确凿。将其关入大牢,稍后好好审问!”

顾秋实知道是赵梅娘告了状,就是说……两辈子了,陈大人用的居然是同一个罪名。他早就算好了时间,陈夫人即便是还没到,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因此,丝毫不慌。

众人面面相觑,张四冬飞快上前一步做出要押送的模样。

旁人动手,肯定得吃点骨头。他亲自上,手上轻一点,也没人知道。

“白哥,怎么回事啊?”

顾秋实看向围观百姓:“我没有做过……”

恰在此时,街头有玫红色的马车过来,顾秋实眼睛一亮,开始“奋力”挣扎:“我是冤枉的,我没有偷盗官粮,今年我都没有去过粮仓几次,每次都有兄弟同行!还请大人明查。”

他喊的大人,自然是知府张大人。

张大人面色复杂。

玫红色的马车停下,走出来了一个满脸严肃的婆子,然后是一身华贵的陈夫人,她面如圆盘,身形丰腴,微微蹙眉:“这是在闹什么?”

陈大人惊呆了。

“夫人,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