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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香莲还想要纠缠几句。

顾秋实却已经不耐烦听, 飞快转身,关门上锁。

三人面面相觑。

再敲门,却怎么都敲不开了。

陈家人很不甘心, 可胡大锣死活不接话茬,他们也只能干看着。

陈家二老只恨往日里对胡大锣太冷淡,不然,如今也能讲讲旧情。

*

接下来几天, 顾秋实每日早上在铺子里,守到中午就会关门落锁回家歇着。

表面上看他是在家歇着,其实他有在打听当年的事。

当初贺香莲被人欺辱, 胡大锣赶过去将那个男人揪出来后, 他害怕贺香莲受伤,等一回头,男人已经跑了。

后来那些年, 胡大锣也隐约知道了男人的身份。只是,贺香莲无意追究, 胡大锣也不想提她的伤心事, 事情就这么拖延了下来。

顾秋实却要将当年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仔细一打听, 才知道那个男人是陈五,算起来也是陈皮的远房堂兄。

这陈五的爷爷是杀猪的,父亲是个败家子 , 几乎将长辈留下来的东西败了个干净。陈五从小什么都不会干,光看着父亲败家,也跟在后头吃香喝辣。长大后,眼高手低, 嫌弃短工太累,工钱太少, 想要赚大钱,可惜又赚不到。他甚至连家里的那几亩地都不愿意种,给了一个堂弟,每年分一半粮食当租子。

陈五到了年纪,他自己不着急娶妻,偶尔有人看不下去想要帮他张罗,他也一口回绝。

用他的话说,家里的粮食他自己一个人都不够吃,哪里还养得起别人?

这没出息的话一出,有心帮忙的人都打了退堂鼓。

陈五一直没有成亲,好在他也不和村里的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开玩笑,不扒寡妇门头。这样的情形下,旁人提及他,都说他游手好闲不干正事,此外倒没有其他的恶感。

顾秋实打听了一番,再次去了陈家是所在的村子。

他是下午去的,当时路边地里都有人在干活,看见他出现,众人还和以前一样和他打招呼,从他手里买过东西的人态度还挺热络。

杂货这种铺子,酱油和盐之类,多少偏多一点,又可以多吃两顿。得罪杂货铺东家没有任何好处。

顾秋实也和众人说笑,一路进了村。

众人没有问他的去处,主要是不好意思开口问啊。胡大锣在村里唯一有来往的就是陈家……难道这是要和好?

顾秋实也不管众人怎么想,进村后直奔陈五所在的院子,他今天就是来找茬的。

陈五如今还孤身一人,算起来,他年纪比顾秋实要大三岁。

顾秋实到了地方,院子门虚掩着,他在外头喊了半天里面都没有动静,反而把隔壁家的老婆婆吵醒了。

“是大锣啊,有什么事吗?”

顾秋实直言:“我找陈五,大娘有看见他吗?”

大娘伸手一指半山腰:“我看到他进山了。最近山里有菌菇,多半是去采蘑菇了,你找他什么事?”

顾秋实也不着急,问大娘要了一把椅子,就坐在院子门口等。

一直暗地里观察胡大锣动向的众人都觉得挺意外,以前这两人好像没什么来往。胡大锣这来者不善,难道是陈五什么时候得罪他了?

都是大龄光棍,众人都并不多管闲事。

太阳下山,地里干活的人都回家做饭吃,陈五才不紧不慢的从山上下来,他靠着个篮子,篮子里有蘑菇还有野菜。

陈五不种菜,平时也不吃菜,偶尔想吃,就去亲近的几个堂叔堂伯家里薅一点。说起来都是亲戚,也不可能真为了几根菜跟他过不去。

看到顾秋实坐在家门口,陈五满脸意外:“你在我家门口坐着做什么?”

“我找你!”顾秋实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拳头。然后朝着陈五的下巴狠狠抡了上去。

陈五看到他动手,下意识想躲。

但根本就躲不开。

顾秋实三两下就把人砸倒在地,冲着他拳打脚踢。

陈五简直要疯,眼看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本以为胡大锣要收手,他忍了忍,可胡大锣好像看不到村里人似的。

“有什么话好好说,你凭什么打人?我又没有惹你。”

“没惹我。”顾秋实弯腰将人拎了起来,“十年前,要不是你这个混账欺负贺香莲,我也不至于被陈家使唤这么多年。老子才知道那个混账是你,当然要来找你算账。”

陈五万万没想到是因为十年前的事。

“他娘的,那事儿不是我干的。是谁编排我?”

当年欺负贺香莲的人是陈五,这件事情早已经在私底下传开。毕竟,村里没有秘密,尤其是大白天里一个人想要完全隐藏自己的行踪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那段时间里从山上下来的人都有嫌疑,陈五不可能躲过所有人的眼睛。

当然了,他那个时间从山上偷跑下来,众人只是怀疑,并没有确切证据。

顾秋实也不需要证据,抡着拳头又把人砸倒在地:“老子知道是你就行了!你不干人事,害我当牛做马十年,这工钱你出!今天你要是不出这银子,我们就去公堂上当面对质!”

众人:“……”

当年的事,贺香莲是苦主,在旁人眼里,胡大锣是那个欺负人的坏人。当时是被半推半就着和贺香莲做了夫妻。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两人不做夫妻,陈家二老就要告他。

贺香莲也是为了救他,所以才在公公婆婆面前争取。

但话又说回来了,如果胡大锣不是坏人,而是真的救了人,那他被陈家压榨十年,确实算得上是苦主……这一团烂账,大概也真的只有城里的大人才算得清楚。

陈五脸色都变了。

“我不去公堂上,没有做过的事情你非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既然你没做过,你怕什么?”顾秋实冷笑连连,“当年我确实是为了救人,才被陈家讹诈上的。跟我去公堂上。”

他说着,拖了人就要走。

陈五死命挣扎。

看着很是壮实的人,因为这些年没怎么干过地里的活,身上几乎没力气,压根挣扎不过。

顾秋实把人拖着往村口走,陈五吓坏了,大吼道:“什么时候外村的人也来欺负本村的人了?胡大锣要陷害我,你们就干看着吗?”

许多村子都挺排外,便是村里的人做错了,那也是由村里的长辈责罚,不允许外人插手教训。

这村子里姓陈的人很多,按理来说,陈五这话没有错。今天换了别人在这里,肯定会被阻拦下。但是,托人的是胡大锣。胡大锣之前在村里住了十年,跟大家都有来往。

胡大锣之所以离开,也不是与村里人合不来,而是陈家兄弟不干人事。

陈五吼了一通,也不算完全没效果。有人上前试图说和。

“大锣,你别冲动,有什么误会说开就行了。”

顾秋实也不和众人吵:“我只想要回过去十年的工钱,谁陷害我,我就问谁要。有人跟我说,陈五就是当年那个试图欺负贺香莲的坏人!你们想要帮忙求情,也行,我拿到工钱,自然就不闹了。”

十年的工钱,就按长工结算,至少也要二十两。

村里人倒不是凑不出这笔钱来,可家里有点银子,自己都舍不得吃喝,就想留着应急,凭什么要拿出来帮别人填窟窿?

好话谁都会说,当要动用自己的真金白银时,世上就没有那么多好人了。

没有人再阻止,顾秋实拖着人就要出村,陈五看村里人不救自己,最后的希望也没了,他顿时就慌乱起来。

当年的事情确确实实是他做的,真要是到了公堂上,肯定会有一场牢狱之灾。

他从小就不愿意吃苦,连地都不种,哪里愿意去公堂上挨板子?

“等等等等……我有话说。”

贺香莲带着陈家人急匆匆赶来,今天家里的人都去地里拔草了,得到消息赶来,已经闹成了这样。

“胡大锣,你有什么不满都冲我来,不要牵连无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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