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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水灵扭头看着侄女,也是她的亲生女儿:“明月,你帮帮我……用你爹的话说,我是你的亲娘。你不能不管我。”

顾秋实接话:“没什么不能的。她没有做到一个母亲该做的,你身为女儿就不用孝顺她。”

他说话间,目光又落到白水灵身上:“你以后要是再敢为难明月,别怪我下手狠辣。”

白水灵心中恐惧不已,但她实在不想被休回娘家……如果她真的回了白家,那么,两个孩子的身世就瞒不住了。所有人都知道白家的女儿出嫁之后谋算夫家的家业。

到那时,白家的姑娘都没了名声,还怎么嫁人?

不说白家的姑娘们了,就是白府的名声,都会受影响。

“大爷,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只要你说,我一定尽力办到。”

顾秋实呵呵:“除非你没有混淆血脉,没有纵容着这个孽障算计明月。”

这些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不可能回到从前。

白水灵不知不觉间已经满脸是泪。

白明月心里很乱,她此时才知道自己的身世……虽然姑父说她是梁家的女儿,但这些话没有人证物证,都还只是猜测,她并不敢奢望自己是梁家女。

小半个时辰之后,胡林急匆匆赶回,手里拿着的除了婚书作废的文书,还有衙门盖上了印章的休妻缘由。

顾秋实将那张纸丢到了白水灵面前:“拿着,我送你回白府。”

白水灵一把抢过来就要撕。

而顾秋实早就猜到了她的动作,不紧不慢地道:“你要是敢撕,一会儿我就找个嗓门大的人站在白府门外将这些全部读三遍。”

闻言,白水灵要撕纸的动作顿住。

她直到现在也感觉自己在做梦,梁昌平真的查也不查就认定了她的罪名。

其实过去那些年她也有设想过真相大白的可能,原本都打算好了死不承认,让身边的婆子顶罪,就连细节都准备好了。

结果,梁昌平不按常理,直接笃定了是她的错,还说即便是查出来与她无关,也算在她头上。这让她很是无力。

另一边,胡林已经去准备马车了。

梁玉清醒了过来,他不想回白家,但他更不敢开口。生怕一出声又要挨揍。

顾秋实将手里的鞭子丢开,缓步走到了白明月面前,温声问:“你要不要去白家?”

白明月一脸茫然。

从小到大,无论做什么事,都是白水灵安排好了,只管按照白水灵的吩咐做事就行。

没有人问她要不要,想不想。

“还是去吧,早晚都要面对。”顾秋实伸手帮她理了一下前面的碎发,“不要怕,爹陪着你,再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梁昌平死前,特别庆幸自己是个大方的人,也庆幸自己因为敬重嫡妻,连带地也愿意善待白家人。因为此,白明月在府上养了多年,他虽然不怎么与这个晚辈亲近,却从来没有针对她,也没有对她甩过脸子 ,凡是白明月送的汤汤水水,他即便是不喝,也从来没拒绝过。

白明月眼睛一眨,就落下泪来。

从小到大,所有认识她的人,都说她有福气。明明只是白家庶女,也可以被接到梁府如嫡女一般教养长大。就连白家的那些姐妹都特别羡慕她。

所有的人都说姑母对她恩重如山,要她心存感激,要她孝敬姑母。

但是,她真的不觉得自己过得好。

虽说日子优渥,身边有不少人伺候。但白水灵真不是个脾气好的人,或者说,她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梁家父子身上,对待她,张口就是骂她不检点,说她不知感恩,说她蠢,说她笨。

白明月也以为自己辜负了她的期待,一度特别自厌,有段时间都不想活了,甚至都想过要怎么死。

原先她有看过姑父为了梁玉苦口婆心,心里还挺羡慕。没想到,姑父居然是父亲。

而如今,父亲说以后会护着她。

“爹。”

一个字出,她满脸是泪,声音哽咽。

顾秋实摸了摸她的头:“挺好。来人,送姑娘回去梳妆,打扮喜庆一些,今儿是个好日子。”

才安排给白明月的丫鬟立即上前扶主子。

小半个时辰之后,被捆的跟粽子一样的梁玉已经丢在了马车里,白水灵也哭哭啼啼上了马车。

而马车迟迟没有动,因为白明月还没来。

顾秋实耐心十足,手里抓着鞭子,就坐在白水灵所在的马车之外。

白水灵掀着帘子,看着他拿鞭子敲手的动作,还想要为自己争取一下:“大爷……”

顾秋实头也不回:“白水灵,别逼我抽你。”

想到梁玉身上那些皮开肉绽的伤,白水灵活生生打了个寒颤。

会留疤的,男人身上有点疤不要紧,但她是女子,且已经不年轻,原本就已经不太能抓住男人的心,要是有疤了,想要得宠就更难了。

说话间,白明月带着四个丫鬟过来,她穿一身粉色衣裙,外罩白狐裘披风 ,头上戴着步摇。

不管是白狐裘还是步摇都价值不菲,衬得她肌肤如玉,八分的容貌有了十分。原本就是正值妙龄的美人,如今更添几分姿色,让人不敢多瞧。

顾秋实看了,颇为满意,嘲讽地瞅一眼白水灵:“这才像是养闺女。你以前……呵呵……养自己女儿还一脸施舍的模样,都不知道你那脑子是怎么想的。”

语罢,他招呼人送白明月上原先白水灵的马车。那马车舒适华贵,白水灵只有去别家赴宴时才会坐,平时出门都舍不得折腾它,就怕旧了。

白水灵看着自己精心让人打造的马车,眼睛气红了。

“那是我的马车。”

顾秋实强调:“这府里所有的东西,都属于我梁府,我休你,那可是过了衙门明路的。当初你的那些嫁妆就当是给我的赔偿,我能让你全须全尾回白家,已经是我大度,你该感激,不要贪图更多。”

白水灵气得胸口起伏。

白府原先是富贵过的,即便是这些年一直在走下坡路,悄悄卖了不少铺子,但祖宅却没卖,还因为白府的人多,几乎所有的院子都有人走动,并不显得荒凉。

顾秋实今日不是来做客,一行三架马车,身边还带着不少下人,浩浩荡荡到了白府的大门之外。他没打算给白家人留脸面,直接站在了马车上,居高临下扬声道:“你们白府的女儿我梁昌平娶不起,今日特来送回去。”

说着,又将衙门还回来的休书给了胡林:“读一读吧。也好让人知道,不是我梁昌平要抛弃糟糠之妻,而是白水灵不干人事,白府女儿活该被休!”

胡林轻咳了一声,当真大声念起来。

白氏混淆梁府血脉,在临盆之前就早有预谋,伙同白家算计梁府多年基业……

衙门里的师爷短短一张纸就将白水灵所作所为写了个清清楚楚。

胡林一连读了三遍,白家人得到消息赶出来时,他还在读第三遍。

这周围没有多少百姓,走动的都是各家的下人,但凡不急着复命的,都站在路旁观望。

如今当家的人是白水灵的父亲,已经快六十的人,看着老态龙钟,头发几乎全白。听到胡林念了两句,他就忍不住打断。

“昌平,你这是在做什么?”

顾秋实一直等到胡林念完了,才吩咐:“把这带着衙门公章的纸送到白老爷面前,让他好生看一看。这上面所言,全部属实,如果你们愿意,就自己去查吧。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知道当年有多少人参与了此事。今儿把白氏送回,以后你们最好别再来找我的麻烦,要是再敢上来纠缠,我非把你们白家人送进大牢不可。”

语罢,他用眼神示意胡林。

胡林秒懂,跑到后面的马车上将梁玉扯了下来。

动作粗鲁,一点都不像是对待主子。

梁玉半睡半醒,摔在地上后,惨叫一声,彻底清醒了过来。

这会儿他已经伤得跟血人似的,白老爷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一直看着长大的外孙子。

“玉儿!”

白老爷快步上前,想要亲自去扶。

可是梁玉身受重伤,死狗一样瘫在地上,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白老爷养尊处优多年,哪里扶得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