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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成他昨儿夜里又没沐浴,和衣睡了一夜,淡淡的?梨花香,还残留了一些在他身上。

白明?霁知道是他,脑子里的晕厥都顾不上了,反手一把抓住他胳膊,把人当成了拐杖使,跌跌撞撞地往书房内走去。

书房内的?摆设与?昨夜一样,瞧不出痕迹,横梁上还悬挂着那根勒死了白大爷的?麻绳。

人没了后,府上的主子们失神的失神,哭得哭,老夫人见到大爷的?尸首,心子都被掏空了,二夫人则是一脸见了鬼,也收不回来魂儿了,两位公子一个去大理寺同二爷送衣裳,一个则去了私塾,没人站出来主事,终于见到白明霁来了,小厮忙跟进去,把事情发生的?经?过说了一遍,“昨夜大娘子走后,大人便打发了小的歇息,一直留在了书房内,今晨小的?再来,一推开门,便见大人悬在了横梁上……”

小厮回想起早上的?那一幕,头皮都发麻。

昨夜大娘子和大爷说话,他守在门外不敢走神,除了听到最初大人骂大娘子的?那阵动静,之后两人还算心平气和。

不知道出了何事,大爷竟就自?缢了。

白明?霁缓过了那阵,眼?前不再发黑,松开手中的?‘拐杖’,走去那根麻绳下,仰头瞧了瞧,绳子悬在书案的?正上方,而靠着书案的?地下倒着一张高登,想必是自?缢前踩过,之后又给踹倒了。

屋内其余的?摆设,整整齐齐。

白明?霁又看向?了书案,没什?么?异常,与?她昨夜瞧见的?一般,桌上的?笔墨甚至都没动过。

再往里看,书案的?一侧连着旁边的?书架,书架上是一些白尚书平日里看过的?兵书。

白明?霁走过去,顺着昨夜白尚书的?那道目光,寻去书架,手指则放在书案上,轻轻地从面?上一路抚过。

临到头的?位置,突然碰到了一处缝隙。

这间书房曾是外祖父留下来的?。

里面?的?机关暗格,她大抵还记得,白明?霁往下一按,听得一道木轮轻微转动的?声音,随后书架上便弹出了一道暗格。

白明?霁走上前,暗格内却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没等小厮惊愕,白明?霁忽然往外走,冷声道:“把马管事押过来。”

他白之鹤不会自?缢。

一个能?不顾名声,冷落结发妻子十几年,且还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青梅竹马的?男人,比任何人都要惜命。

他眼?中只有权利,就算将来上了断头台,也只会跪地替自?己求绕。

他能?舍去尊严同她求情,但不会求死。

绝非自?缢。

而是昨夜有人在她之后来过,杀了他。

突然想起昨夜自?己临走前,他对她没说完的?那句:“为父做错了事……”方才明?白,并非他在同母亲道歉,而是另外一桩,正在困扰住他,让他已经?走投无路的?大事。

且这件事与?他杀阮嫣有关。

阮嫣那夜来过书房,白之鹤事先必然知道,才会替她换上了她喜欢的?熏香。

以此来看,白之鹤当夜,并没有要杀阮嫣的?预谋。

应是事发突然。

她问过后院的?马夫,那日不仅府上的?大也没出去,外面?也没有人来,唯一的?可能?,便是阮嫣看到了她不该看到的?东西。

昨夜白之鹤分明?是有话想对她说,却被那个管事一声打断。

白明?霁转身便往外走,被她用过一回之后便晾在一旁的?人终于?出了声,“这时候,你觉得人还在?”

白明?转头看了过去。

先前没拿正眼?瞧他,如今瞧清后,不由一愣。

他身上穿的?是……

飞鱼服。

锦衣卫?

一夜不见,他怎就成了锦衣卫……

见她一副怔愣样,对面?的?人唇角往上一扬,抬袖展了展,之前便觉沈指挥那一身行头威风,如今穿在自?己身上,果然精神多了。

从一路上周清光瞧他的?眼?神,便知比他那套将军|服惊艳得多。

倒是很想显摆一番,意识到当下这场合似乎不太合适,脸上的?得意收敛下来,走上前问她:“知道管事的?家在哪儿吗?”

白明?霁回了神,点头,“知道。”

府上所有奴才的?底细,她都一清二楚。

晏长陵爽快地拍了拍腰间的?那把弯刀,“走,我帮你擒。”

外面?老夫人终究承受不住,晕厥了过去,二夫人忙找人搀扶回屋里,场面?乱成了一团,白明?霁吩咐小厮去私塾把白星南请回来,“既已过了继,便让二公子回来戴孝。”

说完便随晏长陵出了白府。

一出府门,却见几十个锦衣卫,正黑压压的?全站在了巷子里。

还真是擒人的?阵势。

明?摆着是事先等在这儿的?。

白明?霁眼?皮一跳,转头问身边的?人,“你是不是知道东西在哪儿?”

那日雨夜被锦衣卫的?人拦了下来,事后稍微一打听,便知是陛下丢了一样极为重要的?东西。

这几日闹得宫中人心惶惶,她并非不知情。

先前觉得与?自?己无关,可如今父亲却突然死了。

昨夜父亲的?目光看向?了那道暗格,必然是有东西。

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东西,让他一个在朝为官多年的?尚书,突然之间失去了分寸,接二连三的?犯糊涂。

思来想去,唯有与?皇帝丢失的?那件东西有关。

但她至今还不知道是何物。

昨日身旁的?人入了宫,今日回来一身飞鱼服,必然已经?知道了内情。

她想听他解释。

晏长陵却什?么?也没说,拉着她的?手腕,往后方一辆马车走去,压低了声音同她道:“带你先看场热闹,回来吊丧也来得及。”

沈指挥等候多时,见人出来了,上前对晏长陵拱手行礼,“指挥。”

昨日他锦衣卫指挥使的?头衔便被皇帝抹去,当场给了晏世子,沈康如同捡回了一条命,只怕还没有人降职降得如他这般轻松。

“都到齐了?”晏长陵望了一眼?。

沈康回禀道:“到齐了。”

晏长陵扫了一圈,却问:“指挥同知呢?”

沈康一愣。

锦衣卫指挥同知,国公府的?朱世子,朱锦城,从三品的?官职。

但这位世子爷,比起晏家的?世子爷,更难伺候。

本?事也差远了。

虽在锦衣卫当差,从来都是挂个职,上头的?人过来点卯了,才会过来冒个人头,平日里办案,哪里能?见到他的?身影。

晏长陵脸色不好?看了,“怎么?,本?官头一天上任,就不见人?是要给本?官来个下马威吗?”

谁都知道国公府朱家和永宁侯府不对付,一个背后是皇帝,一个是皇后。

这些年两家不止一次掐上。

两边都得罪不起,一旦有人被夹在其中,苦不堪言。

沈康脸色为难,“属下这就去请。”

“去吧,叫他过来给爷磕个头,否则,本?官立马卸下他的?职,让他明?儿去陛下面?前磕头。”

沈康一愣,抬起头。

晏长陵冲他徐徐一笑,那笑容灿烂得灼人眼?睛,眼?里那抹公报私仇简直没有半点隐藏,摆明?了,就是要欺负他朱锦城。

沈康:……

正要问是不是要照着他的?原话传达,便听晏长陵道:“一字不漏,说给他听,他今日要不来,本?官可没心情断案。”

沈康翻身上马,跑起来后,才察觉背心一层热汗,风一吹冷飕飕……

这年头当个差,谁又容易。

人到国公府,递了名头进去禀报。

朱锦城正躺在床上养伤,脸上被竹竿打的?那道伤,几日过去还在疼,抹了药膏,半边脸还缠着绷带,只剩下了一只眼?珠子在外。

嘴里正骂着“狗|贼。”,听小厮来报,沈康来了,忙从床上起身。

平日里没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沈康不会找来府上,见人进来,劈头便问,“沈指挥,有何事?”

沈康面?色尴尬,抱拳道:“沈某已不是指挥了,如今同朱世子一样,皆为同知。”

朱锦城知道锦衣卫如今摊上了一桩麻烦案子,陛下丢了东西,一直找不到线索,这几日时不时把沈康叫过去训斥一通。

陛下正在气头上,自?己也不敢凑上去,能?躲就躲。

且那日被晏长陵摸黑打了一顿,本?想去找人算账,朱国公将他拦住,还禁了他的?足,把人关在了屋里养伤,不准他再出去,外面?的?消息确实没传进来。

听他如此一说,愣了愣,问道:“谁升上去了?”

沈康垂目,“晏世子。”

“谁?”朱锦城怀疑自?己耳朵。

“晏长陵,晏指挥。”沈康没再卖关子,直接道:“晏指挥今儿头一天上任,要点卯,派属下特意来请朱世子。”

朱锦城还是不相信,“他一个少将,不滚去边关好?好?打仗,他来锦衣卫搅和什?么??!”

沈康不说话。

他哪里知道,但晏世子不来搅和,自?己就没命了。

“告诉他,本?世子前几日被野狗咬了,受了伤,要养伤,哪儿都不去。”一屁股坐在榻上,翘起脚搭在木几上,谁还不是个爷。

沈康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把晏长陵的?原话说给了朱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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