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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康知道他?意外,又禀了一回,“钱大公?子钱茂,今晨被其?夫人发现死在了书房,人都已经?硬了。”

还真是他?。

晏长?陵恍惚了一阵。

昨日自己还曾羡慕他?那一脸为人父的幸福之态,隔了一日,竟就死了。

这类高官家?里的案子,就凭衙门那王詹的德行,定不敢接,且但凡有点地位的大户,也信不过他?衙门,晏长?陵问:“大理寺接了案?”

案子确实是打算送到大理寺,沈康道:“钱首辅说,指挥昨日正好?在场,查起来,比大理寺更方便。”

晏长?陵:……

他?去吃个喜酒,还有错了?

沈康随后?又掏出了一封信函,“钱首辅派人让小的带给指挥,说恳请指挥,定要?为他?家?大公?子讨回公?道。”

领了个指挥使的缺,还真把他?当指挥使用了。

白明霁出门后?便同素商上了马车。

对于这位白家?的二娘子,素商不敢有所隐瞒,把早上发生的事,一字不漏地告诉了白明霁。

早上白明槿先到的笔墨铺子,挑好?了笔墨,快结账时,裴潺才进来,并没有注意到白明槿,站在她身旁,抬头唤了一声?老板,“还是之前一样的墨锭。”

老板诺了一声?,忙把东西奉上。

接了墨锭,裴潺付了银子转身便往外走,白明槿这才回过神,赶紧追了出去,在铺子外唤住了前方的人,“裴,裴公?子。”

裴潺顿了顿才停下脚步。

这些年世人要?么叫他?裴阎王,要?么就是裴侍郎,裴大人,‘裴公?子’三个字倒是很?久没有听到了,回头看着跟前紧张得手指头都要?快绞成结的姑娘,认出来了。

白家?的二娘子。

叫什么,他?不知道。

那日吊丧时,她曾追出来,送了他?一个香囊,说是白府的答谢礼。

行房内呆久了,身上的味儿难去,觉得那香囊的味道清冽,并不浓郁,随手挂在了腰上,今日也还在。

“有何事?”不知道她叫住自己是何缘故。

谁知这话说完,对面的姑娘愈发紧张了,磕磕碰碰‘我’了半天,也没找出一句可以说出来的理由,倒是把自己的脸憋成了猪肝。

他?如今已有二十五六,并非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姑娘的心思还是能?看出来。

裴潺纳闷了。

两人也才见?过一面。

想起刑部那位冲着自己白眼都快翻上天的白画师,裴潺一笑,“姑娘没什么事,裴某先走了。”

白明槿却又唤住了他?,“裴公?子,你,你腿上的伤,好?些了吗?”

伤?

他?确实受过腿伤,可那都是半年前……

裴潺突然眯起眼睛,探究地打探起了跟前的姑娘。

先前不知道白大娘子为何会讨厌自己,如今知道了。

自己的乖妹妹,喜欢上了他?这样一个魔头,确实令人头疼,出于不给自己惹麻烦的心理,他?一向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直截了当地问道:“白二姑娘喜欢我?”

白明槿一愣,更紧张了。

裴潺又一笑,目光带了一些轻佻,把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后?,颇有些失望地道:“可裴某对白二姑娘不感兴趣。”

转过身,大步离去。

白明槿的丫鬟哪里看自家?娘子受过这等侮辱,忙上前,轻轻拉扯了一下白明槿的衣袖,“二娘子,咱回吧。”

这可是刑部阎王。

喜欢谁不好?,偏要?喜欢他?。

白明槿没动,立在那看着那道背影远去,面上却并没有被侮辱的尴尬和悲伤,反而目光中多?了几?分心疼。

回来后?白明槿又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继续抄着昔日的那些书。

除了她自己,府上没有任何人知道她抄写的东西,就连她身边的丫鬟都不清楚。

经?过她手的抄本,每回都是亲力亲为,不会让旁人触碰,抄完了便放进一口漆木箱内,再落上锁。

如今一口漆木箱,都快要?放满了。

白明霁进来,她刚铺好?纸笔,正要?落笔,抬头看到人愣了愣,拿边上的一本书盖住,起身招呼道:“阿姐怎么来了?”

白明霁很?久没来她屋里了。

两人儿时曾住在同一个院子,自小陪伴过来,她连娘亲都不要?,整日缠着自己,还非得同自己挤在一张床上。

不知从何时起,她看着自己的目光,便慢慢地有了惧怕。

白明霁知道,是她自己的原因,为了站在更高的位置上,性子越来越冷淡,不再对她有那么多?的耐心,时常恨铁不成钢,对她冷言冷语。

上回守灵时,她便同她说过,不要?怕她。

她不会害她。

也不会像上辈子那般约束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她没有资格去管束她。

前提是,她好?好?活着。

这几?日她也劝说了自己很?多?回,倘若她真的喜欢裴潺,是不是应该成全她,可明知道那是火坑,断不能?看着她往下跳。

走去木几?前坐下,白明霁看了一眼她屋子里的陈设,轻声?问:“阿槿在忙什么呢?”

“我能?忙什么,整日闲着。”白明槿让丫鬟去备茶,走过去陪着她一道坐在蒲团上,笑着道:“阿姐好?些日子没来了,上回我存下来的雪山春,只怕要?放坏了。”

白明槿与白明霁只有五分像。

一个像爹,一个像娘。

从容颜上瞧,白明霁更像白之鹤,五官清丽偏冷艳,白明槿则遗传到了孟锦的温婉,笑起来时,格外软糯。

“不必备着,我什么茶不能?喝?”

白明槿一笑,“但阿姐喜欢雪山春啊。”

白明霁抬头轻轻地看向她。

是啊,自己喜欢。

白明霁不想绕圈子,直截了当地问她:“去见?裴潺了?”

白明槿愣了愣,随后?便明白了,看了一眼屋外,笑着道:“是素商姐姐吧,她看到了?”

白明霁没去解释。

等着她的回答。

丫鬟奉了茶进来,白明槿转过身接到手里,再递给了她,抬起头时白明霁看得清楚,她脸上并没有半点紧张,只看着自己,轻声?道:“阿姐,我已经?长?大了。”

说着下意识想来握她手,手伸到一半,突然一顿,又缓缓地缩进了衣袖里,“阿姐该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好?好?与姐夫过日子,将来我还等着抱外甥呢。”

她目光中带着些许向往,唇边的笑容也柔和,白明霁却从那抹温柔里,瞧出了一股说不出来的陌生。

白明槿一向是个傻子。

她出生才几?个月,阮嫣便来了府上,霸占了父亲。

她从小就没体会过何为父爱,见?父亲偏爱白楚,她始终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凡事从不计较,她何时知道什么叫过日子?

“阿槿没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或许她说了,自己就答应了,若那裴潺真敢欺负她,自己大不了再投一次胎。

又不是没有死过。

“没有。”白明槿却摇头,“我过得挺好?,身后?有这么个厉害的阿姐,想要?什么,求一声?你,还愁阿姐不答应?”

她说得轻松,似乎生怕自己去替她做了主。

可白明霁却想不明白了。

没有所求……

她不想嫁给裴潺了?那她前世到底是如何死的?

孟挽断然不会在那个时候去骗她,她是自缢了的,可原因呢,当真是怕自己生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