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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康很想回答,正是你大爷,副统领亮出了?手?里的令牌,“贵妃娘娘今夜被?人毒害,太子有令,劳烦晏世子同我们走?一趟。”

朱氏降为嫔的诏书皇帝早就拟好了?,但对于太子的人来说,即便是皇帝口谕,只要圣旨没到朱氏手?里,那朱氏依旧还是贵妃。

此时没人去在意这个。

被?他的话震惊到了?,朱氏被?毒杀?

楼上的晏长陵和岳梁同时一愣。

出事了?。

岳梁转头看向晏长陵,“恭喜了?,可爱你比不过太子,但可怜你可以。”

晏长陵眉头皱了?皱,也不与他兜圈子了?,“岳大人今晚不该来,剩下?的五成?,我还指望着你呢。”

岳梁却道:“此案我不宜插手?。”

晏长陵疑惑地看向他。

“大理寺除了?负责重大刑狱案件之外,还有一个职责,便是对刑部的终审判决有复核之权。”楼下?的脚步声匆匆而来,岳梁不急不忙地道:道:“此案若先交于我大理寺,最后的复审便会落到皇帝头上。”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想要彻底将朱家连根拔起,此案便不能让皇帝去复核,是以,从一开始此案必须交给大理寺之外的人。

晏长陵身为当事人,锦衣卫排除。

只剩下?了?刑部。

先由刑部查出真?相后,再由大理寺去复核,给出最终的判决。

两个监察机构的判定,足以定下?一切,皇帝届时就算想保,也找不到翻案的理由。

晏长陵一笑,“老狐狸啊。”

“彼此。”岳梁没受用?。

东宫的禁军朱副统领已?经走?了?过来,岳梁起身,“祝晏世子好运。”

翌日一早,裴潺拿着卷宗,人还没有走?出刑部,姜主事从外进来,扬了?扬手?,迎面便拦住了?他,“大人别去了?,岳大人不在。”

走?近了?,姜主事才?压低了?声同他道:“昨夜朱嫔中了?毒,晏世子有重大嫌疑,太子殿下?派禁军,连夜把?人押去了?东宫。”

消息确实足够震惊,裴潺愣了?半晌才?回神?,问道:“这和岳大人有什么关系?”

“岳大人说,他昨夜出席了?太子的生辰,论起来也有嫌弃,为了?清洗自己的罪名,等到此案结束,方才?会出宫。”

裴潺:……

裴潺垂目看了?一眼手?中的卷宗,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是怎么被?这两人算计进去的,皇帝身边的总管李高已?经到了?门口。

李高的脚步着急,领着两位太监到了?跟前,正要弯腰行礼,裴潺先一步抬手?止住,“李总管使不得,我可担待不起。”

李高笑了?笑,便也罢了?,正事要紧,“陛下?请侍郎即刻入宫。”

烫手?山芋落在了?自己手?里,裴潺不接也得接了?,没什么好收拾的,卷宗就在身上,当下?跟着李高进了?宫。

皇帝人半夜被?人叫到了?长春宫,心情很不好,到了?后进去看了?一眼。

朱氏中的是食物毒,太医已?替她催吐了?好几回,满屋子的异味,而朱氏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眼珠子泛白,脸色发黄,已?完全没了?人样。

皇帝屏住呼吸很快出来,坐在外间一言不发。

就连屋内太子的哭声都?没能让他分出一点心神?,反而有些不耐烦。

能不耐烦吗,眼巴巴地馋了?好几个月,昨夜好不容易尝到了?天?鹅肉,锦被?之下?正翻着红浪,后半夜突然被?太子砸门,说她的母妃不行了?。

皇帝恨得咬牙。

别说人没死。

就算死了?,又如何?。

自从嫁入宫中后,她哪一天?消停过。

哭哭,哭什么哭!

自从太子出生,他还是头一回对他的哭声有了?厌烦之意,往日只要他哭,皇帝都?会上前安抚,今日完全没心情,起身走?到了?屋外,问李高:“晏指挥到了?没有?”

他是自己的锦衣卫,查案的事,交给他最合适。

李高却垂着头,磕磕碰碰地禀报道:“晏指挥来了?,不过在,在朱副统领那。”

朱副统领。

国公府二房的嫡出长子,太子的禁军副统领。

晏长陵在他那儿,什么意思?

李高道:“朱嫔中毒后,朱副统领一时担忧,怀疑是晏世子生了?报复之心,去酒楼把?人擒了?来。”

什么?!

皇帝太阳穴突突跳了?起来,“谁给他的狗胆子!”

李高不出声。

皇帝深吸一口气,不用?说,是太子。

突然回头闯进去,李高忙跟在他身后,“陛下?,使不得啊,太子尚小,必是听?信了?谗言,加之思母心切,这才?糊涂了?啊。”

皇帝充耳不闻。

快速闯入内室后,一把?提着还在哭泣的太子,一路拖拽了?出来,拉到外间,寒着脸问他:“朱副统领抓了?你晏叔叔,你知不知情?”

太子的眼泪还挂在脸上,一只胳膊被?皇帝捏在手?里,捏得生疼。

从前父皇从不会如此对他。

一切都?是因?他晏长陵而起。

太子死死地咬住唇瓣,越想越委屈,抬头冲着皇帝道:“儿臣有错吗?儿臣就因?为在生辰宴上没有对他敬酒,他便生了?报复之心,要害死儿臣的母妃……”

皇帝看着他的嘴脸,终究没有忍住,抬手?便是一巴掌,打在太子脸上。

打完父子二人都?愣住了?。

太子只是个孩子,疼痛加上害怕,“哇——”一声哭了?起来。

皇帝是心疼。

可比起心疼,胸口的那股恨铁不成?钢,还有太子望着他时眼里冒出来的那抹恨意,生生地让他从内疚中脱离了?出来。

最后手?指用?力?地指着他道:“你是太子,一国储君,朕替你请了?最好的先生,给你配好了?辅臣和谋士,他们便是如此教你,信口雌黄,以公报私的?”

“你可知何?为一言九鼎,何?为君主可为,君主不可为?”

太子挨了?一巴掌,劈头又挨了?一通骂,到底还是个孩子,也有些懵了?,只想证明自己是对的,一股脑儿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往外说,“儿臣知道为君者应辨别是非,赏罚分明,但晏家是逆臣贼子!父皇相信他们,掏心掏肺对他们好,他们不知足,晏侯府背着父皇在私造兵器,图谋不轨……”

皇帝一怔,脸色都?变了?,“谁说的?”

太子察觉出了?皇帝眼里的阴霾,也不敢隐瞒,“舅,舅舅说的,说外公也知道,就因?为父皇庇护晏侯府,他们不敢说。”

皇帝气笑了?,原地转了?一个圈,“把?国公爷叫来,朕给他胆子,让他说。”又道:“把?大理寺少?卿也叫进来,让他查,朱嫔中毒的案子一起查……”

李高却道:“岳大人也在副统领那。”

皇帝一愣。

好啊,好得很。

这是把?他的人都?抓起来了?,皇帝咬紧了?牙槽子,“刑部呢,裴潺也被?朱副统领抓来了??”

李高头垂到了?胸前,“裴大人没有。”

皇帝一甩袖,“宣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