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抠抠搜搜的晏行昱知道荆寒章的衣物一向很贵,也不舍得扔,索性拿针给他缝。

勤俭持家晏小鹿。

荆寒章快步跑回来,看到的就是晏行昱拿着针姿态优雅地给他缝衣裳。

荆寒章:“……”

荆寒章都对晏行昱的针有了阴影,神色古怪地走过去。

晏行昱看到他,打招呼道:“陛下怎么样了?”

“老毛病了,没什么大碍。”荆寒章坐下来,看着那衣衫上已经被缝了一半的衣带,发现晏行昱手中的针好像不止会杀人,针线活竟然也不错。

晏行昱看到他的眼神,笑了笑,一边缝一边道:“幼时我师兄想让我学着拿剑,但我太怕血,就没肯。”

银针刺穴倒是不容易见血,就是需要花费极长的时间来磨练,好在他运气不错,几年后就遇到了精通人身各个穴位的鱼息,总算没有走太久的弯路。

若是换了旁人看到晏行昱言笑晏晏地拿杀人的针来缝衣裳,恐怕都要吓得跳墙跑了,但荆寒章盯着他许久,眼底没有丝毫的疏离和忌惮。

荆寒章心想,杀伐果决的晏行昱大概是头一回用他那杀人的针轻描淡写地为一个人缝衣服,就仿佛他将自己所有的秘密毫不掩饰地摊开在自己面前一样。

晏行昱熟练地缝好衣带,又将衣裳穿回自己身上,宽大的袖子都把他的手遮个全,他也不在意,似乎极其喜欢属于荆寒章的东西完全将他笼罩的感觉。

荆寒章陪他用了午膳,见他困倦得要命,将午后的事情推了,拉着他一起去睡午觉。

荆寒章耳根通红,强装出一点都不在意的模样,佯作随意地道:“你想吃什么糖,说出来,我都给你。”

害羞的七殿下本来只是想要亲亲抱抱搂着睡觉,这种程度的小糖,但没想到听到这话的晏行昱却歪着脑袋,将发间的发带扯开,墨发披散下来,靠在软枕上懒洋洋看着他,轻轻启唇。

“行昱想要欢好的糖。”

荆寒章:“……”

荆寒章在被子底下想要偷偷摸摸抱晏行昱腰的手突然一僵。

这句话堪称重击,荆寒章被冲撞得太懵,一时间连表情都做不出来了。

他面无表情看着晏行昱,重复道:“欢、好。”

晏行昱想了想,大概觉得荆寒章似乎不喜欢这个词,便从善如流改了口:“圆房。”

荆寒章:“……”

荆寒章满脸麻木,晏行昱好奇地凑上前去,身上隐约的药香扑了荆寒章满脸,让他情不自禁地往后撤。

晏行昱一把拽住他的衣襟,挑眉道:“你躲什么?”

“不、不……”荆寒章期期艾艾,“等……等成亲后再圆房。”

“你我成亲,应当是不遵从什么正统成亲礼的吧?”晏行昱问他。

荆寒章点头。

两人都是男子,而且因为相府的缘故,荆寒章已经打定主意就只在七皇子府办成亲礼——晏行昱从七皇子府上轿子,围着京都城闹市街绕上好几圈,再回到七皇子府拜堂成亲。

这种成亲礼从无先例,奈何荆寒章太过放肆,谁劝都不听,愣是要如此。

若是没有下聘礼那日的事,荆寒章也许会捏着鼻子去相府接晏行昱上轿子,但自从知道整个相府从没有一个好人后,他一听到姓晏的就觉得膈应——每回见到晏沉晰也必定要瞪上好久,阴阳怪气几句才肯作罢。

荆寒章要给晏行昱一个风风光光让所有人都惊羡的大礼,不想因为那些繁文缛节败坏了晏行昱的好心情。

“既然如此。”晏行昱从枕头下拿出来一个小瓷瓶,认真地道,“什么时候圆房也不重要吧。”

荆寒章:“……”

荆寒章脸都红透了:“不、不可如此!”

晏行昱:“……”

不知道的,还以为晏行昱手里的是毒药。

“哦。”晏行昱有些失望地将瓷瓶放下来,翻了个身躺回了软枕上,背对着他闷声道,“那睡觉吧。”

荆寒章:“……”

明明是荆寒章自己拒绝的,晏行昱放弃后,反悔的还是他。

荆寒章有些紧张地爬起来,轻轻戳了戳晏行昱的后背,小心翼翼道:“行昱?”

晏行昱不理他。

荆寒章更慌张了,他现在不想晏行昱有一丁点不开心,见他不理自己,便学着昨晚晏行昱叫他的动作,凑上前轻轻用额头撞了一下晏行昱的后背。

但荆寒章哪里是晏行昱那个病秧子,这一下完全没掌控好力道,晏行昱被撞了往前一栽,后背一疼,“嘶”了叫出来。

荆寒章被吓住了,忙扶着他:“怎么了?我撞疼你了?!”

晏行昱眉头紧皱,扯了扯领口,含糊道:“后背痛。”

荆寒章忙脱下他的衣衫,去看那光洁的后背。

荆寒章力道果然很大,晏行昱的身子太脆弱,又是个极容易留下痕迹的体质,只是一下,那右边蝴蝶骨都被撞红了一小块,在皎白的后背上极其明显。

荆寒章的脑袋倒是一点都不疼。

荆寒章心疼得不得了,凑上前给他吹了吹:“疼?”

晏行昱的发都堆在肩上,他不自然地耸肩,一绺发垂下来轻轻盖住那艳红的痕迹,小声嘀咕:“痒。”

这点小伤根本用不着擦药,荆寒章心虚地吹了两下,就不敢再吭声了。

荆寒章盯着晏行昱的后背半天,干巴巴道:“行昱,你昨晚说……懂了,是懂什么了?”

晏行昱愣了一下,才磨磨蹭蹭地转过身来和他面对面。

“我已经和殿下很亲密了。”晏行昱眸子里全是认真,“所以想要再亲密一点。”

荆寒章怔然好一会,才意识到晏行昱好像是真的打算邀请他在雪地上踩脚印。

这明明是荆寒章这些年一直想要做的事,但被晏行昱用这么认真的神情说出来,荆寒章竟然不敢下手了。

荆寒章一边脸红,一边想着怎么拒绝,一边却又不受控制地有了反应。

心心念念的人正躺在自己身边,邀请他来采颉,但自己却扭扭捏捏,连手都不敢伸。

荆寒章突然觉得自己平日里的强势,好像每回都是在晏行昱的直白主动下溃不成军节节败退。

七殿下深吸一口气,决定找回主动权,他抖着手将那瓷瓶拿起来,故作经验丰富地挑着眉,道:“你会吗?要不要你殿下教你?”

晏行昱见他拿药了,忙点点头:“殿下教我。”

荆寒章彻底忍不住了,抬手将外面遮光的第二层床幔也打下来,遮住外面的阳光。

夏日炎炎,荆寒章在雪地上一步一步踩脚印。

***

晏行昱在京都城的人手全都在鱼息手上,黄昏时,二皇子处的人信鸽传来消息,似乎有要事发生。

鱼息接到后片刻不停,拿着信疾步去寻晏行昱,这事他暂时做不来主。

只是还没到门口,鱼息就被亲卫拦下来。

鱼息来寻晏行昱从未被拦过,当即有些着急:“我找行昱有重要的事。”

亲卫遮着半张脸,露出外面的耳朵都在微微发红,却还在尽忠尽职道:“殿下和公子有事在忙,不便见您。”

鱼息:“忙?”

他问完,突然想起来自己晌午时给了晏行昱一瓶药膏。

鱼息:“……”

晏行昱昏昏沉沉躺在凌乱的被褥间,眼圈发红,漆黑如鸦羽的羽睫被水痕浸湿,从眼尾落下来的水痕几乎将鬓间的发都打湿了。

荆寒章轻轻托着他的后颈喂了他水,手指轻轻抹去那唇间的水痕。

“行昱?”

晏行昱被教怕了,听到他的声音,本能呜咽一声,强撑着睡意努力张开眼睛,声音沙哑地哽咽道:“不来了,我我学会了,不用教了。”

他说着,眼尾又落下来一行水痕,止都止不住。

荆寒章:“……”

荆寒章闷笑一声。

彻底得到晏行昱让荆寒章高兴地差点去练字帖,他努力崩住唇角的傻笑,抱着晏行昱,小声问他:“行昱,你……”

晏行昱忙往他怀里躲,打断荆寒章的话:“哥哥,叫你哥哥。”

荆寒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荆寒章笑完,才耳根发红地问完后面的话。

“你觉得怎么样啊?”

他是问这次教学。

晏行昱实在是累惨了,恨不得将晌午邀请荆寒章来雪地踩脚印的自己给按在被子里闷死。

他打死都没想到,竟然会有比练武还要累人的事。

晏行昱满脸困倦,手指都抬不起来,却还要强撑着和荆寒章说话,回答自然是不过脑子的。

他含糊地吐出一个字:“深。”

荆寒章耳根更红了,凑到他耳根嘀咕:“刚开始你就喊,这不是我的错。”

晏行昱不想理他,只想睡觉。

荆寒章又问:“还有呢还有呢?”

他想听到晏行昱夸赞他。

晏行昱呼吸均匀,似乎睡着了,荆寒章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才听到晏行昱微微喘息,仿佛梦呓似的,又吐出一个字。

“烂。”

荆寒章:“……”

荆寒章:“??”

烂?

什么烂?!

你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