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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落地北城是第二天下午。

路上很顺利,没有堵车,北城道路宽阔,交错纵横,司机一路往西开,把他们送到大院中去,独门独户的三层老房子,带着庭院,院中有树有井,看得出是上了年头的房子。

车刚停下,便有人来开门,引虞乔走上门口的三阶楼梯,保姆很规矩,没有多打量虞乔,只是将她带到书房门口,替她敲了两下门:“老先生在里面等您。”

虞乔手心不自觉渗出细密的汗,周宴深握紧她,低头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门内传来浑厚的一声:“进来。”

周宴深推开门。

房内的人也与此同时从麒麟椅上起身,声音温和低沉:“乔乔。”

虞乔心底霎时掀起惊涛骇浪,眼前的中年男子,可不正是当时她在海边差点不小心撞到的人。

当时那人抬头,看到她一瞬间脸色微变,她并没有多想。

周宴深礼貌地伸出手,同他交握:“虞先生。”

虞世南微微颔首,他身后坐着轮椅的白发老人转过身来,看到虞乔,浑浊的眼底神色复杂。

虞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陌生的人,陌生的感觉。

虞老先生的视线先落到周宴深身上,微微眯了眯眼:“你是……周俭之的孙子?”

周宴深道:“虞老先生好眼力。”

虞老先生叹了口气:“我哪还有什么眼力,世南提前跟我说了而已。我和你爷爷年轻的时候是战友,后来你爷爷调任陵江。以前交通不发达,一晃几十年过去,你爷爷都不在了。”

“爷爷跟我提过您。”

“都老了,罢了。现在再见,也是缘分。”虞老先生摆摆手,“世南,我书桌第三层抽屉里还有他爷爷年轻时候留下来的东西,你去拿给他吧。”

虞乔不是傻子,听出来这是要和她单独说话。

她看向周宴深,周宴深对她安抚地笑了下,指腹轻轻摩挲她的掌心,她心跳慢慢平复下来,松开了他的手。

门被从外面关上,书房内只剩熏香袅袅,虞老先生看着她:“坐吧。”

“是,乔乔,对吗?”

虞乔坐下,微微点头:“您可以叫我虞乔。”

“你和你妈妈长得很像。”虞老先生神色有些回忆。

虞乔干巴巴地说了句是。

虞老先生看着她疏离的样子,动了动唇,最终,长叹一声。

“是我的错,乔乔,你受苦了。”

虞乔没有在书房里待很久,大概半小时左右就出来了。

她婉拒了虞老先生让她留下来吃饭的请求,跟着保姆下楼,庭院里有一棵梨树,周宴深和虞世南在树下聊天。听到脚步声,周宴深先转过身来。

看到她,周宴深唇角微扬,虞乔走过去,他牵上她的手。

她对虞世南客气拘谨地笑了笑。

“不留下来吃晚饭吗?”虞世南挽留。

“不打扰了。”周宴深礼貌地笑,“天色不早,我们就先走了。”

虞世南点点头,也没有多挽留,只说:“我派车送你们。”

看着二人相携而出的背影,虞世南听到身后的轮椅声,回头:“您怎么出来了。”

虞老先生坐在廊下,目光深远:“世南,你说如果当年我没有对你妹妹说那番话,她们母女是不是就不会飘零多年。”

“我记得小时候您说,如果家里再有小辈女孩出生,名字就用乔和令两个字,取美好之意。姝儿给女儿取这个名字,想必没有怪过您。”

虞乔先生扶着轮椅:“但愿如此吧。”

-

从虞家出来,一路上虞乔都很沉默。

回到周宴深在北城的房子,上次二人在这里住过,虞乔才微微有了些落地的实感。

进门,换鞋,外套挂到衣架上。周宴深刚关上门,她转身就抱住他。

感受到怀里人的依赖,周宴深低头,抚着她的后背。

虞乔在他怀里,闷闷道:“他跟我说,我妈妈上高中的时候偷偷和一个大学生谈恋爱,被他发现了,他骂了我妈妈一顿,把她关在家里不许她出去。后来我妈妈偷偷离家出走,那段时间郊区恰好发生了火灾,有一具女尸和我妈妈身形年龄和相仿,所以家里人都以为她死在那场火灾里了。”

周宴深听她说完,弯腰把人抱到沙发上。

虞乔靠在他胸膛里,继续低声说:“我小的时候,我妈妈常说,她是怕给家里丢人才跑出来的。我猜她那时候是已经怀孕了,找到梁宏生,梁宏生不肯负责,她又不敢再回家,才自己养着我。”

周宴深下巴搁在她头顶,沉默地听着。

“要是早点遇到你就好了。”他突然说。

虞乔仰面,额头擦过他的下巴,没听清:“什么?”

周宴深低眸,轻声说:“如果十岁的时候遇到你,我一定把你带回家。”

这样,他的姑娘就不用和梁家扯上瓜葛,不用受那么多的苦。

虞乔原本还有些低落的心情因为周宴深的这一句话烟消云散,她弯唇:“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了,对不对,宴深哥哥?”

周宴深陡然眯眼,虎口掐上她的下巴:“你叫我什么?”

“我什么也没叫。”虞乔笑眯眯的,脚尖轻轻蹭他的腿,“不过我听说,某人自称是我的未婚夫,嗯?”

话音刚落,脚踝被人钳住,周宴深低头,咬她的锁骨。

“别啊,痒——”

很轻很轻的力道,更像是吻,虞乔脖颈发痒,笑闹着推开他,身上的V领松松散散,锁骨往下的肌肤,雪白起伏。

周宴深扣着她的腰,边吻她,边往她手腕上戴了个东西。

冰冰凉凉的,虞乔下意识抬手:“什么啊?”

轻盈剔透的一个翡翠手镯,戴在她的皓腕上,烟雾缭绕的深绿色飘花,漂亮脱俗,衬得她肌肤吹弹可破。

“为什么突然送我手镯。”虞乔语气疑惑,刚说完,门铃被人按响。

她从周宴深身上下来,去开门,来人是某家蛋糕店的外送,客客气气:“请问是虞小姐吗?”

“我是。”

“祝您生日快乐,您的生日蛋糕,请签收。”

虞乔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她的生日。

她身份证上的日期和真实生日不是同一天,剧组,品牌方和圈内其他好友都是按照她身份证上的日期给她庆祝的。

这么多年,虞乔也懒得解释,一直糊里糊涂地过。

但其实今天才是她的生日。

周宴深接过她手里的蛋糕,轻轻捏了下她鼻尖:“连自己生日都忘了。”

他把蛋糕拎到餐桌上,拆开白色的缎带,蛋糕上的翻糖小人穿着漂亮的公主裙,翩翩起舞。

虞乔愣愣地跟过去,摸着手腕上的镯子,她分不出翡翠的好坏,只知道她手腕上这只纯净得没有一丝多余杂质,漂亮极了。

客厅的灯光暗下来,周宴深垂着眸,点亮蜡烛,暖黄色的灯光照在他鼻梁上,影影绰绰地晃着。

他坐在蛋糕旁边,五官拢在柔和的光里,看着她:“许愿吗?”

虞乔眼眶涌上热意,她动动唇:“我没有什么愿望。”

周宴深想了想,笑着看向她:“那我先许一个?”

虞乔不知道他的愿望是什么。

烛火微晃,周宴深的眸光沉静,他看着蜡烛,说:“希望我们乔乔以后吃到的蛋糕,都是完整的。”

虞乔睫毛猛地颤抖。

他记得她说过的话。

周宴深握着她的指尖:“到你了。”

虞乔摇摇头,她手指寸寸覆上他的掌心,脸庞映在光影里,漂亮的眼睛格外动人。

“周宴深,”她说,“我不想许愿,我想吻你。”